88、第八十八章 为了胜利 ...
-
七年的时间足以抹消很多记忆，但小葵记得新之助的笔迹。
她摸着陈旧笔记本中熟悉的字迹，十分确定这是出自自己哥哥的手：“是他的字。”
记录着名字以及一些简单介绍的笔记本，但是这又代表什么？
小葵一页一页往后翻着，即使她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风间站在小葵身边，注意力同样放在笔记上。
陌生的名字一个一个翻过，纸张上遍布着被湿咸的泪水浸染的褶皱。
除了新之助的痛苦，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直到小葵翻过褶皱最明显的那一页，顿了顿，和风间对视一眼，他们又重新翻回。
诸伏景光，这是前段时间萩原和松田突然开始祭拜的挚友。
“所以……”风间已经对此有所猜测：“这个笔记本里记录的全是已经去世的人？”
小葵没再一页一页翻，她拿起整个本子稍微弯曲着打算快速扫过，但页面直接跳到了写着另一个熟悉名字的那一页。
或许是因为安室透刚才在这页停留在太久，在纸张中留下了记忆。
风间和小葵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伊达航的名字会出现在这里，风见裕也已经为他们解答了疑惑。
“这是他的杀人笔记。”风见裕也说话没有一点委婉：“里面记载的每一一个名字，都是他自己记下的，死在他手里的人。”
这本笔记瞬间变得无比沉重，它从小葵手里掉回桌面。
“你拿什么证明？”风间压下内心的慌乱，依然不肯轻易相信。
诸伏景光的死他并不了解，但伊达航死于一个骑着摩托似乎在逃命中的暴徒手里，小新不会无缘无故杀死一个与他毫无关联的人，而伊达航也绝对没有搅进任何暴力组织的案件里。说伊达航死于野原新之助手里，这是绝对不合理的。
拿起掉在桌面上的笔记本，风见裕也递给风见：“你们可以自己去确认。”
与笔记本一起递给他们的还有两份保密协议：“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绝密，如果想要进一步接触，两位需要签下这份协议。”
-
这扇门进进出出过很多人，随着时间和精力的流失，单纯的开合已经无法让龙泽雅治提起兴趣。
他听着门被打开的声音，又听着两个并不重的脚步声走进来，最后门被关上。
和前几次一模一样的流程，他甚至猜得出接下来自己会听到什么。
[审讯继续，麦卡伦。]
从没换过的开场白，除非进来的是安室透。
而小葵从没想过他们再次见面是这样的场景，她的哥哥疲惫地被锁在审讯室里，她沉默地站在门口。
风间安慰地拍了拍小葵的肩膀，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到桌子旁。
新之助的皮肤从来都没有十分白皙过，但在审讯室刺眼的灯光映衬以及过度疲劳之下，他的脸色仔细看来竟然有些透明。风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嘴角新鲜被殴打出来的伤痕，指尖轻轻触碰。
由于疲劳而神经迟钝，再加上伤口处火燎一样的痛感，新之助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有人触碰了自己。他只感觉得到有人离自己很近，于是挣扎着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睛。
“没人给你处理脸上的伤吗？”风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浑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冻结，小新再次体会到了毫无预兆听到风间声音时的无措。比几个月前那次突然的重逢更令他难受。
疲惫和困倦都因为精神的紧绷而消失，他终于睁开了眼。
目之所及处，小葵沉默地站在关闭的门前，风间皱着眉站在自己身侧，他的手里拿着那本眼熟的笔记。
安室透……
龙泽雅治带着血丝的眼睛紧盯着正前方的监控，安室透绝对在监控后盯着他脸上的表情以及他的一举一动。
他没想到安室透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按理来说，为了防止无孔不入的组织察觉他的所在，同时为了对外隐藏组织，公安绝对不应该这个时候带人进来。
安室透用家人来威胁他说出组织的秘密固然让他生气，但他推测即使真的要这样逼迫他，也绝对不应该是当前这样尴尬的时间。
至少该在……该在……
“新之助。”
小葵干涩的嗓音将他下意识逃避的视线拉了回来。
“那个笔记本里的人……他们说都是你杀死的。”
大脑似乎分成了两半，一半里装着所有死亡和鲜血，另一半阻挡他在小葵面前想起这些。呼吸逐渐变得沉重，他好像又回到了那条通电的河流中，波光粼粼的水面铺着一层金色的夕阳，他仰望着微光，一动不动往更深处陷。
沉重的呼吸使沉默更加明显，风间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将那本笔记放在了锁着新之助手臂的桌面上。
“卧底总要做些身不由己的事。”直到现在，风间依然强迫自己相信小新的卧底身份，即使他早在得知公安取走了小葵的头发那天就有所怀疑。假如真相只有一个，那么他永远确信野原新之助的正义，确信所有可疑的细节都是误导：“如果你有什么苦衷……”
监视器后的安室透放大了麦卡伦的画面，他能十分清楚地看到麦卡伦表情中的痛苦。
如果他依然能因为亲情或者友情而动摇的话，那他所掌握的秘密，安室透有把握一点一点找出来。
但出乎意料的，麦卡伦脸上的痛苦似乎只是一闪而过，再次抬头后，安室透只看到他重新稳定下来的情绪。
“苦衷？”龙泽雅治语气平淡：“没有。”
他只是必须要这样做，并且从来没有觉得苦过。假使他的计划成功，他自然能摆脱一切罪责，如果失败，那么就要做好启动下一阶段计划的准备。
看着放在桌面上的笔记本，他终于放弃压制自己的思想，那些刻在大脑中的名字一个一个朝着他扑过来。
他想要计划成功，但被带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对于局势的掌握已经被完全剥夺。靠着被捕之前布下的局，即使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信心达成目的，但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会失败。
他已经做好了这次面临失败的准备。
人生的前二十一年，他远没有这样悲观。
“那些人真的都是你杀死的吗？”小葵终于走了过来，她嗓音干涩，蒙着雾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新之助。
就连风间都放缓了呼吸，他信任新之助的立场，但他依然需要新之助肯定他的信任。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龙泽雅治尽量放松着自己的身体，但白色短袖下的手臂依然不受控制暴起青筋。他的身体被束缚着，一切反应对于能看到他的人来说都无所遁形。
“这是必要的牺牲。”他听到自己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什么意思？”小葵以为自己听错了。
即使是逼不得已，单纯以数量来说，哪怕确实是卧底，杀死那么多人之后，都绝对不会被继续信任。
“意思就是……”龙泽雅治还要再说什么，但他感觉到风间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灼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服贴着他冰凉的皮肤。
这只是风间下意识的动作，他想阻止新之助继续说下去：“别说无法挽回的话。”
“别把我们推开，”小葵试着用小拇指钩住新之助的手指。
龙泽雅治从没哪一刻觉得自己无路可逃过，肩膀上灼热的手掌像是扼住他咽喉的锁，轻柔钩住他指尖的拇指像缠绕心脏的荆棘。
他该果断承认这些真实发生过的事，但柔软的感情死死地堵住他的声带。
-
单向玻璃另一边的风见难以置信地看着审讯室中三人的交谈，麦卡伦几乎亲口承认了他所犯下的罪责，但无论是野原葵还是风间彻，都完全没有相信。
或许作为亲人朋友他们两个是合格的，但以警察的身份来说，他们侮辱了这个职业。
“继续审讯，”安室透通过联络器联系风见：“今天务必要把名单拿到。”
他冒着很大的风险带人进来，如果完全没有收获的话，对他们来说将是个很大的打击。
“明白。”风见挂断通讯走到了审讯室门口。
-
“两位可以出来了。”风见直接打开了门。
龙泽雅治清楚感觉到轻柔触碰自己麻木双手的小葵瞬间颤抖的指尖，还有风间放在自己肩膀上下意识收紧的手。
“走吧。”他声音平缓，安慰地看着小葵和风间：“我不会食言。”
违抗自己的意志将一部分真实展露给风间和小葵，他明白自己不该这样做，但……就当作是他这七年来拼命努力的奖励吧，至少别让他最在意的人看向他时心生厌恶。
仅仅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小葵蒙着迷雾的双眼重新亮了起来，风间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只有风见裕也和安室透开始在意他们有过怎样的约定，为什么说不会食言。
-
离开审讯室的风间和小葵并没有马上离开。
“如果你们想看的话当然可以，”风见依然需要他们帮助获取名单，原本也没打算简单将他们送走：“不过，关于刚才野原新之助所说的“食言”，希望两位能做出相关解释。”
风间和小葵对视一眼，他们两个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隐瞒的必要，不过这个约定至少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坏事。
对视间，两人都得出没必要将这些说给公安听的结论，于是风间回答：“同生共死，我们曾经约好了的。”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约定，但这句话就这样轻易出现在风间脑海中。
然而这个玩笑一样的约定究竟能不能取信于人只看风见裕也紧绷的脸也看不太出来。
眼下更重要的还是继续审讯，风见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另一名公安走进来后，他们两个一起走进了审讯室。
小葵和风间单独在外面观看这次的审讯过程。
-
龙泽雅治目送风间和小葵走出审讯室，此后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钟表。
审讯过程全程录像，就连钟表也包括在监控画面之中，这样一是为了防止后期的视频剪辑或者伪造，二来也有最基本的时间显示功能。无论如何，这个对于十分关注时间的龙泽雅治来说确实很方便。
风间和小葵的到来并没有扰乱他的计划，这次放在赌桌上的筹码不止是他的人身自由，还有安室透的某些东西，他可以将自己的想法推后，至少现在，他得为安室透的处境负责。
现在已经是午夜，只要再过几个小时，他的计划就要进入下一个阶段。
大脑持续传来困倦的信号，他想他需要在计划彻底铺开前得到一个充分的休息。
但风见裕也和另一名陌生公安的出现清清楚楚告诉他想要休息并不容易。
“审讯继续，麦卡伦。”
“别再白费力气了，”龙泽雅治眼底已经布满血丝，他双眼通红地看着在自己面前落座的风见：“告诉降谷零，他还没有笑到最后。”
“是公安留下了你，才让你暂时免于刑罚。”风见不为所动：“即使我们还在为那个目标而努力，但你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将来未必没有活命的机会。”
“你的父母想必还不知道你活着的消息，如果你不想他们再次见到你是在刑场上，现在招供还不算太晚。”
这些话龙泽雅治在最近的三十六个小时内已经听了太多遍，他轻蔑地勾起唇角：“不就是想要名单吗，简单，让你们的长官来求我吧。”
风见的脸上通常没什么表情，但他听到这里已经皱起了眉：“现在占据上风的……”
他的话没说完，龙泽雅治打断了他：“对了，我说的可不是你的降谷先生，让我想想，叫什么来着。”
审讯的情况似乎完全翻转，龙泽雅治一改沉默的态度，反而变得恶劣又挑衅：“黑田兵卫，是这个名字吧。”
整个审讯室内的气氛似乎瞬间凝滞，就连另一个房间关注监控的安室透都震惊到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为了胜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