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干了（快穿）》慕容六六

18、大国师（4）

　　夏氏打定了主意，带着身边得力的仆妇和丫鬟，寻着京郊青云观过去了。

　　这青云观众所周知，其实是坐落在卫宁长公主的地盘上的。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就是个类似家庙一样的地方。卫宁长公主年轻守寡，之后也没有再嫁过。虽未曾出家修行，但也算半个居士。

　　现在成了青云观，夏氏站在道观门外，仰头望着那三个大字。

　　这个道观并不像其他道观那般香火旺，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人。夏氏心里不免对自家郎君上午那急吼吼的样子有几分不满，就这样的，能成什么气候？算得上什么妖言惑众？真是大惊小怪了。

　　正巧，门口有一个小丫鬟出来洒扫，看到来人愣了一下。

　　跟在夏氏身边的一个仆妇眼尖，认出了丫鬟，“这不是大姑娘身边的茯苓么？”刚说完，仆妇就看到了夏氏凌厉的眼神瞪了过来。仆妇自觉失言，哪有什么大姑娘？程家只有一个大姑娘，就是夏氏的女儿程宜。

　　茯苓对夏氏没什么印象，但对刚刚说话的仆妇认得，平时也都是她来青云山送钱和衣物的。每次都等着盼着她过来，尽管每次来的时候，都神情倨傲，一个婆子也敢给姑娘脸色看。

　　“没眼力的小蹄子，还不快来见过夫人。”

　　茯苓惊得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过来，给夏氏行礼。

　　夏氏此时也懒得教训这些小东西，直截了当地问道：“宛娘呢？”

　　“在……在里面。”

　　夏氏心道：果然是她！

　　现在摆在她眼面前的就是，程宛不但这么多年在外面活得好好的，还自己回到了京城来。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还是先解决老爷的难题吧！

　　夏氏带着一众婆子进了道观。这道观到底是长公主修建的，虽然不大，但比京城中很多其他的道观都要讲究。一想到程宛竟然能认识长公主，夏氏就心里堵得慌。

　　茯苓一路小跑，跑到了程宛打坐的观堂。

　　“姑娘姑娘！程家来人了！是夫人！”

　　程宛丝毫不见惊慌，微微睁开眼，屋里染着清心宁神的香。
　　这时候，夏氏和婆子们已经进来了。陪房的婆子庄娘子不客气道：“大姑娘在外头多年，难道连礼数都不知了？见了母亲还不起身跪拜？”

　　程宛果然起身，却没有对着夏氏行礼，浅浅一笑道：“贫道的母亲已经在生我时难产去了。各位善人是来上香的吗？”

　　夏氏上下打量了程宛一番，只见她身穿杏黄色道袍，乌发如云，肤白如雪，宽袍大袖穿在身上，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先前庄娘子跟自己汇报的那样，面黄肌瘦、骨瘦如柴。

　　不由怀疑起庄娘子这些年到底有没有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眼下要以大局为重，不能让这件事情被有心之人利用，威胁到老爷的乌纱帽。

　　夏氏面露怜惜，“可怜的孩子，这些年你远离家乡、待在青云观里受苦了。我听说你现在回到了京城，怎么不回家呢？我和你爹爹都十分想你。”

　　“既然想我，那为什么都不来看我呢？其实就是没那么想吧！”

　　夏氏顿时尴尬，心里道：到底还是从小养在道观里，不通人情世故，哪有这么当面大喇喇地就戳穿的？

　　她讪讪道：“你爹爹公务繁忙，我有一大家子要照顾，实在走不开。这不，现下你也回来了，快跟我回府吧。”

　　茯苓喜出望外，姑娘待在外头这么多年，总算可以回家继续当她的程家千金大小姐了，终于不用再吃苦了。

　　出乎夏氏意料的是，程宛却摇了摇头。

　　“不行，我还不能回去。”

　　夏氏对着这个令自己厌恶的眼中钉好声好气说了这么会的话，早就不耐烦了，结果她却一口拒绝。简直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行？你今天必须要跟我回去！”

　　程宛轻轻笑笑，“您自然记得，当年的相士说我是神仙来渡劫，如果不远离家的话，就会把劫难带给家里呢。我这些年平平安安、康平喜乐地活着，什么劫难都没有遇到过，可见劫难还没来。所以我还不能回去。万一我一到家，就遭了雷劈，劈中我不要紧，连带烧了程家的房子就不好了。还是您不怕跟着我一起遭雷劈？”

　　夏氏被堵得哑口无言，这还是那个走时候弱不禁风，沉默寡言的程宛吗？

　　来之前，她以为这是个最简单不过的事情。程宛待在青云观多年，自己想方设法回到京城，还不是为了回程家？那自己来找她，程宛肯定会主动跟她回去。没想到程宛非但不回，还对她说了这么难听的话。

　　这丫头是在记恨当年她们将她送走的事？

　　夏氏想着来之前程章平的叮嘱，耐着性子劝道：“宛娘，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当年我们送你去道观也是为了你能平安长大。你看，你这不是平安长到十八岁了么？现在你也大了，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此番回府，我就和你父亲给你在京城世家大族中，相看一户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没有少女到了这个年纪不怀揣着点小心事，对于一个在娘家不受宠的女儿来说，能有门好亲事，可能更值得她期待。

　　没想到程宛继续摇摇头。

　　“那就更不行了，万一没劈着程家，劈着夫君家就更不好了。”

　　夏氏气得七窍生烟，横竖就是要劈人是吧？那句糙话怎么说来着？真是犹如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回她也懒得跟程宛废口舌了，直接对着身后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吩咐，“大姑娘神志不清，把她带回家去养病。”

　　茯苓尖叫：“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姑娘没有神志不清！”

　　几个婆子正要围上来，呼啦一下从外面不知什么地方冲进来十几个拿着刀的侍卫。这下，夏氏和带来的人反倒都吓愣了。
　　为首的侍卫长凶神恶煞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来卫宁长公主的府上抓人，好大的狗胆！”

　　夏氏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这青云观的确是在长公主的地盘上。看来这些侍卫都是长公主府里的人。先前郎君跟她说程宛入了长公主的眼，她还不相信。

　　只得跟对方解释：“我是吏部尚书程章平府上的主母，来接我们程家在道观修行的女儿回家。”

　　“回家？程居士有腿有脚，如果她想回，自己会走出去的。何须你们来绑？我看你们分明是来捣乱的！来人，给我拿下！”

　　“哎哎！”夏氏急了，赶忙回头对程宛说道：“宛娘，你跟他们解释啊，我的确是你母亲。”夏氏顿了顿，重新说道：“是你继母，是你爹爹叫我来的。”

　　程宛眨眨眼，扫了下拂尘，“这位善人刚刚不是说贫道神志不清么？怎么能让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替你解释呢？”

　　侍卫长大笑，“哦，我就说嘛，果然是个来捣乱的！竟敢来打扰程居士清修，给我抓起来！”

　　庄娘子护主心切，“程大姑娘！你如此对待主母，传出去就不怕京城的人说你不孝吗？到时候还有哪个人家愿意和你结亲？”

　　茯苓又气又羞，满脸通红，哪有当着姑娘的面，说什么亲事不亲事的？

　　程宛也不恼，“这位善人，贫道是个道姑，贫道还要修行的。贫道现在是青云观的观主，还想让青云观成为京城最有名的道观呢。”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夏氏闻着这屋里的檀香味，又被气得怒火攻心，眼看着就要中暑了。

　　再看看周围凶神恶煞的侍卫，夏氏只得带着人退了出去。

　　“她不回家？她为什么不回家？”程章平简直不可置信，听了夏氏的话，更加生气了，“你是怎么做事情的？连一个小孩子也哄不回来！”

　　在程家做了十几年的主母，上上下下有口皆碑，郎君更是跟她相敬如宾，还是头一回斥责她的办事能力。夏氏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您是没有看见，宛娘她变了，说出来的话简直是大不孝！”

　　“一个从小待在道观里的孩子，能说出什么大不孝的话？一定是你派去的那些人之前苛待宛娘了，这孩子是在跟家里赌气。”程章平说出这句话，夏氏感觉嗓子眼一口甜腥，血就要吐出来。

　　程章平却丝毫不觉，反而喃喃自语，“没想到宛娘竟然真的和长公主关系如此好，长公主还派了侍卫如此维护她。要知道长公主可是皇上面前的最大红人，皇上年纪大了，身边只剩下这么一个亲妹妹，公主能有什么野心？自然是事事都顺着她。如果宛娘能在长公主面前给我说说话，让我做首辅大臣，那孟坤还拿什么跟我争？”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如意算盘。这个女儿简直就是神仙派给他的！

　　不过前提都是，宛娘愿意帮他才行。

　　想到这里，程章平很不满地瞟了一眼夏氏，腹诽道：真是年纪越大越不中用了，连个小事都办不好。

　　当天晚上，程章平去了妾氏的屋里，夏氏在他离开后，吐了一口血。

　　“娘！上午爹爹训斥我，我不过是跟爹爹要素华罗做裙子！”
　　“你也给我出去！”夏氏头疼欲裂躺在了床上。本来是跟母亲撒娇的程宜，一进屋就挨了骂，一天之内无端被爹娘两个人骂了，程宜哪里受过这个委屈，当即就哭了起来。一众丫鬟婆子七手八脚，这边照顾夏氏，那边哄劝程宜。听着屋子里的吵闹声，夏氏晕了过去。

　　“皇上，臣听说，程尚书的夫人这两日去长公主的青云观接那个道姑了。”孟坤在尚书房对李恪回禀。

　　李恪揉了揉眉心，漫不经心道：“哦，去就去呗。”

　　这两日他又没睡好，做的噩梦越来越多了。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浑身乏力又出汗。这些倒霉催的大臣还都给他找麻烦，又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来回禀，要么就是拉帮结派互相说对方的坏话。他着实不想搭理。

　　孟坤耐着性子，“皇上，这个道姑之前可是在长公主面前自称活神仙哪！本朝一向主张对鬼神不可全信、敬而远之，这程章平的女儿现在如此大言不惭、招摇撞骗到底揣的什么心思？臣是怕有人心存不轨，故意煽动民众。”

　　“她煽动谁了？除了朕那傻乎乎的妹妹，还有谁给她供香火？”李恪觉得无聊透了，孟坤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蠢了？怎么自己能想明白的事情，孟坤却想不到？

　　孟坤被怼得哑口无言。

　　李恪打了个呵欠，最近睡得真是越来越差了。每天都做梦，他实在是太累了，甚至有些惧怕黑夜。一闭上眼睛，父皇、大哥、二哥、七弟、九弟、十二弟……他们就一个个都来找他说话，还都恶狠狠的，有的头破血流，有的七窍流血。父皇板着个脸、大哥捧着自己的头、七弟伸长了舌头，在梦里轰都轰不走。

　　“皇上……”

　　“皇什么？”李恪真想把眼前这个孟丞相也拉到自己的梦里。“不就是个有点道行的小女子么？至于把你惊慌成这样？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孟相是不是最近亏心事做多了？”

　　孟坤忙跪地磕头，“臣没有！”

　　李恪忽然有了个想法，懂点道行的小女子？那自己何不找她去试探试探？要是……要是不管用……

　　那就顺水推舟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