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麦芒》悟飞凇

8、第 8 章

　　傍晚，叶零应约出门，于主校门旁花坛边等待。
　　女孩秀发半挽，任其自然垂落在肩侧，轮廓很美。她身穿米白风衣，气质出尘，平淡的面容隐隐透出难以亲近之意。

　　何然出现在校门口时，叶零注意到一人与他同行。她暗自猜测对方身份，走向他们。
　　近前，何然笑着介绍，“叶零，这段卿徐。”他的语气难掩激动，“说实话，你们居然现在都不认识，太难以置信了。”

　　段卿徐一手插兜一手伸出，目光专注看着叶零，笑道：“久闻大名，今日相识也不晚。”
　　他的声音异常温柔磁性，极易让人对他生出好感，同他的容貌一般，温雅柔和。
　　叶零伸手与他交握，一触即离。

　　“嗯。我见过蒋深，他和你们班两个同学搭车走了，说要搬饮品。”
　　段卿徐仍保持微笑，对她的动作不以为意，收回手道，“他告诉我了。”
　　“这会他们已经到ktv了吧，我们也快点，先去帮忙布置。这次多亏段哥，不然哪能预定这么大的包间，还允许我们自备吃食？”
　　“几次了，我的耳朵都要长茧。何然同学，可以出发了吗？”段卿徐晃了晃正在响动的手机。
　　何然忍不住拍他胳膊，呵呵笑着，又问叶零，“刘宜晚呢，怎么没见她人？”
　　“哦，她在市中心商场逛街，晚上会直接过去。”
　　“哦啦，我们出发！”

　　包间门外。
　　倚靠墙壁，叶零闲着无聊玩了好一会手机，瞥眼手上唯一一张号码单，再看小桌上的签到表。她拿出手机，发消息到群里。没多久，段卿徐拉开门出来。

　　“他给我发了消息，就到了。你先进去玩，我来等他。”
　　“哦。”叶零点头，把号码单给他。正要进去，顿了顿，道，“不然你也不等了，谁让这位同学迟到呢？待会他过来，你再给他号码。”
　　段卿徐笑着摇头，“我打算下楼接他，你进去吧，不妨事。”
　　饶有意味的打量他一番，叶零知趣，没再多说。

　　“千呼万唤才进来啊！everybody，我们一起感谢勤勤恳恳的叶零班长，鼓掌！”
　　蒋深手拿话筒，情绪激动。他话一说完，果然，整个房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叶零条件反射般捂住耳朵，心中暗道：这店隔音效果真不赖，她刚才在外面根本听不到这么吵闹。

　　“叶班长，唱首歌呗？”
　　有人高声提议，叶零还没看清是谁，其他人已经此起彼伏的附和。
　　站在歌台中央的蒋深看叶零表情略显不耐，无奈摊手，走到叶零身前，把话筒交给她。
　　昨天，刘宜晚曾向叶零建议拉小提琴，只不过被她推辞了。这种热闹场合，实在不适合小提琴，她也不愿在这种情况下成为焦点。
　　唱歌自不可能。
　　这会，想必他已经到楼下了吧。叶零一念至此，优雅从容地走上台。

　　“蒋深班长说感谢我，难道我不应该是观众才对吗，怎么反而成了要表演的人？”
　　叶零模样一本正经，语气却诙谐，台下的人忍不住发笑。成为班长后，叶零有意在一些场合改变说话口吻。
　　“我们两班初次聚会，但居然有人敢迟到，那理所应当由他来表演，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这才明白她此番话的目的，一班的同学一时间安静了，而叶零班的相当捧场。
　　“好好好！”
　　“你们班谁没来啊？快，赶紧打电话催催，告诉他要表演啰！”
　　“好像是白衍，我看，他肯定不干。”
　　人群中间或传来交谈声，叶零安静看着，余光留意房门动静。

　　恰在此刻，包间门打开，段卿徐和白衍推开门刹那，正看到少女狡黠的目光望向他们。
　　实际上，叶零做梦都没想过还会和白衍再遇，更不用说成为同校同专业的同学。可签到表上的名字过于刺眼，故此她有意试探，但见到来人真是白衍时，她仍然惊讶。
　　这缘分，忒一言难尽。

　　段卿徐和白衍甫进门，便被门旁蒋深拉住，告知了前情。段卿徐有丝意外，看一眼叶零，面露不解，又去看白衍，低声问他意下如何。
　　白衍却不表态，面无表情地看着歌台。
　　叶零娉娉婷婷地走过去，话筒递到白衍手边。

　　见此，众人默契般保持沉默，整间房里只余音乐声环绕，有种奇异的安静。可能源于男生脸色太冷，也可能惊讶于叶零如此主动，他们各自揣测白衍会否答应。
　　时间缓缓流逝，仿佛定格的对视场景终于发生变化。白衍冷着脸，瞥了眼话筒，却没接，转身往沙发边走。

　　蒋深轻吸口凉气，对白衍，他从来摸不准情绪，就交给段卿徐应对。当他思忖是否需要圆场时，身旁段卿徐已接过叶零的话筒，跑上歌台。
　　“我给大家唱，如何？”
　　有人立刻回应，掌声逐渐响起。

　　一早领教过白衍的目中无人，叶零并不意外他的举动。当她鼓掌期待段卿徐的表演时，不料，视野中出现一道修长身影。
　　白衍走上歌台，手中拿着话筒。
　　“一起。”
　　他音色平淡无起伏，笔直地站在段卿徐身边，这般出色的外形足以令在场人激动。因此，掌声更加热烈。

　　这一刻，叶零恍然大悟。
　　他并非不唱，而是不拿她拿过的话筒唱。这人，真是相当傲慢。
　　蒋深跑去帮他们选歌，叶零不想再看，拉开门出去。

　　游戏环节开始，叶零收到刘宜晚的消息返回。这部分分组比赛，每组两人，共三十组，按顺序比拼。
　　对面男生腼腆，待叶零过来坐好，两人简单自我介绍。

　　轮到叶零组时，对方让她选择比赛项目，叶零选了大话骰。
　　男生本着绅士态度让她先喊点数，叶零喊了“三个六”，对面往上加，她自不相让。
　　来回两轮，对面让开盒时，结果与叶零所说点数并无二致，叶零赢。
　　旁边有人喊，“楠哥楠哥你最牛！不要怂，就是干！”
　　叶零忍俊不禁，瞧向那方，不想落到另一人眼里。男生神色不明，直直地看过来。叶零笑意顿消，收回了视线。

　　还是那副骄傲的气势，白衍逐渐觉出一丝熟悉。确定心中猜测后，他便不再关注比赛，走到角落坐下。
　　薛影给他连发几条消息，不是问聚会怎么样就是问有无趣事。白衍来了兴致，决定逗一逗他。

　　【白衍】：有件奇事。
　　【薛影】：什么什么？？？
　　对于叶零，白衍印象不深，前些天薛影提及暑假之事，提到她与他们同校，他没什么感觉。这会再见到，若非她刻意挑衅，他仍然不会想起。
　　【白衍】：你说冷傲的那女生，我们专业。
　　【薛影】：？？？？？？？
　　【白衍】：聚会有她。

　　发完这条消息，薛影没秒回。白衍才给钟照之回完信息，薛影的电话就打过来。
　　未立即接通，白衍调回消息页面，发送两个字“假的”，然后他开门走到走廊角落。

　　“你完了，阿衍！”
　　“......”
　　“第三次！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巧到这份上也没谁了。”
　　他情绪激动嗓门大，声音震得人脑仁疼，白衍默默将手机移开。
　　“这就是爱，你知不知道？”
　　为了烘托气氛，薛影还有模有样哼唱起一首流行歌曲的旋律。不等他讲完，白衍直接挂断。

　　游戏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白衍进屋时，叶零那组已经比完，结果可想而知。
　　点歌台旁，段卿徐伏案书写什么，白衍走到他身旁坐下。

　　“算什么？”
　　段卿徐抬头，对他微微一笑，又洋洋洒洒地书写，“两个班表演节目数量，加分。”
　　“谁想的？出来玩都要比。”
　　难得听到白衍好奇，段卿徐故作神秘，问他，“猜猜看？”
　　“......叶零？”
　　白衍口吻古怪，段卿徐看他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笑道，“她说倘若不以比赛刺激情绪，恐怕没几人表演。显然被她说中，你我唱歌之后，都没人愿意上台，蒋深这才采取她的方案。”
　　“所以，原本你们也只想玩？”
　　段卿徐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目前为止，白衍同学，认识了几位新朋友？”
　　被这一问，白衍果然认真思考起来。他手撑脑袋，凝神细想，而后十分笃定的回答，“三位，不算朋友。”
　　段卿徐打趣，“很骄傲嘛！”
　　“陈述事实。”

　　嗡——
　　“什么在响？”不期然听到震动声，段卿徐狐疑地看自己手机，又问白衍，“是你手机响了？”
　　双手搁置脑后，白衍仰靠在沙发上，轻笑出声，“骚扰电话，不用管。”
　　“拉黑算了。”
　　“我考虑考虑。”

　　段卿徐笑了笑，而后专注手头之事。待计算完成，他站起来活动四肢，去看比赛。
　　这组在猜拳，旁观的人一个比一个激动。

　　因为人多，段卿徐挤不进去，只能回到原位。他拿过表格，再看一眼，叹道，“不知何然那边结果如何，我们班可能会赔本。”
　　“二班节目更多？”

　　白衍正剥瓜子，对结果稍感意外，吃完瓜子仁，他拍拍手，从段卿徐手中抽走表格，垂眸认真浏览节目单。
　　“心服口服吧？他们班凝聚力很强。”
　　不置可否，白衍面色平淡，小指弹了弹纸张，将节目单还回。

　　聚会结束，两班负责人留下处理收尾工作。待其他同学离去，他们将剩余的饮食能退还的退还，不能退的则带回去平分给两班。
　　从批发店出来，蒋深仍在向叶零道谢。

　　“分明约好，还是让你们班平摊了。叶班长，你可真哥们！哦不，姐们！好像也不对哈。”
　　其他几人被他逗笑。
　　叶零嘴角微弯，“应该的，同学们义气。”
　　“对，你们班够义气！这都要多谢小何介绍，以后再有机会，我们两个班再聚。”
　　“可算想起我了，”何然觑一眼身边低头浅笑的刘宜晚，心下更高兴，答说，“蒋深，我都要以为你单单忘了团支书，是吧？”他朝段卿徐努努嘴。
　　段卿徐迅即领会，温柔笑过，并不接茬。
　　“哪敢呢？”蒋深脸红了红，又说，“这不我和叶零还不熟嘛，客套话难免。”
　　见他羞窘，何然更止不住笑意。

　　白衍沉默走路，心不在焉听着。来到这商业街，他不免想起晚上，多亏段卿徐及时出现，才不至于让当时的氛围更尴尬。
　　身边人不声不响的，段卿徐问，“想什么呢？”
　　“一点私事。”

　　白衍轻声答，视线自然朝右看，不巧对上叶零左转的目光。他们一个最左一个最右，望向旁人时，视线相撞也不稀奇。他朝她点点头，自然的与段卿徐说话。
　　叶零有点错愕，她本以为两人会一同转开眼，毕竟他们互不待见。这个白衍，倒是她小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