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麦芒》悟飞凇

7、第 7 章

　　寂静冷清的晚上，叶零背包赶往教室。

　　吃过晚饭，她在自己挑中的小坡练了会小提琴。直到规定时间前一刻钟，她才离开，中途回过一趟宿舍。
　　那小坡只零星种植几棵梅树，离主干道远，也偏离教室或宿舍。正因为缺乏特色，才少有学生前去。对她而言，再合适不过。

　　到教学楼下，叶零看眼手表，还剩三分钟，尚且来得及，她便缓步行走以调整呼吸。
　　走廊并无学生，到达最边上的教室，门虚掩，她习惯性地敲了敲，推开进去。

　　不期然的，同学们的目光纷纷向她投来。因为最晚到，从不怯场的叶零心绪难免带了起伏，这种体验着实奇异。
　　当然，她自面无表情，也不管旁人以何想法看她，便径自走向窗边靠后刘宜晚旁的位置坐下。

　　叶零才翻开笔记本，听到前门动静，抬眼便见到陈良进来。这人大三，是他们班的临时班主任。

　　陈良说：“都到齐了吧？那我们直接进入主题，来选班干部。”
　　众人异口同声，“好。”
　　进而，教室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安静！”站在讲台旁，陈良拍拍手，看向二组第一排的男生，“何然，你先发言，我看你在群里热情得嘞！来，给大家带个头。”
　　何然回声“好”，微笑站起，大方地走向讲台。
　　“大家好，我是何然，我想竞选团支书。”

　　叶零安静端坐，未曾料到何然不是竞争对手。听他把想法娓娓道来，她愈加肯定这人能力，心下松一口气。
　　若和何然搭档，定然不错。
　　结果全票通过，并无其他同学与他竞争。

　　“那接下来何然主持，大家积极一点嘛，到了大学多给自己机会表现。”陈良说道，又坐到最后面，把讲台交给何然。
　　何然陈述，“我们一个个来，如果没人竞选，我就翻群喊人。有没有谁竞选班长，或者提名也可。”

　　叶零未立即举手，等了一会，有位同学起身走到讲台。她认真听，也暗暗琢磨自己的发言稿。
　　直到再无其他人发言，叶零举手示意。
　　何然眼里闪过惊讶，主动让出讲台，站到一边。
　　叶零举止得体，发言正式且内容丰富，一听便知她事先打过草稿。
　　台下爆发出热烈掌声，同学们纷纷表示支持。
　　叶零微微弯了唇角，刚才的竞选者曾经担任过班长，她却没有，真比较起来，她胜算不大，但尽过最大努力，她对自己表现满意。
　　在何然赞许的目光中，叶零走回座位。

　　“还有没有要竞选班长的？没有的话，大家给刚才发言的三位同学投票，写在纸上交上来。”
　　叶零爽快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对折后交到讲台。
　　刘宜晚踟蹰片刻，鼓起勇气靠近叶零，压低声音，“叶零，我投了你，如果没有选上你不要气馁，上一个同学太有经验。我们班男生这么多，你一个女生当班长，会很累。”
　　得到这样的安慰实属意外，叶零轻声道谢。虽然不觉得担任班长会累，但她能感受到刘宜晚的好意。

　　唱票时，叶零埋头专心看书。
　　“这结果真有意思！”
　　陈良浑厚的声音传来，叶零看黑板，眼中惊讶一闪而过，意料之外的票数分布。

　　放下最后一张纸条，何然微笑道，“来吧，两位男同学先说说为何不投给自己？”
　　最前座的男生反应快速，站起就说，“很简单，叶零漂亮！当班长，有面儿！”他迅速坐下，动作一气呵成。
　　“哈哈哈哈哈......”
　　笑声渐歇，另一道声音说，“我不一样，选班长应当综合考量，叶零可是第一名，我选她当然因为她——漂亮。”
　　“噗——”
　　人群又是一阵喧闹，气氛正热。见他还未坐下，何然迅速做了噤声的手势。
　　“说回正题，因为我多次担任过班长，这次机会就给别人吧，叶零的发言打动了我。”
　　于是，叶零全票当选班长。

　　“叶零！”
　　在树荫下休息片刻，叶零前脚刚踏出，就听到一声呼喊。何然跑到她面前，气喘吁吁的。额前汗水滴落，他随手擦了。
　　“能抽点时间吗？有点事。”
　　“你说。”
　　“和一班聚会，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军训开始前天，何然同叶零提及过联谊的事。
　　刚开学，同学之间尚且不熟悉，但都对大学生活充满向往，班级聚会是必要的。联谊则属巧合，因何然认识一班同学，两人从中牵线，约摸有了共识。

　　“嗯，我觉得吃饭不如我们班一起。至于两个班应该怎么聚，再商量。”
　　何然沉吟一瞬，点头。
　　“刚和他们班的聊了聊，也是这个意思。我拉你进了个群，一班联系人都在里面。”
　　“好。”

　　与他分别后，叶零便回了宿舍。尚未到晚餐时间，她并不着急吃饭，只觉得胳膊和腿酸疼，急需休息。
　　持续两天的训练虽充实但的确让她觉得体力不济。

　　到了寝室，叶零还没进门就闻到一阵泡面香味，味蕾顿时被刺激，她瞬间觉得肚子真饿。
　　“实在没力气去食堂，我就吃泡面算了。”刘宜晚解释道，“你应该不介意吧？”
　　“哦，不会。”

　　拉开椅子坐下，叶零看消息。
　　新群四人，另外两人应是一班班长和团支书。一个名唤段卿徐，另一个尚未改备注。为方便认识，叶零改了自己的群昵称。
　　正想退出页面，一条新消息发来。
　　【郑裳裳】：零零，在学校还适应吗？
　　惊讶过后，便是喜悦，叶零嘴角翘起。
　　虽然父母没能在开学时送她，虽然与母亲发生争吵，但他们总归还是在乎她的。
　　【叶零】：嗯，适应，无需担心。
　　发完消息后，她懒怠地靠着椅子，随手抽出书，还打了个呵欠。

　　将泡面碗清洗干净，刘宜晚甩甩手上的水，擦干后，她拿出手机玩。
　　刷了一会短视频，她却看到一条令她奇怪的热门动态。刘宜晚若有所思地回头，见叶零仍未出门，问，“这么晚了，你还不去食堂吗？”
　　闻言，叶零拿过搁置一边的手表一看，这个点，食堂饭菜都快没了。
　　“哦，好，这就去。”叶零合上课本，整理桌面。

　　踌躇半刻，刘宜晚又看了看页面，试探道，“叶零，你平时玩短视频吗？”
　　“不玩。”
　　“我刚才刷到个视频，你要不要看看，那女生是不是你？”
　　叶零皱眉回头，疑惑间，刘宜晚已经走过来，将手机递到她眼前。

　　几张照片被编辑成一个短视频，配音“谁懂啊，我们学校的美女真的不要太美”。
　　画面昏暗，有张照片背景依稀可见“面包店”字样，还有两张把旁边的人打了马赛克，只突出一个女生。女生正面不清晰，侧脸的确像叶零。

　　叶零旋即想到了那晚。
　　应是女孩有意搭讪时，另有他人拍照。

　　“应该没经过你同意就发出来了吧，视频点赞都破万了。你看，要不要联系这人删除？”
　　“嗯。”叶零垂眼看刘宜晚，尽量让语气温柔，“谢谢你，能把手机借我一用吗？”
　　脸不由泛起红晕，刘宜晚结巴道，“好、好的。”

　　接过手机，叶零立即私信联系，简单说明目的后，她把手机还给刘宜晚。
　　“如果她回消息或者删除了，烦你告诉我。”
　　“好，不麻烦的。”
　　叶零再次向她道谢。

　　临出门前，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叶零问刘宜晚，“你肚子还饿吗？需不需要我给你带吃的？”
　　“啊？”对着镜子，刘宜晚正用橡皮筋固定住发尾，绑完头发，她道，“不用不用，我也买了零食，你吃你的。”
　　“嗯。”
　　两人相视而笑，先前的尴尬一扫而空。

　　“谁懂啊，我们学校的美女真的不要太美”。薛影刷到这条视频时，刚洗完澡躺在床上。
　　最近他沉迷短视频，觉得有趣得紧。
　　“这女生，怎么这么眼熟......”
　　“谁？薛公子，在看哪个美女呢？”
　　“去你的，别打扰我想事情。”

　　薛影朝室友一挥手，蹲坐起身，愁眉苦脸，一股子想不起来不罢休的劲头，他在脑海里努力搜索过去遇到的人。
　　他曾在论坛看到过一张模糊照片，还以为不过是外貌相似的不同女生。不可思议地咂嘴感叹，薛影赶紧发消息。

　　【薛影】：阿衍，真是苍了天了，你知道谁和我们一所学校吗？
　　一般情况下，白衍不会立即给他回复，可这次，在薛影还情绪激动地接着码字时，对面秒回。
　　【白衍】：你的梦中情人？

　　这家伙肯定不是白衍，能这么调侃他还能用白衍手机的，只有他。
　　薛影拨通语音电话。

　　“钟照之！你过来都不告诉我？还是不是朋友，啊？”
　　这一连通发问让钟照之失笑，连忙解释，“在阿衍宿舍，送一个朋友过来，顺路来的。”
　　“这么快就有其他朋友在这边啦？还需要你送，女的啰。要是谈恋爱的话，你可别瞒我们。”
　　“阿衍来了，我把电话给他？”
　　那边白衍搭话，“不用，他哪来正事。”
　　声音虽轻，薛影却听得分明，他愤怒了，骨头捏得咔咔响，但人不在眼前，他只能暂且忍住。

　　薛影说：“不是要紧事，我先起床吧，不早点说，这刚洗完澡。”
　　“我们打算出去再喊你吃夜宵，阿衍室友也会去。”
　　“段卿徐啊，我知道他，已经一起吃过饭啦。先挂了，见面再唠。”
　　“我都不知道你们都有了这等交情，那你快准备。”

　　电话挂断，薛影一骨碌儿爬下床，趿拉着拖鞋，兴高采烈地在衣柜里翻找衣服。他自顾自轻声低喃，“要出门咯，穿什么衣服好呢，得帅破天际，把他们都比下去。”
　　室友听到动静，转身道，“薛公子，除了睡觉，你真没哪一刻安静过，以后交了女朋友可咋办？”
　　“凉拌！人生嘛，当然闹腾才痛快！”
　　薛影回头，附赠一个大大的龇牙笑脸，模样俊朗。
　　那男生大笑，“你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