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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双双被罚 ...

  •   首登华不注,被薛洺疏当面调戏,不得不说初遇真是印象深刻,刻骨铭心,永生难忘,便是无情也断肠。
      莫怀章因着与薛洺疏打闹,从华不注打架打到了缙云主峰司马承祯跟前。
      削铁如泥的藤蔓把司马承祯脸上,长长的花白胡子给削掉了一大半,气的一贯和风细雨的行止居士浑身发抖。
      于是乎,因着毫无礼数、目无尊长而被罚面壁,抄写道家十经。
      莫怀章在客房一本正经的埋头苦写,看起来温文尔雅、气质超群、镇定自若。
      实则在心里不断地谩骂,只想赶紧完成任务,将薛洺疏这尊烫手的炉鼎带回去。
      若是自己亲手将母亲梦寐以求的炉鼎送到她跟前,她一定会开心的对自己笑。
      指不定会像对太平那样,摸摸自己的头,温柔的夸奖‘贤儿好棒’。
      想到这里,莫怀章停住抄写的手,抬起头看向窗外,仿佛他的母亲就在他的跟前一般。
      双眼焦距好远,嘴角不住上扬。
      ………………

      窗边冒出来一个头,脸上脏兮兮的有几条泥痕,笑嘻嘻的趴在窗棂上,抬起手在莫怀章的面前晃了晃。
      “怀章师兄!”
      莫怀章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完全没注意到被他在心里反复鞭尸、深恶痛绝的薛洺疏就在跟前。
      薛洺疏见他不理人,直接抽掉他手中的笔,沾了浓厚的墨汁,歪着头,像模像样的在他的书上画了一只好大的翘尾巴缩头乌龟。
      足足把翻开的两页密密麻麻写满道经的纸都占满,好些墨汁还沾染在书册的页缝里。明明干净整洁的书面着实有些不忍直视。
      然后把笔放回莫怀章的手心,说:“活灵活现,多俊俏的乌龟呀,除了小爷,谁还能画的这么好?”
      莫怀章愣愣的回过神,慢慢的低头看着自己的面前惨不忍睹的书。
      好半晌,才敢接受书册被毁的事实,脸色一黑,手中的笔被捏成两段,咬牙切齿的盯着有些自恋在身上的薛洺疏。
      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才!抄!完!”
      抬手就将手中断裂的笔当暗器往薛洺疏脸上怼。
      薛洺疏把头一缩,蹲在窗户下,瞅了瞅在自己身后好远的地上砸出一个坑的笔,可怜巴巴的扒着窗棂,冒出那双灵动的眼睛。
      眼中晕染了一汪水汽,噘着嘴,从一旁地上抱了一个巴掌大的翠绿色花盆,盆里种着一朵绝美的竹荪。
      “怀章师兄,对不起,那日在涴水旁小薛不是故意惹怀章师兄生气的。阿烬已经罚小薛闭门思过了。”

      昨日二人打闹到缙云,司马承祯与淳于烬正好在一起,两个正在对自家徒弟师弟狂吹彩虹屁的人被当面打脸,顿觉面上无光,只是幸好身边更无他人。
      虽然一味地想要护短,又抹不开面子。只得硬着头皮,一个罚弟子抄书自省,一个罚师弟面壁思过。
      莫怀章倒是彻夜抄书,可那个应该在面壁思过的人怎么又跑到跟前来惹气?
      眼前的薛洺疏太过可怜,精致的脸上挂着泪珠,我见犹怜,甚至让莫怀章遗忘了当下被毁的书册。
      满心满眼这张脆弱怜惜的脸,心中不忍苛责,有气都发不出来了。
      他抿了抿嘴,佯装生气,试图隐藏自己的怜悯心软,便当面拆穿,冷言冷语的嘲讽:“原来圣神教的面壁果然是面壁,随意找个墙壁就成。”
      薛洺疏委屈巴巴,软糯的脸上写着歉意,自责的低着头,捧着竹荪,要哭不哭的。
      把莫怀章看的心里小鹿乱撞,一度自我怀疑是不是语气太生硬了,是不是自己的反应太过分了。
      ‘他虽然与自己同岁,可看起来却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大约是被梁老捧在手心长大,性格纯良,颇为天真烂漫。或许昨日根本只是单纯的与自己玩闹?’
      莫怀章在心里一个劲的帮薛洺疏开脱。
      见莫怀章不说话,好一会儿,薛洺疏才戚戚然把怀中的竹荪放在桌上,用已经画花了的书册做了垫底。
      “小薛知道错了,天不亮就去山里,挖了这朵最好看的竹荪。”
      他睁着明亮的双眼,委屈的脸上挂着笑容,天真又无邪,推了推花盆:“怀章师兄,送给你。”
      不等莫怀章拒绝,又说:“怀章师兄光华灿烂、仿若明珠,只有这洁白的竹荪才配得上你。”
      说着,一溜烟儿跑的没影了。

      莫怀章看着这道歉用的竹荪,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收下吧,便是原谅了薛洺疏调戏自己的行径;不收吧,人家都亲自登门道歉,不收似乎有太过不近人情。
      薛洺疏的脸太具有欺骗性,莫怀章似乎也被感染了,发怔的待在那儿。
      犹豫好半晌,他拿起手帕,将沾了泥土的翠竹花盆擦的干干净净,放在窗台边,单手托腮看了良久,脸色缓和了好多。
      自言自语:“确实很漂亮。”
      余光瞅着桌上的墨砚,才想起自己的书还没抄完,又见自己才刚抄完的书册被画上了丑不拉几的大乌龟,还有一圈一圈翠竹花盆印上去的泥土痕迹。
      不觉眉梢挑挑,涴水边那个登徒浪子和方才那个楚楚可怜的薛洺疏重合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心油然而生,想杀人的眼神藏也藏不住。

      司马承祯乃是完美主义者,以前在上清派,莫怀章只见过司马承祯罚其他弟子抄书,必得将道经十论誊抄一遍。当时见着师兄弟们怨声载道,只他觉得矫情,不过是小惩大诫,抄一遍罢了,既然不想抄,何苦犯错,屡教不改?
      可此刻他有些感同身受了。
      道经十论需得誊抄在干净的书册上,从头到尾,一个错别字,一个墨点,一个不标准的字体都不能有,必得横平竖直、干净整洁,否则整本书册都要重新抄。

      ‘以前总听着其他师兄弟抱怨师父变态,一直不明白,只罚抄一遍,有甚难的?没想到这次轮到我了。’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一旁抄废的数十本书册,又看看桌上这本他彻夜未眠,终于完成的书册。
      眉心紧锁,熬夜缺眠让他眼底发黑,越发无力:“好不容易才抄好的。”
      抄的手都疼了……
      想到这儿,看着竹荪也没好气了,似乎能透过竹荪,看到薛洺疏那张欠打的脸。
      正想抬手把碍事花盆打碎了,又惊觉自己的异常。
      收拾心情,心道:我自来隐忍,从无大喜大悲,怎么独独见了他,三两下便被逗弄的情绪起伏这般大?这可不是好事,必得克制才行。
      便按捺内心,收拾了桌面,把竹荪依旧放在窗台最显眼的位置。
      意味:提醒自己克制、持重。
      …………………

      午后,薛洺疏又趴在窗棂上,乖巧的看着莫怀章抄书。

      “怀章师兄,这个字写错了。”
      “怀章师兄,墨汁滴上去了。”
      “怀章师兄,这个茉莉卷好吃的。别不好意思,张嘴,啊……哎呀,掉书上了。”
      “怀章师兄,新砌的大红袍,哎呀……洒了……”

      莫怀章的涵养被磨得一点不剩,一会儿吃东西一会儿喝茶水,叽叽喳喳个没完,害得他不是写错字,就是弄脏了书册。
      若不是薛洺疏捣乱,这书早就抄完了。哪里像现在,一下午的时间,写废的书册比一晚上写废的还多。
      他忍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忍得内伤,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一拍桌面,怒吼:“薛洺疏,你有完没完,故意找茬是不是!”
      薛洺疏嘴角向下,无辜又可怜,红着眼眶,一动不动,怯弱地看着莫怀章,张了张嘴,大约是想分辩几句,却不敢开口。
      莫怀章被盯的心软,别开微红的脸:“你,你别这么看着我。”
      又觉得气不过,自己怎么还被他盯的气焰都没了。
      又带着怒气和不耐烦,说:“走走走,我还要抄书呢,一会儿师父要来检查了。”
      薛洺疏一听,双眼放光扒着窗棂翻进来,动作矫健,站在莫怀章身旁,自鸣得意的叉腰。
      说:“抄书我可是专业的。”
      又示意莫怀章让开一个位置。
      他站在书桌前,挽起袖子,仿佛要大展拳脚,对上莫怀章不明就里的脸,笑靥如花,爽快道:“我帮你抄书。”
      又低了声音,祈求着:“怀章师兄别生小薛的气了好不好?”
      顿了顿,仔细措辞,满脸真诚,看着莫怀章的双眼,认真地补充道:“小薛真的很喜欢怀章师兄……”
      越说越小声,羞涩的满脸通红。
      莫怀章看的心脏漏跳一拍,空落落的,脸上有些烧,浑身僵硬,紧张的手心微汗。
      异样的感觉倒像是他见着站在母亲身后的上官婉儿一般。
      ‘见了鬼了。’
      他在心里如是说。
      本不想搭话,生怕薛洺疏又在逗弄他,可嘴巴比脑子快,竟然抬起手放在他的头上,温柔的笑着,说:“不生气。”
      惊诧于自己的反应,连忙收回手,藏在身后,掌心还残留了薛洺疏的体温,很烫很烫,从掌心一路燃烧到了周身。
      薛洺疏听着莫怀章的话,看着他的反应,欣喜异常,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的温柔。
      于是,自然而然的承担起抄书的重责。

      莫怀章在心里安慰自己:他是炉鼎,是本次自己行动的目的。不管他是如何不知礼数,如何轻佻无耻,都必须要忍住心中的不快,顺利将他炼化,带回宫去。
      他看着薛洺疏的侧颜,是那样的天真可爱,懵懂爱怜,心中有几分不忍。
      想到他在涴水边的戏弄,想到他在自己抄书时候的捣乱,又有些生气。
      ‘无论如何,先顺着他,取得他的信任。’
      他在心里下定决心。

      薛洺疏拍拍手心,后退半步,献宝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
      莫怀章挑眉,十二万分的无语。
      薛洺疏解释说:“阿烬经常罚我抄书,我都是这么抄的,一会儿就搞定了。”
      他自豪的擦擦脸:“不然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抄,书没抄完,人都要闷死了。”
      原来薛洺疏用竹篾做了一个粗糙傀儡,用灵力控制傀儡代替自己抄书。
      莫怀章口齿不清地问:“这……也可以?”
      薛洺疏拍着胸脯保证:“放心,这事我熟,绝对没问题!”
      看着迷之自信的薛洺疏,莫怀章总觉得不踏实。

      这种方法很简单,可莫怀章一向中规中矩,凡事只求最好,与完美主义者司马承祯完美契合,这才成了司马承祯唯一的嫡传弟子。
      他自然不会想到这种投机取巧的办法,心中略有不安,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
      薛洺疏抱起桌上的翠竹花盆,可惜的说:“这么好看的竹荪,怎么才半天就枯萎了。”
      莫怀章有些理亏,毕竟这是他送的,歉意道:“我,我不太会照顾花草。”
      薛洺疏毫不在意,把花盆放在桌上,满脸期盼地说:“前几天连着下了好几天雨,山里的蘑菇肯定都窜出来了,走,我们去捡菌子吧!”
      莫怀章为难:“啊?”
      他踟蹰,茫然,对薛洺疏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行为点子有些应接不暇。
      薛洺疏干脆不等他反应,拉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嗨,年纪轻轻的,做什么瞻前怕后的?总得做些年轻人才能犯的错!等我们捡菌子,打只野鸡回来炖着吃。”
      他骄矜明媚,笑的灿若明霞:“玩也玩了,吃了吃了,书也抄完了,三全其美!”
      莫怀章犹犹豫豫:“嗯……好吧……你慢点,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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