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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救命之恩 ...

  •   远上寒山,华不注中枯竹林立,四周漆黑一片,浓雾愈加裹挟了棕灰色的絮,也不知是何物,却让人有些心悸。
      玉笙寒是个沉默寡言的,一向在门内也是惜字如金,只一心修身修心,虽说已经结丹,不过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他背着佩剑,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沈玄末身后,眼观四方耳听八面。
      “方才那种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感觉好像没有了?”
      沈玄末缓了脚步,踩在烧成灰烬的落叶上,回头看看身后,一片浓雾笼罩,并不能辨认出任何信息。
      玉笙寒点头,淡淡的说:“确实。”

      ‘……’

      悠扬的乐章从斜前方传过来,声音若有似无、朦朦胧胧,仿佛是洞箫空灵,又似乎是玉笛婉转,又如是木竽摄魂……在这一派万籁寂静中越发让人毛骨悚然。
      沈玄末虽然已经结丹,也经历过不少历练,却也没听过这样的乐曲。虽然婉约温柔,似乎诉说着无尽的柔情蜜意,缱绻的情愫不知为何总是带着透骨的凄清,他觉得自己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反观身旁的玉笙寒,却还是面不改色,他不由得在心中生出钦佩:玉师弟年少结丹,果然非同凡响,等回了山门定要让爹把他收为内门弟子好生教导!
      ?!
      随着乐章的悠长,一片安静祥和的平坦地面突然伸出一只焦黑的手,正张牙舞爪的仿佛海葵在海水的冲刷中起舞。
      一只、两只、三只…………
      无数只被烈火焚烧后的手带着尸体的焦臭温度,如雨后春笋一般从地下陡然伸出来,把沈玄末吓的魂不附体。
      一片漆黑的大地遍地开花,绽放着焦尸的手臂,横亘延绵无穷无尽。
      沈玄末仓皇的瞪大双眼,恐惧的躲开自己脚下伸出来的手,和看起来就特别可靠,面不改色岿然不动的玉笙寒背对着避开那些手臂站着,手里已经拿着佩剑。
      玉笙寒冷冷的说:“山中无法御剑。”
      沈玄末见玉笙寒的佩剑早已经凝结了灵力,心道:这孩子心思细腻谨慎,他是什么时候拿起剑准备御剑的?
      “师兄小心!”
      玉笙寒忙把沈玄末护在身后,二人屏息凝神,皆被眼前的动静吓得一动不动。

      ‘咚……咚……’

      突如其来的鼓声渐渐密集,伴随着断断续续的乐章,合奏的惊讶的和谐。
      起舞的手臂从四面八方破土而出,一个个歪歪扭扭的人从地下挣脱而出,数不尽的焦尸摩肩接踵,延绵远方。他们东倒西歪,都朝着沈玄末二人走来。
      那些人披头散发,周身焦黑,摇头晃脑,浑身散发着尸体腐烂的焦臭,面容枯槁,双颊凹陷,微微张开嘴,发出‘呜咽’的声音。
      机械僵硬的驱动四肢,发出骨骼折断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音不断,与那鼓声乐声,交相辉映的宛如华美的交响乐章,抑扬顿挫,直击心灵底部的恐惧。
      空洞漆黑的眼眶中并无半分东西,却像是要把世间万物都要吞噬进去。烧焦的尸体经过土地的洗礼,腐烂的让人恶心,似乎还带着烈火灼热温度的尸臭,无孔不入的钻进沈玄末二人的鼻腔,逗引的二人腹中翻滚。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寒毛竖立冷汗涔涔,心跳加速,指尖发凉,头皮发麻。顾不得其他,都将灵力凝结在佩剑中,整装待发、秣马厉兵,却不知道是不是该先发制人。
      焦尸目的性极强的从山上走下来,毫不理会已经吓得双腿发软的沈玄末,越过他们直直的走下去。
      只有一具焦尸,懵懵懂懂的经过沈玄末的面前,稍微驻足,歪着头张着嘴,机械的靠近沈玄末,嗅了嗅,怵的沈玄末后仰的不敢有动作。
      抬起的手臂落下几块腐烂的肉在地上,把沈玄末吓的一动不动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恶心。
      他掐着沈玄末的脸,空洞的眼眶好似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沈玄末的眼睛,认真的模样就像是在研究沈玄末的眼睛放在自己的眼眶里是不是合适一般。
      玉笙寒呆在那里,大气不敢喘的注视着焦尸的动作,僵硬的手指有些发抖。
      焦尸的喉咙‘咕噜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放开了沈玄末,转身又加入了大部队。

      等周围的焦尸都消失在浓雾中,四周又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的都是幻觉。
      沈玄末眉头紧锁,回缓了神色,嗅了嗅自己的衣裳,恶心道:“一股焦尸味儿!”
      他收回佩剑,看玉笙寒还是往常那边闷不吭声不露声色,大加赞赏道:“玉师弟果然不同凡响,这样的场面我也是第一次见,都要被吓死了。”
      玉笙寒脸色凝重,双眼睁大的就要脱框,舌头打结,言辞发抖的说:“好,好恐怖……”
      沈玄末一愣,倒是没料想到这个看起来就很可靠的玉师弟会是这样的反应,勉强拉起一个惊惧过度的笑意,心道:到底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不知为何,一种怜爱的心思由内而生,他抬起手摸了摸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玉笙寒的头顶,安慰道:“别怕。”
      又调侃说:“看你一脸大义凛然的说着扶危济困,没想到还会怕呢?”
      玉笙寒断断续续的还沉浸在恐惧中未能完全脱离,嘀咕:“扶危济困和怕死又不矛盾。”
      沈玄末笑笑,微微蹙眉的看着焦尸消失的方向,困惑的说:“那些焦尸好像并不打算与我们为敌?”
      玉笙寒虽然被破土而出的焦尸吓到了,但也并非一味的害怕,点头说:“看他们的衣着,隐约能辨认出是圣神教的蓝海白潮衫,莫非他们全部都是圣神教的教众?”
      他紧握佩剑,又说:“听说圣神教教主薛洺疏修为已趋化神,在修真界除了少数几人,怕是无人可匹敌。到底是谁有这样大的本事将圣神教一夕之间屠灭满门,血染华不注?”
      沈玄末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用里衣的袖子擦拭被焦尸触碰过的地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暗叫:“不好!”
      又说:“我们时常进入结界试炼,见到这样的阵仗也不免吓得魂不附体,那小兄弟无根无基,岂不是要被吓的背过气去?”

      ‘啊……’

      悠扬的乐曲消失,鼓声突然截断,凄惨的哀嚎从浓雾尽头传来。
      沈玄末与玉笙寒被突如其来的焦尸打乱了阵脚,在一片浓雾笼罩中失去了方向,二人对视一眼,运起灵力往声源赶去,心中打鼓:若是没听错,这哀嚎声明显是谷越的声音!
      ………………………………

      薛洺疏手里拿着一张竹叶,坐在涴水的上游怡然自得的吹着曲子,这首《安公子》信手拈来,他蓦然停止了曲子,心中烦闷,只觉得毫无意趣,失神的看着静静流淌的涴水。
      《安公子》乃是上一世莫怀章为他写的曲子,温柔似水,写尽了对他无数缱绻的眷恋。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讽刺的让他无比恶心。
      他微微蹙眉,侧颜瞥过身后,冷道:“何人敢擅闯本座的华不注?”
      人影未现,数十把仙剑带着充沛的灵力齐齐发射而来,直冲自己毫不留情。
      薛洺疏冷然勾起唇角,轻而易举的躲闪开,之前他坐着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坑洞。
      他双手背在身后,可怜兮兮的歪着脑袋,挂着笑容,噘着嘴。
      “好好地说话怎么就动手了?小薛最不喜欢玩捉迷藏了!”
      话音刚落,从他身后飞出一根极细的淡绿色竹篾,残影的淡绿色一过,藏身暗处的人无所遁形。反观那根竹篾,正把一串隐身符串起。
      薛洺疏扫了一眼,冷哼:“雕虫小技。”
      隐身符连带着竹篾,都在空中化作灰烬。
      来人失去了庇佑,大大方方的被暴露在薛洺疏面前,有些诧异,又怒目圆瞪的握起仙剑,问:“圣神教教主薛洺疏?”
      见对方并未反驳,又暗含笑意:“你果然没死!”
      薛洺疏闲庭信步的摇头,打量着眼前的一众人:“啧啧啧,神祇宫怎么也作出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来?说说,想来我华不注找什么?绝世功法?灵草仙宠?还是……”
      他褪去戏谑,认真的盯着对方:“本座这尊炉鼎?”
      对方明显惊异。
      薛洺疏莞尔,垂眸淡笑:“也是,这样的大事岂是你这样无足轻重的人能知道的?”
      他又好心好意的建议道:“下次再要暗杀,除了换了头面之外,建议别用自家独门的隐身符。”
      又无奈的耸耸肩,瘪嘴:“只可惜你们已经没有下次了。”
      “区区元婴,大言不惭!”
      来人被激怒,他是破丹成婴的修为,放在修真界也排在前三十,面对同样元婴的薛洺疏自然容不得这样的羞辱。
      薛洺疏不打算正面应敌,左闪右闪的只想怎么把人收拾起来慢慢拷问。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还不如直接杀上神祇宫,当面问宫主绩。
      只是……

      ‘神祇宫宫主绩修为深不可测,他到底对本座是炉鼎之事知道多少还不确定,贸然前去并不是上策。’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他从腰间抽出一根细细的竹篾为剑,移形换影,一阵残影,一招制敌,身后之人皆倒下,只剩下为首的那人,瞠目结舌。
      他看着薛洺疏的背影,心道:这修为根本远在元婴之上!
      便从怀中拿出宝器符篆,加注仙剑,又将内门仙丹服下,修为陡增。
      薛洺疏好玩的看着他,手腕扭动,带着柔软的竹篾在空中划出残影:“灵丹确实能瞬间将修为提升两层,但不过是饮鸩止渴,若不能及时得到解药纾解,便会爆体而亡!”
      他轻蔑的笑着,惋惜的摇头:“只可惜就算提升两层,你也不过顶多合体,本座乃……”
      神色悠然,伸长了手臂,竹篾延伸的灵力远远的托着对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大乘期大圆满!”
      对方眼中充血,鬓发凌乱,似乎入魔一般的疯狂,根本听不进去言语。仙剑欲壑难填般的把充沛的灵力毫不留情的吸收着,便是致命一击。
      薛洺疏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本想随意对付了,却觉得体内灵力突然阻滞,根本提不起半口真气。
      面对突如其来的全力一击,掉链子的只能依靠灵巧的身段勉强躲开,滚到涴水旁捂着心口喘气,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他手指摸向腰间,一张巨大的牡丹在他跟前张开,带着莹白的光晕,把所有的攻击化为乌有。
      一张轮椅从天而降,莫怀章温文尔雅,俊美端庄,担忧的前倾身子,伸出手,说:“别怕,本君乃上清派,怀章。”
      薛洺疏脏兮兮花猫一般的脸上挂着软糯可人、我见犹怜,咬着下嘴唇要哭不哭的,却故作坚强的说:“师兄救命之恩,小薛,铭·记·于·心!”
      心中充斥狠戾,嘴角邪魅上扬:送上门了,章怀太子,李明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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