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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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姜暮反复叮嘱，宋云瑶却仍做不出带着曦儿先行离开之事，依旧仿着姜暮带孩子的细节照看曦儿，这孩子懂事，几日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同时屋中火气不断，姜暮身子冷的要命，按理说，药浴效果最好，可是此处并无一应用品，若是着了凉，反而事倍功半。所以宋云瑶只是尽力让姜暮感觉更暖和些，再辅以针灸以缓解症状，待姜暮醒来再做打算。
这一等，便又是九天过去，还好姜暮有蛊在身，即便未曾进食，仍躺的安稳。
只是今年天气好似针对姜暮一般，竟频频下雨，眼见温度越来越冷，却没有足够衣物御寒，长此以往，恐怕不妙。
宋云瑶正愁眉不展，姜暮竟悠悠醒了来，宋云瑶大喜，连忙扶起姜暮喂水“我看着今日天气放晴，想着姐姐或许会醒，果然如此！”
姜暮缓缓咽下一杯水，略微活动了下肩膀“这次过了几日。”
“九天了，姐姐除了药，什么都还没吃呢，我去准备些吃的来，姐姐千万等我回来。”宋云瑶欢喜之余，赶忙以最快速度去准备吃食。
这几日可把宋云瑶担忧怀了，姜暮本来的衣服破损了，没法儿穿，宋云瑶便把自己行囊中的衣服改了改为姜暮换上。
姜暮寒毒发作时，冷的眉梢都结冰，好容易化点，便是一身的汗，面色惨白，仪容早不复初见般明艳，倒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宋云瑶心疼不已，擦拭清洗一日不落，如此，姜暮躺了小半月却丝毫不见狼狈，只是清瘦许多，更添羸弱。
姜暮略略一想便大致明白了，想来宋云瑶对自己也算十分尽心，不枉自己真诚以待，还真是意外之喜。
只是天气愈来愈冷，此处环境不适，久待必然影响，既如此，又如何能让她并曦儿一同在此空陪自己受苦，她们年岁尚小，若落下病根可怎么好。
姜暮自己是情势所迫，不得不与毒与蛊为伍，多年来也想开了，便是这样半死半活的度过一生也没什么，左右她一个人在无尘谷也不会有事，平素行事也多凭自己喜好，不在意人言。
可对宋云瑶，终究有一份过去的羁绊在，曦儿则是应承过她生身母亲的，大人倒罢了，稚子何辜，不该遭此横祸。
既然让宋云瑶自己走她不听，那就只好自己带她们走了。
姜暮感觉到身上外伤已尽数好了，天色难得放晴，时不我待，伸手从怀中摸出那个小瓷瓶，将剩下六粒尽数吞下，盘坐调息。
宋云瑶不过出门两刻，再回来时便见姜暮面色红润同从前无二，十分惊喜“怪不得今日天气好了，原来姐姐也大好了！”
姜暮笑着从床上跳下坐在桌前，动作轻盈自在，十分赞赏的点头，都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为谷中可用之物不多，宋云瑶竟然还能煮菜汤连带烤了鱼。
执起筷子送食入口，姜暮开始扯谎并连连赞叹“我好了是意料之中，倒是你，着实会过日子，瞧瞧，若非时候不对，就此同你住下也是一桩美事，这鱼烤得真好。”
宋云瑶愁云不展了这许久，可算是感觉形势好了起来，眼看着姜暮身子大好，很快就能回山了，回去以后有师父帮忙，必然可以根治姜暮固疾以报救命之恩，又被救命恩人夸赞，心情自然无限晴朗，吃了许多。
姜暮简单吃了一点，久不进食，还是少吃为妙，有足够体力便够了。
姜暮吃得少，宋云瑶却胃口大好，终于不用悬着一颗心数日子了，大快朵颐很是过瘾，姜暮笑而不语，问宋云瑶要来针包准备出门。
宋云瑶从美食中抬头“暮姐姐做什么去？”
姜暮眨了眨眼“晒太阳。”
语罢，不待宋云瑶再问，姜暮笑着拍了拍宋云瑶的头，一阵风似的出了门，宋云瑶虽然心有疑惑，但看姜暮吐息行动一如初见，她体内蛊又稀奇，只当病情同天气一般尽数恢复了，也就没多问。
姜暮带着银针出门没走多远，寻了一处阳光照射处便迅速出手定穴，辅以银针往自身气血之处扎下，抬首掌风一扫，银针尾处截断一半，藏在衣料之中并不显。
并未花费太多时间，姜暮感觉气脉通畅内息稳定后便转身回屋，宋云瑶正好吃完。
姜暮“我们走吧。”
宋云瑶愣了愣“走？”
姜暮侧首轻笑“住上瘾，不舍得走了？”
“哪里啊，我只是担心姐姐你的病，走出去可要许久呢。”宋云瑶觉得姜暮病况复杂，还是比较倾向于彻底修养好了再走，要不然晚上露宿在外面，说不定病情又要加重。
姜暮却显然不想在此处多待，开玩笑，她身上就那么点药，虽然不运功不受寒能撑个几天，但是银针难道是白扎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于是未多言语，姜暮上前两步直接抱起曦儿往外走，宋云瑶赶忙跟上，出了门，姜暮便直接将曦儿塞到了宋云瑶怀里，拉着宋云瑶的臂弯用内力托住，足下使力，二人便飘然向上而去。
崖壁固然陡峭，但姜暮总能精准的踏在凸起的石块上借力，宛若这山壁只是一个游戏，姜暮穿梭其中，形如飞鸟。
耳畔风声猎猎，随着内力运行，气血越发翻腾，姜暮隐隐感觉内关处那根针在渗血，心口处亦隐隐作痛，喉间涌起一抹猩甜，尽数被姜暮强行压下，只一心往崖顶攀去。
终于，二人挟着风踏上了崖顶实处。
双脚落地的一瞬，姜暮便用掌风将宋云瑶推出数丈之外，眼见着宋云瑶虽然慌乱，但已被来人接住，不论来人是谁，终归上来了，又是在三清山，想来，安全了……
姜暮欣慰一笑，松开了紧咬着的牙关，吐出一口血来，唇边勾起一个弧度，只是这弧度怎么看怎么无力，仿佛只是这样会让她舒坦些，但痛苦的神色却一直没减轻。
血气上涌引得口中鲜血不停歇的往外冒，连带衣襟都染了数不尽的血色，周遭触血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偏偏姜暮还似没看到一般迅速出手往心口几处大穴点来。
姜暮的手腕，心口，肋间等处迸出数根断针，落地无声，只有枯萎的草木在彰显那针尖带着的是姜暮的血，姜暮立在一片枯草中，羸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带下崖去。
体力在流逝，铺天盖地的寒意席卷而来，姜暮眼前一黯，直挺挺的就向后倒去……
她不想死，但若是就这样再度跌下山崖受上几个月的苦，亦或是死了，她想，她也能平静接受。
因为她救下了宋云瑶，好好的救回了宋云瑶。
从十五年前开始宋云瑶落在她幼小的肩膀上开始，宋云瑶所存在的意义就不单是宋云瑶，不单是东湖山最后的血脉，还是姜暮父母留给姜暮最后的，唯一的叮嘱。
不是弟弟，不是她。
父母临别前最后一句话，是叮嘱小姜暮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这个小娃娃。
她做到了。
一如十五年前。
姜暮唇边挂着笑，就这样再度倒下，只在阖眸的一瞬，仿佛看到一个身影直冲着自己而来。
姜暮想告诉他小心，这里处处都是她的血，血有毒啊，碰到小心小命不保了，她可不想临去奈何桥给父母复命还多带个人去。
可是还没等声音出口，姜暮便已被一阵黑暗吞噬，她实在撑不住了，内息运行到极致，对抗寒毒和周遭凛冽的寒风从那么深的崖底下带个人飞回来，体力早就不支了，此刻，好像全身最后的气力也用尽了。
她好累，好想美美的睡一觉……
蒋以安处理完手头所有事之后就静待姜暮回去钱塘，可三天过去了，三天复三天也过去了，姜暮迟迟未归也就算了，连个传信都没有。
蒋以安心中不安愈甚，一路拧着眉头从钱塘策马赶到三清山，谁知道一问，居然没有姜暮的半点消息。
由于不知道姜暮是否已坦诚名姓，蒋以安便一直寻着宋云瑶之名而去，可谁知，除了小半月前在客栈还有点消息，此后二人便一起无踪了。
蒋以安心下更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姜暮的身体状况，接连几日的雨，若真的露宿荒郊，即便有蛊吊命，姜暮怕也是凶多吉少，当下不再耽搁，直接在附近搜索起来。
又因终究牵扯到了三清山弟子，三清山掌门沈子姜在得知事情原委之后，便派弟子一同寻找。
两天过去，附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却都杳无音讯，只剩下后山悬崖一处因为地势险峻尚未探查。
崖顶风声猎猎，崖下水流湍急，地势险峻，难上难下，若落崖下，怕是凶多吉少。
众人这两日也是越找越觉得没底，蒋以安已经等不及了，不顾三清山弟子拦阻，打算亲下崖底找人。
沈子姜见蒋以安方寸已乱，再冲动恐出意外，终究他和裴儆之早年也有些交情，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后辈以身涉险，便亲自带前往后崖查看。
蒋以安见沈子姜带路，心中把握多了几分，这个三清山掌门早有耳闻，也是个厉害人物，他愿意帮忙自然再好不过。
余弟子也担忧宋云瑶安危，便都紧随而来，只是速度比不上沈子姜两人。
熟料，沈子姜才方带着蒋以安穿过树林，便看到崖底飞上来两个人，飞上来的时候身姿灵巧，落地的时候风云突变。
只见娇小的那个将另一个用内力一送，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沈子姜掠衣而去，宋云瑶就这样被沈子姜接住。
刚站稳，话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见推开宋云瑶的那倩影已如风中枯竹，却仍立在崖边，只是半身染血的样子太过骇人，让场面一时凝固。
可她终究没撑住多久，她倒下了，向着悬崖倒下了。
宋云瑶和蒋以安同时出声，一道“师妹！”一道“暮姐姐！”
二人都对姜暮情况颇有了解，第一时间便往崖边而去。
蒋以安较宋云瑶速度快了许多，只是他们二人都不及沈子姜的速度，只见眼前一道白影闪过，沈子姜已从纵身而下。
不过须臾，沈子姜便抱着人从崖下飞了回来。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