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万的那一夜》干易

3、第 3 章

　　时间已近午夜，秦振东依然不见影踪，电话不通信息不回，也不知哪个温柔乡猫着去了。祁冬决定不再管他，先开个房间自己睡觉。虽然今天周五，但祁冬明天的行程也排得满满，他需要时刻保持良好的状态。

　　房间设施一般，倒也还算干净，有侍应生打电话来问需不需要特殊服务，被祁冬一口拒绝。他性生活向来节制，而且稍有洁癖，眼前并不是个令他满意的环境。

　　洗澡、换睡衣，上床、熄灯。

　　入睡之前，祁冬已将刚才的少许不愉快彻底忘掉。他将明日行程、以及每个行程需达到的工作指标在心中复述一遍，很快入眠。

　　一夜无梦……

　　祁冬的生物钟非常准时，每天六点半必定醒来。然而，这天清晨，他却是被一声巨响惊醒。祁冬睁开双眼，立刻变得清醒无比。
　　声音像是从门口传来，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砸门上了。

　　仔细听了会儿，又没什么动静了。祁冬摸出手表，才刚凌晨五点。他皱了皱眉，打算闭眼继续养会儿神，大门方向却又发出几声奇怪的响声，断断续续的，在寂静的黎明中非常清晰，像是猫狗在挠门，又像什么人在那儿敲地板。

　　见鬼！祁冬心中抱怨，此时已睡意全无，只得起身，披上睡衣，打算去看看门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谁知，祁冬刚拧开门把手，还没取下防盗链，一股力量顺门传来，啪地一声将门撞开条缝，如果不是有防盗链扯着，祁冬鼻梁都要被撞坏。
　　祁冬小声骂了句粗，顺门缝向外查看，什么都没有。然而目光下移，就看见一醉醺醺男人躺在门口。
　　——估计是个买了一夜醉的酒鬼。

　　这种人没必要惹，直接打电话叫前台来处理就好。祁冬刚想使劲儿把门推上，门口醉鬼被惊醒，站起身来就往缝里挤，边挤边口齿不清地说：“妹，……妹子你来了，想死哥哥了，怎么昨晚上不来陪哥哥？我，……你倒是开门呀！我的好姐姐，你怎么生气了？”

　　眼看着醉鬼将一整条胳膊伸了进来，祁冬边撕吧醉鬼的胳膊往外塞边关门。哪知人醉后下手就特别没轻没重，祁冬和那醉鬼，一个门内一个门外，瞬间将门打开关上地拉锯好几个回合，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惹眼。

　　祁冬不想吵醒别人，只好压低声音在门内解释：“你找错门了！”

　　“什么，找错门？……我可记得姐姐你这门呢？”这醉鬼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连男女声音都辨识不清楚，在外面又挤又踹，嘟嘟囔囔，“妹子，哥今天有钱，快，……快出来，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哥给你买，买衣服，你想要啥？都给买，买……”

　　祁冬费了好大劲儿，终于把那只伸进门缝里的胳膊怼了出去，啪地一声关上门。立刻去床头给前台电话。
　　门后传来噼里啪啦的敲门声，“姐，开门呀，你真不要哥了？……”

　　“前台吗？2401房，有人喝醉了酒在闹事，赶紧找人来把他拉走。”啪地一声，门又被大力踹了一脚，醉鬼开始骂骂咧咧，“妈的，给老子开门，这都几点……不让你老公回家？”

　　祁冬鄙夷地看向门口，对着电话又补充一句，“快点，否则我报警！”

　　五分钟后，门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番推搡和挣扎后，醉鬼还糊里糊涂分不清楚形势，闹腾着叫嚣：“干，干什么？我回我老婆家，你们管得着，你们能……，能了……”

　　一个女声嗤笑：“你这是喝了多少？鹭飞，老婆老婆的，你老婆不知待哪位丈母娘肚子里还没生出来呢！你快点跟我，嘿！你还踹人，把他给我架走！”
　　……

　　祁冬站门后听外面动静，估摸着醉鬼已经差不多被搞定，就再次将房门打开一条缝，查看门外的情况。

　　门口处，正站着昨晚在他身后看斯诺克的夜店老板娘，还有两个身穿黑色T恤的保安，架着那位叫鹭飞的醉鬼，向电梯口走去。

　　听见开门声，老板娘回头看门缝里的祁冬，万分抱歉地对他说：“对不起，打扰您了。”
　　祁冬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此时，周围除了这几个人，依然消无声息，走廊的夜灯发出柔和光芒，映照着墙壁上一溜的白色雕花壁纸。

　　醉鬼忽然回头，冲着门缝里的祁冬微微一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醉鬼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扫过一片迷迷蒙蒙眼波，竟带出些含情剪水般的懵懂天真。

　　直到这时，祁冬才意识到醉鬼正是昨晚台球桌上那个嚣张霸道地将全场围观人员操弄一番的青年。
　　啪地一声，祁冬反手关上房门，许是被关门声震的，祁冬的心也跟着剧烈跳动了下。

　　经过这么一闹腾，时间也差不多将近六点，再不可能睡着。祁冬索性起床，洗澡更衣，收拾停当后，给秦振东打了个电话。那家伙打着哈欠说他已经完事儿，一会儿就可以一起走。挂了电话，祁冬又接着给自己助理打电话，约好七点半在夜店大门口接他。

　　七点半，祁冬精神奕奕从房门中出来。昨晚今朝的生活有点混乱，但这并不足以影响他一丝一毫。正当祁冬向大门处自己那辆奔驰走去时，老板娘从前台赶将出来，她追上祁冬，手里捏着张黑色贵宾卡。

　　“对不起，祁先生，今天早上的事情十分抱歉。”

　　祁冬摆摆手示意这不是啥大事儿。

　　“打扰您好梦了，我替鹭飞向您道歉。”老板娘过意不去地双手递上贵宾卡：“为表歉意，送祁先生一张我店的特级贵宾卡，以后只要祁先生来这里，酒水住宿全部打折。”

　　老板娘诚意满满，祁冬不再推辞，伸手接过，点头致谢后继续向大门口走去。

　　“那个鹭东呀，他就是不太懂事，”老板娘顺道送祁冬走，又继续为早上的事情解释，“不过人不坏，就是太皮，一天没个正形儿。我都不知道说过他多少次，他现在可真后悔呢！祁先生，他刚才还托我向您道歉，……”

　　后悔？道歉？

　　祁冬脑中，瞬间闪过鹭飞的两张面孔，一张桀骜不训，一张醉醺醺不知所处，但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那张脸道歉会是什么模样？祁冬知道这不过是老板娘的客套之辞，于是，也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没事，他球打得不错。”

　　“嗨！承你夸奖，那就是个混混，今天有钱就是大爷，明天没钱还会来我这里打工伺候别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两人说着话，祁冬走到车门处，秦振东已经等在里面。祁冬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朝老板娘摆手道别后，助理开车离开。

　　刚驶离大门，助理就奉命在道旁垃圾桶旁停留了两秒。祁冬打开车窗，将手中贵宾卡扔了进去。

　　昨天来这里已经勉为其难，他不认为自己以后还会有机会再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