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箭牌宠妃觉醒后》酒酿梨

32、晋·江文学城独发

　　流霜是奉沈蔓蔓之命去到沈若烟身边照顾她的，故一开始并不得沈若烟信任。

　　虽碍于沈蔓蔓的面子，不得不给了流霜一等宫女的位份，但一切贴身事物包括入口的吃食是一概不让流霜碰的，一副唯恐流霜毒害自己的样子。

　　可流霜却知道，有些事情并不能急于一时。

　　她只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情，沈若烟不让她触碰的，她是一概不碰，甚至连问也不问一下，时间长了，沈若烟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直到那一日，流霜在沈若烟用膳时，突然打翻了沈若烟的碗。

　　手中的碗被打翻，碗里的羹汤洒了沈若烟一身，沈若烟皱着眉头站起身来，喊着芝月赶紧为自己擦拭干净，然后才看向流霜，不悦道：“流霜，就算你是沈贵妃宫中派来照料本宫的，本宫原以为你应当是个能堪当大任的，可你今日此番是何道理？沈贵妃平日在宫中也是教你这般没规矩的吗？”

　　流霜径直跪了下来，请罪道：“请娘娘恕罪，此番流霜冒犯娘娘，实在是事出有因，不得不如此。”

　　沈若烟笑了，指着这一地狼藉，开口问道：“你且说说，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

　　流霜道：“今日并非奴婢当值，奴婢原本打算去探望一同入宫的姐妹，却在路过御花园时突然听到宫人小声交谈，道是今日必然让‘那人’腹中胎儿不保。”

　　“如今宫中怀有身孕的唯有娘娘您一人，奴婢一听便知道那两人口中所说的便是娘娘您，可因不知道她们究竟做了些什么，奴婢便大着胆子尾随她们了一小段路，终于听到她们竟然是在您的膳食当中下了毒！”

　　“奴婢当即便折返回永宁宫，可刚到了门口恰好看见您正准备用膳，情急之下才会冒犯娘娘，还请娘娘明鉴！”

　　沈若烟狐疑地看了流霜半晌，猜不出她口中所说之言到底是真是假，沈贵妃所派之人，难道真的会如此好心专门跑回来救驾？！

　　“奴婢知晓娘娘不信，”流霜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又继续说道，“奴婢是沈贵妃派来的人，想来娘娘早已经将奴婢的来历查得一清二楚，可娘娘大可以请太医来看看，这膳食里是不是真的下了药，若是真有药，定能证明奴婢所言非虚！”

　　沈若烟自然是要查验一番的，她唤芝月派人去请太医来，想了一想，又让她派人将今日自己这儿所发生的事告诉皇上。

　　因沈若烟腹中怀有龙子，阖宫上下都十分重视，听闻竟有人在她的膳食之中下了毒，太医与祁晟前后脚就到了。

　　沈若烟一见着祁晟，便连忙扑到了祁晟怀中，小声啜泣道：“皇上，嫔妾竟不知她们居然这般狠毒，连还未出生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她心中清楚，如今宫中嫔妃因着沈贵妃的一句话，全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勾引祁晟，只恨她眼下怀有身孕，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祁晟日日宠幸着她人。

　　若这饭菜真的有毒，那么这便是一个让她重新博得祁晟怜惜的好机会。

　　可若是这饭菜没有毒，那便是沈贵妃派来的宫女，在她宫中演了一出戏，可与她没有半点儿干系。

　　祁晟搂着沈若烟，看向太医，道：“还不赶紧看看那饭菜之中到底被下了什么药！”

　　那太医应了一声，走到桌边看着还没有动过的饭菜，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根银针先查探了一番，确定银针并未变色，其间定无剧毒。

　　而后他又用勺子舀了一勺汤，放到鼻尖闻了闻，又浅尝了一小口，沉吟片刻，似乎在思索些什么，然后才站起身来，冲祁晟行了一礼，道：“回禀皇上，回禀婕妤娘娘，这汤里被人下了大量的红花、麝香、南星等物……”

　　“婕妤娘娘前段时间本就受了惊，若是误食这些东西，腹中胎儿定然不保。”

　　沈若烟听罢，惊呼一声，拉着祁晟的手，哭道：“皇上，您可要为嫔妾做主啊……”

　　芝月也在一旁开口恨恨道：“只差一点儿，真真是太险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害我们娘娘！”

　　“大胆！”祁晟听罢也是十分生气，“沈贵妃是如何打理的后宫，朕让她照顾烟儿，她竟然照顾成这样？！”

　　底下人眼观鼻鼻观心，知晓祁晟现下气极，自然没有人在此刻提醒他，自从沈婕妤要了小厨房，皇上又不小心说错话开罪了沈贵妃，沈贵妃便将照料沈婕妤这事儿甩开了来，反正沈婕妤不愿沈贵妃过多打探自己的饮食，眼下又有了小厨房，也无需沈贵妃过多操心。

　　不过好在，祁晟话音一转，又回到了眼前，下令让人好好查一查今日之事到底是谁所为。

　　沈若烟还在一旁哭着，说是害怕，觉得这宫中处处都有人要害自己，请求祁晟答应放她出宫。

　　祁晟自然不会答应这等要求，在他心中如李美人那等都不过是一时的新鲜，唯有沈若烟才是他心中真爱，见自己真爱如今被吓到了，他自有无比的耐心，轻声安慰道：“烟儿莫哭了，你哭得朕心中也十分不好受，朕答应你，今日之事定然给你个交代，待发现下药之人，无论是谁，朕都不会轻饶！”

　　沈若烟眼角含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让人好不心疼，她似有不信：“若……若今日之事乃……沈……沈贵妃所为……皇上也会为嫔妾做主吗？”

　　“烟儿大可放心，”祁晟斩钉截铁道，“沈贵妃行事光明磊落，定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皇上……皇上就那般相信沈贵妃吗？”

　　祁晟自然是相信的，自小青梅竹马到如今已经相伴多年，祁晟自认为是这世上最了解沈蔓蔓的人，他说她不会做，那她定然就不会做！

　　沈若烟见祁晟没有说话，便明白了她心中所想，遂立即换了话头：“皇上今日能否在此处陪着嫔妾？嫔妾担心……嫔妾担心自己愚笨，没有皇上在身边，若……若无今日之侥幸，便真的遭人毒手……”

　　“你放心，朕今日不走，就在这陪着你……”祁晟轻轻拍了拍沈若烟的肩，小声哄道。

　　“娘娘……如今饭菜有毒，奴婢此行便从此分明了吧？”一旁跪了许久的流霜突然开口。

　　沈若烟一愣，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流霜还跪在角落，她很快调整好自己，对祁晟笑了笑，道：“皇上，嫔妾差点儿忘了，今日嫔妾差一点就用了那加了料的膳食，好在有……”

　　沈若烟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祁晟略显诧异的声音给打断了——

　　“流霜，是你？”

　　祁晟既然能在主仆二人之间游走，自然是有自己的本事在的。

　　流霜抬起头看向祁晟，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凄惶：“奴婢流霜……参见皇上……”

　　“皇上识得流霜？”沈若烟开口问道，复而又好似恍然大悟道：“也对，流霜之前在贵妃姐姐宫中伺候，皇上曾经见过也不奇怪。”

　　“皇上，”沈若烟看向祁晟，继续开口说道，“流霜是贵妃姐姐体恤嫔妾，特意派来照料嫔妾的呢，今日好在有流霜，不然嫔妾可就真的遭了毒手，皇上一定要好好嘉奖流霜一番。”

　　“竟然是流霜救了烟儿？既然如此，朕重重有赏！”

　　祁晟果然说到做到，让人开了库房，拿了许多金银玉器来嘉赏流霜。

　　而后帝妃二人又着人重新摆了膳食，二人让众人退下，在房中用过膳便歇下了。

　　流霜并不知道是因为祁晟在此事之后对沈婕妤说了什么，又或者单单是因为自己成功护驾了，反正自从那一日之后，她便被沈婕妤调入屋里贴身伺候，又陆续为沈婕妤找到了好几处存在的危险，似真获得了沈婕妤的信任。

　　自此之后，她又安分守己地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并没有因为自己偶然救下沈婕妤而变得轻狂起来，一言一行循规蹈矩，好像真的就只是单纯来沈婕妤宫中伺候的一样。

　　倒是王楚君听闻了沈若烟那边的事，又知晓了流霜一直毫无动静，只安安份份地把沈若烟当主子一样伺候，还曾经问过沈蔓蔓：“这流霜该不会反水了，直接投靠了沈婕妤吧？”

　　沈蔓蔓却胸有成竹地摇了摇头，道：“不会，楚君姐姐你且等着看就是了。”

　　可王楚君却还是不放心：“沈妹妹，你可要小心，若是她真的反水，你可就……”

　　沈蔓蔓有些好笑地拉着王楚君的手安抚她道：“楚君姐姐，你放心，若是她真的反水，祁晟必然会知道消息，那如今我们断然不可能如此安生。”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沈蔓蔓对祁晟早已直呼其名，并没有半点儿对天子应有的尊重。

　　“说得也是，那我便再看一看。”

　　果然，这一回流霜倒是没有让大家等太久。

　　那一日，沈若烟照旧依着太医之言去御花园散步，这一回因为太后诞辰即将到来，各宫都被借去了几个宫女帮忙，留宫看守的人并不多。

　　流霜作为一等宫女，自然不会被借出去，这一回照例和芝月一起陪着沈若烟去御花园散步。

　　只是刚到御花园，流霜却突然道：“今日风大，奴婢想回去将娘娘的披风一块儿带上。”

　　“还是流霜你想的周到，”前有救驾之功，后又有祁晟担保，时日渐长，沈若烟也逐渐信任了流霜，只是开口道，“那便劳烦流霜你跑上一趟了。”

　　芝月也笑嘻嘻开着玩笑：“流霜姐姐这么细致，恐怕再过段日子，娘娘身边就没有奴婢的位置了。”

　　“就你贫嘴，”沈若烟笑道，“只消你二人尽心陪本宫将小皇子生下来，日后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未来还需你们帮本宫照顾小皇子呢，如何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流霜也跟着夸赞了几句如今沈若烟这胎坐得极好，然后又道自己实在担心，还是先回去取披风。

　　她一路抄小道回去，又一人进了沈若烟的屋子里，照着沈蔓蔓所说，打开了沈若烟床底的暗格，终于看到了那里面的东西。

　　她心中大为震撼，却又不敢声张，生怕沈若烟发现有什么不对，只大致扫过那暗格里的物件又很快将东西归置回原处，然后拿着披风匆匆回了沈若烟身边。

　　芝月瞧了她一眼，只觉得有些奇怪。

　　流霜心中有鬼，生怕被发现，避开沈若烟，小声问道：“怎么了？为何芝月妹妹这样看着我？”

　　“没怎么，”芝月道，“只是有些奇怪，为何流霜姐姐眼眶有些红，但想想又能理解，今日风大，流霜姐姐来回奔波，免不了被风吹着了眼睛。”

　　流霜强笑着点头，承认了芝月的说法。

　　此番散步回来，许是真的因为风大，沈若烟有些受凉了，回了屋子连膳食也不想用，就睡下了。

　　流霜趁着夜色避开了人，小心回到沈蔓蔓宫中，一见着沈蔓蔓，便跪了下来。

　　沈蔓蔓看见流霜，便知道其此行的目的，遂开口问道：“你看见了？”

　　流霜点了点头，还没开口说话便有两行清泪流出：“奴婢看见了，那里面藏着的，是一道册封沈婕妤为后的圣旨……”

　　“这回可相信了？本宫不曾骗你？”

　　“奴婢原本就信了……只是……只是不愿意死心罢了……”流霜哭得极为伤心，“可奴婢不明白……之前种种，难道都只是谎言吗……”

　　沈蔓蔓看着流霜，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那时候知晓了祁晟的真面目，自己也是哭得如此声嘶力竭，只是那时候的自己已经家破人亡，远比眼前的流霜要好上太多。

　　毕竟……流霜失去的只是自己的一腔真心罢了，人这一辈子，真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