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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狭路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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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撑了个肚儿圆，等到下楼时海兰察扶着栏杆才能走，应是完全忘了自己曾说过淮扬菜不够吃。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好汉顶不住满桌席。
“你们两个坐马车回去吧，我就不跟着了，直接走回家，那马车晃晃悠悠坐着还窝肚子，非给我晃吐不可。”
“…没出息。”
一路无话，惟有风声过耳，吹动着轿帘上下翻飞。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魏璎珞摘下薄纱，仿佛也随之卸掉了满身气力，她开始有些担忧。
“少爷，我们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出门，也不知道老夫人会怎么想，府里的人会怎么想。”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傅恒将视线从轿帘移到她身上，与她平视：“你看起来像是活的洒脱，其实还是在意这些外界的目光与声音，对吗？”
“奴婢被怎么想怎么议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少爷会被怎么想。”
“我？”
“是啊，您可是富察府的少爷，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她故作一副夸张的样子，说的绘声绘色：“万一回去以后再被传个什么私奔绯闻，老夫人一怒之下罚你禁闭，奴婢倒是不怕，就怕少爷心怀天下，待不住。”
傅恒听的好笑，却又笑不出，便仔细回想：“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我心怀天下的？”
“奴婢不识字，少爷写的什么奴婢都看不懂，不过少爷有时看着看着会念出来，奴婢还记得一句，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奴婢愚钝，但浅显的意思还是懂一些的，再者少爷这种出身的人，自小耳濡目染的都是有所作为，所以少爷不可能是居在家中安稳度日的人。”
“安稳度日又何尝不是好事，只是家国动荡，人心不古时，自然求不得安稳，总要有人舍掉这份安稳才行。”傅恒感慨几句，话头一转：“璎珞，你有过耳不忘的本事？”
“过耳不忘…奴婢倒是从来没在意过这个，自小奴婢要么在河边，要么在灶房，要么就是天桥，听的见的做的都是最粗的活计，最末流的杂耍，这项本领对奴婢而言，仿佛作用不大。”
“你想过识字吗？”
“少爷想过去和丛林中的人熊交朋友吗？”
“…此话怎说？”
“您问奴婢的这个问题，换而言之和奴婢问您的差不多。识字对奴婢来说，只有梦里才能得见。”
“不尽然，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少爷…”她忽然怔愣了好一会儿：“天底下真的有您这般好的主子吗？”
“回去换了衣服，再来我书房。”
他藏住将将要勾起的唇角，背过身先行下了车，富察府邸就在眼么前。只是还没等他唤璎珞下车，便见迎面走上来一个人。
“富察少爷，久仰大名。”
玉面狐狸桃花眼，扇柄不离手，半开合的扇面绘着几只玉蝶，未开口时先闻笑，骨子里的阴柔恍若天成，不是他何九还是谁？
“你是何九？”傅恒心下诧异，却居于礼数，朝着对方一拱手:“来此寻我可是有事？”
他这话也是给轿子里的魏璎珞报了信儿，那原本要踏出轿子外的脚匆匆收回，何九余光看到有粉色裙摆忙忙转回其内。
“说有事却是无事，说无事却是有事。”何九的视线飘忽不定，面上做派却泰然自若：“敢问富察兄，这轿子里坐的是哪路的美人？”
傅恒侧身而挡，他远比何九要高一些，也壮一些，常年练武的身材自是傲处，何九原本看向轿子里的澄粉，如今视线所及只有一片墨绿，那是傅恒褂子的颜色。
他就那么挡在轿子前，仿佛可以替轿子里的人瞒住一切。
“那是我的表妹桑柔，烦请何少爷口中放尊敬些。”
傅恒平生最看不惯三种人，一是仗着身份权贵欺压百姓的，二是贪财好色之徒，三是不把女子当做人的男人。
何九的漫不经心足够在他眼里点起熊熊烈火，所以当他看向何九时，敌意一触即发。
“哦——表妹，原来是表妹。”何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扇子合起，点了点下巴，如有所感，他对傅恒的目光丝毫不惧，反而迎上前笑的谄媚：“本少爷尚未娶妻，不如富察少爷请桑柔格格出来一叙，相逢难得呀。”
他没迎来傅恒的拳头，只是一声冷笑：“看来何九少爷是喝多了还没醒，趁早回府醒醒酒再出来吧。”
“富察兄所言极是。”他像是听懂一般点点头：“那且记得，下次相见，劝桑柔格格瞧瞧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