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秋月长空

48、番外 入戏(五)

　　《戏子》后来定档国庆上映，因为先前在戛纳获了两项大奖，这部片子在上映前就受到了很大关注，蒋锡欢想着趁热打铁，九月份就拉着几个主创开始全国宣传。

　　江莫杨最闲，所以场场不落，闵琰事情比较多，但几场重大的宣传人也都来了。可能是蒋锡欢提前打过招呼，活动时主持人很少cue江莫杨和闵琰关于对方的话题，他们俩也不怎么互动，因此几场宣传下来观众也好网友也好都看出不对劲了。大家纷纷调侃这电影不是“兄弟情”吗，怎么还没上映两个主演就解绑了，有好事的营销号借题发挥，说闵琰现在已经有两座重量级影帝奖杯在手，人又一向低调，自然不愿意和新人营业炒热度。闵琰的影迷是出了名的佛系，比起演员本人更关注作品，压根不搭理这种言论，只管搓手等电影上映。

　　十月一号首映这天，蒋锡欢带着剧组在S市参加了首映会，电影画面在裴逸山和应鹤与进入小院后结束，然后屏幕上显示出几行字：宣城大捷就像一根导火线，此后战事节节顺利，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有人想起了‘戏子’，‘戏子’究竟去哪了？有不少人猜测他死在了宣城任务里，也有人认为他神出鬼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出现了。不管如何，‘戏子’终究脱下了他的行头，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从此杳无音讯……

　　电影结束后，影院亮起了灯，场内想起了轰鸣的掌声。几个应邀的演员前辈和导演依次起身发表观后感，言语中都是对这部电影的高度评价，当天晚上各个平台都出现了《戏子》的身影，其中不乏大V和知名人士的极力推荐。

　　国庆假期间，《戏子》的票房和口碑节节攀升，基本场场爆满，十月底的时候还延长上映了，电影火了之后对江莫杨来说也有一点影响。最明显的就是本来微博只有三百多万粉的他暴涨到了五百万，以前他随随便便头发不梳也能出门，现在不行了，他上回去超市就被认出来了，两个小姑娘激动地指着他喊：“啊啊啊!裴逸山！”吓得他拔腿就跑。

　　五百万的福利粉丝已经催了又催，可他还是没好的点子，最近这段时间只能尽量低调，微博上除了广告就什么都不发了。

　　十月底的时候他特意回F市参加了陆昭口腔诊所的开业剪彩，其实陆昭说过让他别去，但他还是执意去了，现场来了几个媒体把照片往网上一传，网友们纷纷被陆昭的颜值所俘获，不少人在问这家诊所在哪，还到江莫杨的微博下@他要联系方式，结果自然是被江莫杨无视了，但诊所的名声就此打出去了，听袁励说开业这些天预约的人络绎不绝。

　　《戏子》最终票房二十八亿，蒋锡欢很满意这个成绩，又办了一次庆功宴，江莫杨不可避免地又和闵琰碰上了，不过这次两个人要相处自然了不少。

　　席间闵琰还调侃他：“怎么样，五百万的福利想好没？”

　　江莫杨吓了一跳，畏畏缩缩道：“你那么忙还知道这种事啊？”

　　闵琰点点头：“我有关注你。”

　　江莫杨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是微博关注还是私下关注，他也不敢问。

　　“要是你还没想好的话我有个建议。”

　　“什么？”江莫杨确实挺烦恼这个的，听他这么说兴致就来了。

　　闵琰微微一笑，朝着喝得正嗨的蒋锡欢喊道：“蒋导。”

　　……

　　11月8号这天凌晨，微博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热搜：#江莫杨五百万福利#，白天八|九点的时候这条热搜就排到了第一，后面还跟了一个爆。

　　其实江莫杨没做什么，他只是把《戏子》被删减的吻戏放了上去，并写到：五百万福利，满意了吧？

　　评论下全是：

　　“满意满意，心跳都加速了！”

　　“我发现了晚睡的好处！”

　　“这是午夜福利吗？”

　　“我的天，我感觉自己险些错过好东西！”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论。

　　这个福利是闵琰建议的，效果确实不错。但下午就有人质疑：电影明明已经删除了这些片段，江莫杨现在又把它放出来博眼球是不是不太好？

　　微博上最不缺的就是杠精和键盘侠，所以很快就有人黑江莫杨这招是为了吸粉，没下限什么的，看的他怒火冲天，火都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了。还没等他拉起袖子下场回应，又出了一个新热搜：#闵琰江莫杨床戏#。

　　江莫杨吓了一跳，点进闵琰的微博，他刚刚发了一个视频，正是被删减的床戏，虽然做过遮挡处理，但那声音和画面的刺激程度还是相当高。

　　热评第一就是闵琰自己发的：国内上映的《戏子》出于种种考虑删了一些戏份，但其实这些戏份对于理解主角的情感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我和杨杨商量了一下，经导演同意将这些片段处理后放出来。

　　评论底下果然炸了：

　　“awsl！”

　　“这是我配看的东西？？”

　　“不愧是国际影帝，血刚啊！顺带一提，床戏好香艳！”这位网友还配了一个流鼻血的图片，委实形象。

　　蒋锡欢还转发了他们这两条微博，说道：删改是迫于无奈，现在用这种方式尽量还原给观众最真实的应鹤与和裴逸山，我总算意平了。

　　江莫杨看着手机发懵，下一秒闵琰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他赶紧接了起来，但由于情绪还没稳定声音有些颤抖：“闵，闵老师？”

　　“晚上有空吗？”闵琰好像笑了一声，声音特别低。

　　“有。怎，怎么了？”

　　“我刚上飞机，到F市后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

　　“啊……好。”

　　江莫杨挂断电话还晕晕乎乎的，他觉得闵琰特意来找他应该不知是吃饭那么简单，但他不敢多想，只能坐立难安地等到晚上。

　　闵琰应该提前做了准备，找的餐馆是当地有名的私房菜馆，江莫杨之前和陆昭、袁励他们一起来过。这家店口味很好，可江莫杨心里揣着事，吃什么都心不在焉，他不说话，可眼睛老是投瞟，很难让人不在意。

　　“你想问什么，直说吧。”闵琰索性不吃了，拿毛巾擦擦嘴，靠在椅背上看他。

　　他们所处的是独立包厢，外面是个封闭的庭院，房间里现在没有外人，可以放心谈话。

　　江莫杨眼神闪躲了几下，才不情不愿地看着他：“一声不吭要见面的不是你吗？你怎么还问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嗯。”闵琰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然后挑着眉，故意捉弄他，“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发那条微博？”

　　“你不是说了吗，为了剧情的完整度啊。”江莫杨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没底气。

　　“这也是一方面的原因，但其实我有私心……”

　　江莫杨怔了一下。

　　闵琰笑了一声，随即站起来，走到江莫杨身边看着他：“电影杀青这么久，我想你已经冷静下来了，现在我们可以作为自己来谈谈感情。”

　　“感，什么感情？”江莫杨那小鹿一样的眼睛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看着他，看得人心痒。

　　“你说呢？”闵琰笑了一下，忽然俯下身，在江莫杨仰起的脸上印下一吻。

　　没等他反应，闵琰的下个吻就落到了他的嘴唇上，起初吻得温热而轻柔，后来渐渐变了味，江莫杨被吻的喘不过气了想移开头，却被闵琰扣住下巴，强迫他继续。

　　最后结束的时候，江莫杨嘴唇都肿了，他伸手小心地，抚摸过自己的嘴，嘴上感觉麻麻的，有点奇怪。下一秒他瞪着闵琰：“你干嘛啃那么用力！”

　　闵琰略微低了点头，他就吓得要从椅子上走开，后来发现是虚惊一场，又好面子地坐回去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闵琰被他的举动逗的笑了，而后柔情地看着他，说到了正经事上：“杨杨，你明白这个吻的意思吗？”

　　“你当我傻子？”江莫杨话刚出口又后悔了，立刻翻脸不认人道，“我就傻了，我不知什么意思，你想怎样？”

　　闵琰笑着从背后抱住了他：“意思是我想追求你。”

　　即使江莫杨心里已经心花怒放了他脸上还得嘴硬：“你这叫追求？这分明是逼我就范！”

　　“我不逼你，让你慢慢考虑。”

　　“这可是你说的。”江莫杨瞄了闵琰一眼，然后站起来和他面对面，只见他表情看似松动了却突然抬头恶狠狠道，“我不同意！”

　　闵琰显然没料到这个发展，慌乱了一秒后很快稳定心神：“好好，都随你，我等到你同意的那天。”

　　“那你慢慢等吧！”

　　江莫杨很洒脱地离开了餐馆，上了自己的车后立刻瞪大眼睛深呼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隐藏不住笑容，只见他得意道：“让你前面那么对我，现在想追啦？我让你知道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那一天，《戏子》、蒋锡欢、闵琰和江莫杨扎堆挂在热搜前列，直到第二天热度才渐渐降下来。

　　那天后，江莫杨渐渐对闵琰这个人有了深入的了解，原来他追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花样百出，江莫杨几次险些招架不住，但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守住了底线，愣是没松口。两人期间其实没少做些亲昵的事，但都被江莫杨归为闵琰的一厢情愿兼恬不知耻，只要他不松口就不算数。

　　就这么到了第二年的五月，江莫杨获得了金像奖的最佳新人奖，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巧，当时是闵琰给他颁发的奖项。

　　江莫杨当天很激动，泪光在眼中不停的闪，他的获奖感言很长，他感谢了剧组、导演，感谢了陆昭、袁励以及吕宵，最后他深情地感谢了闵琰，他说：“闵老师是我从小的偶像，当时我看《风雨潇潇》入了坑，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和闵老师合作，我很庆幸我做到了，闵老师作为我的对手戏演员，教会我很多很多，我由衷地感谢他。”

　　闵琰就站在他身边，在他说获奖感言时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嘴角还带着微笑。到他说完时，突然长腿一迈走到前面，对着话筒道：“莫杨作为演员无疑是优秀的，对戏时心里的那种悸动和喜悦让我仿佛回到了刚出道的那两年，这种感觉已经许久没经历了，能和你一起合作是我的荣幸。”

　　这不按流程走的人。

　　江莫杨刚想张口官方地回一句：我也是。

　　就见闵琰忽然侧头看着他问道：“所以杨杨，都这么久了能同意了吗？”

　　这话通过话筒被完美地传到了在场的每一个观众和看直播的网友耳中，大家无一例外都是满头的问号。

　　江莫杨被他吓了一跳，立刻就慌了，他心想闵琰应该心里有数不会语出惊人吧？但看到当事人那一副无所畏惧的笑容时，他怂了，他是真怕闵琰当下会蹦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赶紧说：“同意同意，我同意了。”

　　闵琰露出了微笑，搂过江莫杨的腰和他一起鞠了个躬就下台了。

　　当时网上就他们两人所说的“同意”到底指什么展开了详细而激动地分析讨论，不过当事人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江莫杨糊里糊涂地同意了后被闵琰拖回酒店又稀里糊涂地上了床，然后就是深夜未眠附带腰酸背痛。总算完事后江莫杨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睡着前他忽然强撑着张开眼问：“琰哥你实话告诉我，当时你是不是也入戏了？”

　　闵琰抱着他，手伸到后面慢慢抚摸他的背，轻声笑道：“你总会知道的。”

　　“小气的很。”江莫杨小声吐槽了一句，然后调整了下位置，将头搭在他的怀里，在温暖的拥抱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