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处听风沐雨》有酒不翼

5、隐瞒情深

　　墨念卿眼睫微抖，“王上会待你很好。”
　　墨瑾妤着急，“可我不爱他！”
　　墨念卿道，“可他爱你。”
　　墨瑾妤默了一瞬，笑了笑，“姐姐你真是糊涂，男人的话如何信得？他爱我，却将你囚禁于此，後宫嫔妃无数，也没见他认真对待过谁，突然对我示好，也不过就那么几个月，他怎么可能有真心……”
　　墨念卿当时糊涂了一瞬，小妤只在竹舍待了三日啊？哪来的几个月？难道她指的是君莫离在那里待了几个月的意思？
　　“小妤。”墨念卿问道，“你和他，认识了多久？”
　　墨瑾妤微怔，左手下意识在袖中摩挲着手腕处的皮肤，“就那三日，其他时候并未见过。”
　　墨瑾妤抬眼，眼里有些不放心，“姐？他当初连我的面都没见过就说钟情于我，这委实太过荒唐，他一定不是真心的，你也千万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墨念卿看着她，缓缓摇头，“我不会。”
　　墨瑾妤松了口气，“姐，我现在不信任何人，就信你，你答应我，一旦有机会，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好吗？”
　　墨念卿没开口，沉默便是犹豫，进一步就是拒绝，墨瑾妤眼里有些阴暗，“你难道对他有情？”
　　墨念卿愣了一会，却无法再毫不犹豫的摇头，她叹息了一声，“我只是不甘。”
　　墨瑾妤道，“他这样的人，你为他不甘什么！”
　　墨念卿道，“我不在乎他的感情，可我就是想争这一口气，他当初以为我藏了你，百般羞辱折磨我，这一切过後却又只给了我一个虚无的王后之位，我不甘心，不甘心被他这样摆布，所以，小妤，我不会逃，不能逃，我一定要以自己的方式复仇，了结我和他之间的恩怨。”
　　墨瑾妤神色黯淡下来，“你当真只是如此想的么……”
　　墨念卿摸了摸她的头，嘴角上扬，“自然。”
　　墨瑾妤闷闷的走了，这一走，直到来年初春，两人都未再见过面。
　　除了在春节的大宴上，墨念卿竟然被特许参加，她和墨瑾妤一左一右服侍君莫离，当然，君莫离的目光即使游离也只是落在墨瑾妤身上。
　　那一日，墨念卿看出墨瑾妤脸色并不是很好，即使有浓妆盖着，也掩饰不了她眉心的疲惫。
　　……
　　春来後，不似冰封漫长的冬季，几乎是飞一样的迎来了夏日。
　　墨瑾妤开始送来书信。
　　每一封都在劝她，但每一封她都没有回信。
　　……
　　日子又过了些，夏日的酷暑也使这夏季显得漫长了。
　　“王后娘娘，栖凤阁来人了。”宫女清姬在屏风外道。
　　墨念卿起身，随手拿起一件薄纱遮住偷凉裸露的肩膀，走了出去。
　　行至门口时，墨念卿方才问了一句，“是谁？”
　　清姬回道，“不是妤贵妃。”
　　墨念卿点了点头。
　　……
　　凤鸾殿外，一宫女恭敬的候在那里。
　　“参见王后娘娘。”
　　墨念卿抬手，目光落到她手中的东西上。
　　那宫女道，“我家娘娘怀了龙嗣，特来告知一声。”
　　墨念卿心下一顿，不知是什么感觉，密密麻麻的竟有些涩疼。
　　……她怀孕了？
　　细细想来，距离她上一次送来书信，隔了才不过两日，那时她还在抱怨，她一定要出去。
　　宫女把手中的食盒递上去，“王后娘娘，这是我家娘娘亲手做的点心，她说您看了就会明白了。”
　　墨念卿没让清姬接手，自己直接拿了过去。
　　那宫女愣了一下，行礼告退。
　　……
　　“王后娘娘？”清姬唤了一声。
　　墨念卿回过神，这才觉得烈日当头，刺眼又灼热。
　　“本宫乏了，歇一会，你下去罢。”
　　清姬应声退下。
　　墨念卿独自走回了殿中，打开食盒後，果不其然，只有一个盘子。
　　这是她们多年前的一个小小的约定，将来不论是谁先怀孕，都要递给对方一个盘子，让对方亲手做一盘好吃的点心送来，以表祝福之意。
　　那时的她们，许下承诺时，是希望自己能嫁给属于自己的如意君郎。
　　现如今……
　　小妤她已经再次沦陷了么……
　　墨念卿紧紧抓着手里的盘子，半响理不出头绪，她该高兴的，可现在她脑中想到的，却只有君莫离。
　　原来那样的人，也会有心……
　　……
　　下午时，栖凤阁收到了翊坤宫送来的食盒。
　　墨瑾妤亲自接过来，柔柔道了谢。
　　清姬福身退了。
　　墨瑾妤提着食盒走回去，打开盒盖时，面上表情皲裂。
　　食盒中仍只有一个盘子，且碎裂开来。
　　她不愿送祝福，是因为什么。
　　……
　　五日後，君莫离收到墨念卿频繁前往栖凤阁的消息。
　　这日上午，君莫离亲自来到了栖凤阁，却只见到了墨瑾妤。
　　君莫离眼神落到她身上，“你在做什么？”
　　墨瑾妤放下手中的针线，笑吟吟站了起来，“王上，臣妾只是在做一些针线活，想为我们的孩子做一件衣裳。”
　　君莫离淡淡道，“这些有宫人来做，你也做不好，伤了自己怎么办？”
　　墨瑾妤低下眼帘，“王上教训的是。”
　　君莫离问了句，“近日来，宫里可有令你心烦之处？”
　　墨瑾妤摇摇头，“谢王上关心，臣妾并无心烦之处。”
　　君莫离看着她，突然道，“你识大体，不像你姐姐。”
　　墨瑾妤眯了眯眼，嘴角笑容淡了几分，“臣妾与姐姐情感深厚，自从臣妾有了身孕，姐姐便经常来照顾臣妾。”
　　君莫离沉默了一会，淡淡道，“身子不便就不要总做这些。”
　　墨瑾妤微微福身，“臣妾知道了。”
　　君莫离没再说什么，转身要走。
　　墨瑾妤尝试道，“王上用膳了么？”
　　君莫离停下脚步，没回头，“用过了，孤还有奏折要看，下回再来看你。”
　　墨瑾妤柔柔应下。
　　……
　　风邵圻守在门口，见他出来纳闷道，“又不留在这了？”
　　君莫离看他一眼。
　　风邵圻咳嗽一声，“今早王后娘娘确实来了，可是中午前就走了，也没留下来吃饭，而且妤贵妃看着，还挺失望的。”
　　君莫离问道，“还有吗？”
　　风邵圻愣了会，想起了什么，“没有书信了，妤贵妃再没有送出过书信。”
　　君莫离点了点头，抬脚向未央宫走去。
　　风邵圻忍不住道，“妤贵妃的做法，是否说明她对您……”
　　君莫离停下了，背影有些僵直。
　　风邵圻没再说下去。
　　……
　　一日午後，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中充满了雨後的清凉。
　　墨念卿看天还阴着，怕还会下雨，出门时就让清姬给自己拿了把伞。
　　一路上，天越来越阴，果然，等快走到凉亭的时候，雨滴再次落下。
　　……
　　“姐姐来了？”凉亭里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站了起来，“可让妹妹好等。”
　　墨念卿笑了笑，把伞收了递给清姬，“胡说什么，分明是你早来。”
　　墨瑾妤俏皮道，“分明是姐姐偷懒。”
　　……
　　突然，有一道声音轻轻缠了进来，
　　“臣妾见过王后娘娘。”
　　墨念卿愣了下，转头看去，“曦妃？”
　　墨瑾妤在一旁拉了她坐下，“孟姐姐是我恰巧在园中碰见的，”
　　孟紫曦，晨曦宫的曦妃。
　　……
　　墨念卿上下打量她一眼，突然看向墨瑾妤，“不是说好了你我小聚？”
　　墨瑾妤眯眼笑道，“姐姐莫要小气，只是在园中一道遇见了，大家都是姐妹，一起坐坐也无妨嘛。”
　　“是啊王后娘娘。”曦妃在一旁轻轻开口，“无妨的罢。”
　　墨念卿眼神落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拿起桌上水杯，“曦妃坐下罢，喝杯茶。”
　　曦妃柔和的笑了笑，应声坐下。
　　墨念卿看着她身後的一个小宫女，倒是挺满意她没带那一群宫人。
　　……
　　“自打入了春以来，妹妹便没再见过姐姐。”墨瑾妤接过墨念卿给她倒的水，开口道，“多谢姐姐。”
　　墨念卿收回手，淡淡道，“有了身子就不要再喝桃花茶，损害元气。”
　　话音刚落，曦妃便悄悄抬头看她一眼，“王后娘娘，这茶是臣妾带来的。”
　　墨念卿道，“不知者不怪，小妤你说是么？”
　　墨瑾妤抿了抿唇，眼神落到墨念卿那边，“自然都听姐姐的。”
　　“来人。”墨瑾妤手里握着墨念卿给她倒的温水，指着桌上的茶叶包，“把曦妃娘娘带来的茶叶先收回去罢，待明年初春再拿出来品尝。”
　　墨念卿又开口，“还是不必了，花茶不易储藏，还是给了你姐姐我罢，明年让曦妃再给你送就是了。”
　　“那……”曦妃刚想开口，墨瑾妤打断，“桃花茶损害阴血元气，本就不宜多喝，姐姐身子弱，还是不要了。”
　　墨念卿看她一眼，“既知道，以後就小心些。”
　　墨瑾妤笑笑，“听姐姐的。”
　　墨念卿垂下的目光落在她小腹一瞬，淡淡移开。
　　……
　　曦妃不知俩姐妹心里到底琢磨着什么，只觉得这凉亭里突然闷的慌，她开口道，“不如臣妾先回去了。”
　　墨念卿没说话，眼神落到别处。
　　墨瑾妤转过了头，笑眯眯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孟姐姐莫不是嫌我姐妹俩唠家常太烦了？”
　　曦妃不自在的抽回手，“妤贵妃此话怎讲，臣妾怎会嫌弃。”
　　墨瑾妤道，“那便不要走了，我让青竹带了些好吃的点心，你和姐姐都来尝尝。”
　　曦妃无法，吃点心时无意道了一句，“瑾妤妹妹手好凉，可要好生照顾自己。”
　　墨瑾妤拿点心的手顿了顿，低声道，“自然，多谢孟姐姐关心。”
　　过了没一会，墨念卿突然站起来，“本宫离开一会。”
　　其余两人都愣了下，曦妃柔和的点头，墨瑾妤微微着急，“那姐姐何时回来？”
　　墨念卿深深看她一眼，“很快。”
　　墨瑾妤总觉得那眼神藏着什么，但她不愿去想，于是放开了抓着她手腕的手，轻轻道，“姐姐切莫让妹妹久等。”
　　墨念卿点了点头，也没带清姬，独自打伞走了出去。
　　在诺大的御花园中走了一会，她才惊觉，方才被墨瑾妤触摸过的地方，至此还留有冰凉的余温。
　　怀孕之人，身体还要弄得如此寒凉……
　　她到底要不要命。
　　墨念卿其实隐约能猜到些什么，但她却下意识的逃避，哪怕差点被外人瞧出了什么，她也不愿直接摊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