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花先生和他的布偶宝贝》江窥谷

242、第240章 ★ 2020-8-28

　　后背鸡皮疙瘩再次冷冷浮起，而此时下面一层传来步行上楼的声音，来人还在打电话，听通话内容判断，是来检查实验室的后勤人员。

　　按春晖公司考勤时间，等后勤检查过之后顶楼就要拉闸部分限电，整个顶楼都将上锁封闭。

　　好巧不巧，正好在两人拿到密码的时刻。

　　今天实验室是进不了了，两人赶紧乘电梯下楼，没有担心电梯开合下行会发出声音。

　　事实证明也没有必要担心，因为来人从步梯走上来时正好看到电梯门上方的显示屏显示电梯正在从本层下行，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

　　*

　　虽然没有进得去实验室，但刈星辰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裴醒臣果然在干毒.品勾当，当初陶玉裴醒臣家里发现的白货就是铁证如山。

　　只是当时情况特殊，陶玉不能把那物证留在自己手里。

　　刈星辰重新打开代购群里的那张照片观察起来，看裴醒臣和瞿向阳握手这场景，还有后面的横幅，一定是在谈合作，既然有合作，就一定有合同，而合同……

　　这种合同，绝对不会是在康遐集团裴醒臣办公室的密码柜里，那只能是在裴醒臣的书房。

　　刈星辰想着就给陶玉发了微信，陶玉没回。刈星辰又登录那个直播平台看了一眼，发现陶玉果然正在直播。

　　刈星辰许久没有看过陶玉的直播了，他以前就大致浏览过，反正陶玉的直播内容就是各种炫，炫总裁哥哥对他的百依百顺。

　　不过直播地点多半是在他自己房间，而现在……刈星辰发现陶玉的直播地点变了，大概是利用了“自拍神器”之类的工具，陶玉的直播地点转移到了客厅、厨房，甚至洗手间。

　　还有一个业内专业的术语，叫“room tour”，当然了，场地虽然变了，但宗旨不变，依旧还是炫，比如总裁哥哥家里三十几万一平的洗手间。

　　刈星辰在陶玉的直播回放里浏览着，突然听到了背景里其他人的声音。

　　镜头一转到了玄关，扫到了两双腿，都是西裤皮鞋。

　　画面外陶玉说：“今天总裁哥哥在家里会客，我就不打扰了，我回房间了！”

　　说着这话时镜头在往上移，飞快地扫过两个西装男人的上半身，甚至连脸都模糊扫到了。

　　可即便是转瞬即逝的一个模糊面孔，刈星辰也能认出裴醒臣来，再加上陶玉作了“在家会客”的说明，他百分之一百确定那人就是裴醒臣。

　　至于另外一个，就是所谓的“客”。

　　刈星辰有些纳罕，裴醒臣对陶玉的宠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连自己有客，陶玉举个摄像头到处拍，他竟然也不介意。

　　甚至在陶玉说完要回房间直播这段话之后，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刈星辰还听到了两人互动的亲昵声音……

　　纳罕之余，刈星辰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了，他往回翻，发现陶玉换直播场地的时间，正好是四月末。

　　那时他刚升上销售部主任，被干爹的虚与委蛇伤了心，正在盘算着怎么自食其力来云南。

　　也正是那段时间和陶玉通过电话，陶玉在电话里质问：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

　　刈星辰突然笑了下，心想：陶玉也醒悟过来了，别人靠不住，哪怕是干爹这样的关系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可如果他早几年醒悟那该有多好啊，何必到在裴醒臣身边浪费这么些年的地步……

　　他想着，正打算浏览下陶玉四月底以来的直播回放，无非是想看看裴醒臣在这期间都会了些什么“客人”，陶玉的电话拨了过来。

　　“你怀疑……他的书房？”

　　“他所有的老物件在书房，会重要的客人在书房，还有，你之前提过的，那个白货，也是在书房。

　　“我想他的书房远远不止这些秘密。再加上他去云南办这么一件大事，应该不会没有纸质文件……”

　　“我明白了，只是自从我偷偷进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平时会锁起来，我从没在他身上发现过钥匙……”

　　刈星辰长长叹气：“凭裴醒臣的多疑和谨慎，不可能再进去第二次了，我是想请你帮个忙，帮忙注意裴醒臣的行程。”

　　“他最近又有什么新动作吗？”

　　“他最近在准备康遐集团的上市，现在已经快到过会阶段了，他是发行人主体，最近肯定都会围绕着这事儿转。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确定康遐公司上市的资质有问题，康遐请的力争证券和徐赢会计师事务所都有辅助作弊嫌疑，但没有到手的证据，所以要麻烦你留意一下最近到裴醒臣家里的客人，有没有这两家机构的人。”

　　陶玉没听明白，一头雾水：“什么资质？什么机构？”

　　刈星辰顿了顿脚，想了片刻，又解释说：“就是说康遐集团的账本做了假，这种公司绝对不允许上市，就像是带着传染病去参加公务考试，监考老师是力争证券，阅卷老师是徐赢事务所，他们和康遐集团有权钱交易，三方合作，让康遐通过了考试。

　　“所以需要你麻烦留心，最近力争和徐赢的人有没有来拜访裴醒臣，哪怕只是拜访，没有提起和康遐上市的事，只要他们人来了，对我们都算有利！”

　　陶玉点头答应，挂了电话之后，他翻看起自己这一段时间的直播回放，发现最近这几个月家里的确隔三差五的就有人来，几乎都是裴醒臣带回来的，在书房短暂地谈完就走。

　　可惜他不敢明目张胆把这些人录进他的直播画面里，通常只有个下半身。

　　突然，陶玉想起来什么，他立马换了衣服下楼去了物业中心，找物业调取最近家门口走廊的监控视频。

　　*

　　刈星辰和俞酲刚到酒店楼下，还没下车俞酲就接到徐荆回的视频电话，接通后电话里却没有声音。

　　画面在野外草地，一束亮光从高处垂直射下，照亮了一个停车位大小的一片草地，张力滚刺围栏把这片草地一分为二。

　　很明显，是中老边境。

　　“徐荆回？”刈星辰喊了一声，开始有些担心。

　　徐荆回的性格比自己还冲动，这大晚上的，该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去找那个王姐了吧。

　　还是俞酲最为冷静：“嘘！你别说话，动了！”

　　刈星辰定睛看着屏幕，就见镜头缓慢移动向上，转向光源处，发现这么明亮的光线竟然是小小一个萤火虫大小的物体带来的，要不是镜头对焦正好捕捉到了，人眼几乎看不到。

　　那片明亮的草地还在越来越清晰，仿若白昼，萤火虫也在逐渐靠近地面，逐渐从萤火虫那么一点，变成乒乓球大小、网球大小，最后变成了篮球大小……

　　就在几乎快要贴近地面时，镜头一抖，仿佛是拿手机的人吓了一跳——篮球突然像泄了气似的开始凹陷，逐渐从一个球体变成不规则物体，物体两侧伸展出两翼来，形状酷似鱼鹰。

　　速度也如同鱼鹰般，瞬间越过了边境线，同时亮光消失，黑色的鱼鹰和墨色的树丛轮廓融为一体，下方的草地重新归于漆黑寂静。

　　刈星辰和俞酲无比紧张，却不敢给徐荆回打电话，连发微信都不敢，怕徐荆回现在的处境不方便接收消息。

　　徐荆回小心谨慎，不至于在关键时刻掉“手机没静音”这种链子，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俞酲紧张得无意识地攥住了刈星辰的衣角，专注地盯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屏幕。

　　刈星辰用惯了的手法，像平时给摸凹顺毛那样顺着俞酲的后脊梁，同时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刚才视频电话里的场景。

　　篮球变鱼鹰的场景似曾相识，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

　　两人一起度过今晚上第二个抓心挠肺的十分钟，徐荆回终于把电话拨回来了，听到徐荆回那边有引擎发动的声音两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在哪啊徐荆回！一句话不说你要急死我们！”刈星辰对着手机喊。

　　“先不说这个，刚刚那个玩意儿，你认识不认识？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那鸟。”

　　“你也觉得眼熟？”刈星辰皱眉诧异，可惊魂甫定，一时半会儿实在没想起来。

　　两人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语，俞酲静静听着，眉头也皱了皱，随即打开手机相册翻动起来：“是不是这个？”

　　刈星辰扭头一看，在一碧如洗的天幕背景下，一群鱼鹰徜徉在上，黑压压的一片，把蔚蓝灿烂的蓝天也笼上了一层压抑，场面十分壮观。

　　这些鱼鹰排列过于整齐，几乎快形成一个方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是真的鱼鹰，而是……智能无人机。

　　“鸬鹚……”刈星辰念了一声，他想起这张照片的背景了。

　　他自己拍的，在第一次开车载裴醒臣去出席活动的那天，同样的照片，他只发给了俞酲和徐荆回两个人。

　　刈星辰抬头，深情地看了俞酲一眼：他当时刚搬进俞酲家里，俞酲总对他冷冰冰的，他只是想逗俞酲开心，所以看到好玩新鲜的就发给俞酲而已。

　　他那时还没有发现自己对俞酲的心思，可俞酲把照片保存在了相册，保存了这么久。

　　刈星辰自大又心酸地想：他该不会有一个文件夹，专门用来保存我发给他的各种照片吧。

　　刈星辰飞快地在俞酲额头上亲了一下，继而扭头对着手机麦克风，语速飞快而口齿清晰：“我想起来了，是鸬鹚，戎驰公司的鸬鹚，裴醒臣的鸬鹚！”

　　徐荆回也很快反应过来，一边开车一边打开了戎驰公司的官网，把人工智能产品的介绍页面浏览一通，随即说话的语气有些颤抖：“这玩意儿，当真能携带东西？还能屏蔽无线电红外线？”

　　刈星辰的情绪也由甜蜜转为恐惧：“去年在发布会上裴醒臣是这么说的，他也演示了，就像刚刚我们看到的一样，鱼鹰可以在半空瞬间消失。”

　　徐荆回愤怒而无奈地怒吼：“可这玩意儿不是说只给政府采购、只给军用吗？”

　　刈星辰和俞酲双双垂眸，他们都明白徐荆回话里的意思：刚刚视频里看到的场景，不是戎驰公司官网上宣传的正规场景。

　　官网一套，实际上是另一套，不过这事儿吧，放在裴醒臣那里也不奇怪。

　　“蹄姐，你刚刚在哪？”刈星辰问。

　　徐荆回那边停了车，电话里沉默安静了一会儿：“我在跟踪王姐他们两口子。”

　　不过是最普通的一句话，徐荆回也并没有直接说破，可刈星辰和俞酲都明白了：所谓的二次加工，提取出来的那部分去了哪里；

　　所谓的代购群，除了“代购”，还有处理“提取物”的业务；

　　而戎驰公司所谓的鸬鹚，就像真的鸬鹚一般，以金银为饵，勤勤恳恳、了无痕迹地帮裴醒臣干着捕鱼的活儿……

　　或许是昼夜温差导致的降温，俞酲有些发抖，望向刈星辰小声地说：“他们在帮毒贩子贩毒，还是疫情这么关键的时期，他们不怕被抓吗？那个瞿立志，还是说裴醒臣，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电话那边的徐荆回听到了，她冷笑了一声：“也许，给他们好处的，不止瞿立志和裴醒臣。”

　　“蹄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刈星辰话音刚落，收到了徐荆回发过来的一条消息，是她和王姐的聊天记录。

　　徐荆回目的性极强地套王姐的话，一开始只是唠家常，奈何她的共情能力太强，聊到最后，把自己给聊低落了，悻悻问了一句：[你现在这个孩子生下来，万一又得了癫痫呢？]

　　王姐秒回，且斩钉截铁：[不会]

　　徐荆回有些恨铁不成钢了，痛恨基础生理教育的缺失：[癫痫有可能遗传的！]

　　王姐依旧云淡风轻：[所以说不一定会遗传嘛]

　　王姐仿佛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撤回，但徐荆回已经截图……

　　徐荆回在电话里说：“她明显紧张了，说老公回来了，要去给老公做饭。

　　“我和她聊天聊这么久，也明里暗里试探过，她从没提过老公，怎么今天冷不丁地就提老公了？

　　“而且老婆这么大的肚子呢，还要管做饭？这男人也忒不是个东西！所以我就去了王姐家，眼瞅着他们开车走了……”

　　然后就有了视频里的那些场景。

　　刈星辰已经明白了，俞酲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或许他更冷了，脑细胞没刈星辰那么活跃，说话都有些哆嗦：“这意思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她的？”

　　“那她老公到底是不是她老公？”刈星辰追问。

　　徐荆回无声地摇摇头，半晌之后答：“你见过老婆七八个月的胎还让老婆出来做生意，还和老婆津津乐道这次可以赚多少钱的老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