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花先生和他的布偶宝贝》江窥谷

243、第241章 ★ 2020-9-2

　　三人又跟踪了王姐几天，说来这方法实在上不了台面，可微信上徐荆回已经完全套不出王姐的话，王姐知道拉不了徐荆回入伙，甚至已经不回复徐荆回消息了。

　　他们发现王姐和她“老公”的出工时间都十分固定——和拿药的时间反着，都是在深夜或者正午。

　　路线和地点同样固定，每次放飞的“鱼鹰”不多，最多在十只以内。

　　上次刈星辰去春晖公司看过了，看春晖二次加工生产线的体量，提取出来的毒.品，不是王姐两口子一天跑两次一共放飞十几只鱼鹰就能承接的。

　　她们一定还有别的组织团体，再结合代购群里晦涩难懂的暗语，三人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代购群里几乎都是一男一女组合出行的方式，看起来就像是平凡夫妻，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不引人注意的夫妻俩，不引人注意的边境线，不引人注意的时间段，他们却做着最骇人听闻的事……

　　而最悲哀的是，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徐荆回破口婆心也说了，义正严词也说了，没人民币的诱惑来得管用。

　　*

　　当下，三人聚在一起开小会，讨论是去还是留。

　　刈星辰：“陶玉那里应该不行，上次和他联系了，他那边要想再进裴醒臣的书房，难如登天。

　　“蒲信就更别指望了，连我去黎景公司和春晖公司都可以自己刷脸卡，目前这个阶段完全用不上他。”

　　俞酲：“瞿婆婆那里我们三个也暴露了，就算乔装打扮再去，能找到的证据有限。”

　　徐荆回停下来，皱着眉：“你在销售部时的小跟班呢？她不是连春晖研究室的密码都能拿到？”

　　“你说丁香？早上刚联系过了，她也只有赛金标发她的那个压缩包而已。

　　“她争取了作为股东方外派员工到春晖挂职学习，但维良还没有正式下通知，春晖公司的财务系统还没有向她开放。

　　“而且……她一开始是康遐制药做业务的，后来到维良医院做人力，现在又到春晖公司做财务，难免不服众，顶多是个财务二把手，不一定能接触到财务核心数据。”

　　“唉……”徐荆回失落地说：“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能够到的人证物证，就是王姐和她们手里的鱼鹰了吗？”

　　“是的。”刈星辰肯定地说：“实在不行我们就上手抢！跟着他们到边境线，你在旁边望风，我和小鱼两个身强力壮的还干不过他们俩口子？”

　　徐荆回抿抿嘴望向俞酲，眼神里流露出对俞酲“身强力壮”的深深怀疑。

　　俞酲也在抿着唇冥思苦想：“要不我们直接报警？”

　　刈星辰：“对，报警吧，我还是相信警察。”

　　徐荆回翻了个白眼：“你这方法比你俩去抢还不靠谱！无人机里面装了些什么，我们只是猜测，要是报了警，警察上门一查，发现就是个普通的无人机，那不是打草惊蛇了？

　　“再说了，你们俩上次不还说来着，银西阳从深圳出差回来，让他去隔离，他随便一个电话就可以不用去了，其中关系、手段，你能清楚？”

　　刈星辰摇摇头。

　　“何况这背后的势力不只是银西阳，是裴醒臣，是可以把手从深圳伸到黎景来的裴醒臣啊，报警有什么用？报警抓我们自己吗？”

　　想来想去，最后一个办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徐荆回分析：“既然银西阳连防疫政策都能无视，但王姐他们依然用智能无人机的方式运输，说明裴醒臣的手还没有伸到老挝。

　　“我们只要去一趟老挝，查清楚老挝那边是谁在接头，找齐人证物证，再加上群里面的照片和所有聊天记录，瞿立志就跑不了了，裴醒臣也跑不了了。

　　“他还想上市，他上个鬼！”

　　徐荆回说得亢奋，全然不顾眼前面临的难题。俞酲问：“可现在这疫情形势，我们能去老挝吗？”

　　“根据我的推断，目前只是入境难，因为要防海外输入，出境应该没有问题。

　　“再说了，”徐荆回朝着刈星辰一努嘴：“我们这不是跟着刈顾问么，银西阳不是当着裴醒臣的面承诺说刈顾问想去哪玩去哪玩么？云南我们玩腻了，想出国，看银总能不能行个方便？”

　　刈星辰凝神不语，其实他心里已经在想这件事情了，只是纠结：“不出意外的话，只要我开口，银西阳肯定有手段让我们出境，可这样一来，我们不就……”

　　徐荆回冷笑：“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喽！那也行啊，那我们打道回府呗，我也没意见。”

　　俞酲知道徐荆回不是在使激将法，她是说真的，只要说散伙不干了，她马上就能收拾包裹真正游山玩水去。

　　他摇了摇刈星辰的膝头：“不去的话，裴醒臣干的这些事情，永远不会有人揭发，永远会有走投无路的做父母的，铤而走险眼睁睁给孩子灌毒药，一边灌还一边做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刈星辰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就像那句金光闪闪的“革命总要流血”是一个道理，总要有人突破权力之下的规则，然后打破规则，重新建立权责义务互相牵制的规则。

　　他纠结的也不是这个，而是此去老挝，艰险重重，他觉得把俞酲带来云南已经是把俞酲拉入了虎穴，何况现在还要拉着俞酲去摸老虎屁股……

　　望着俞酲坚定的眼神，刈星辰的鼻头发酸，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知道俞酲对他的真心，可现在要他说“好吧，那你和我一起去吧”，他说不出口。

　　徐荆回在旁边不耐烦了，先骂刈星辰：“怎么的？你还要掉金豆豆啊？”

　　然后又朝着俞酲：“你也是，劝人都找不着点儿，你直接说愿意陪着他一起去找死不就行了？”

　　俞酲没有看向徐荆回，而是一直深深地望着刈星辰，平静地说：“我愿意。”

　　刈星辰突然笑出来，眼泪水也同时从两颊滑落，怕徐荆回笑，更怕俞酲伤心，猛地凑过去紧紧拥住了俞酲。

　　那就一起吧。

　　*

　　刈星辰和银西阳打了声招呼，就说要带着俞酲去老挝玩，再捎上一个老朋友，就是到黎景时在机场打电话说要去见的朋友，也就是徐荆回。

　　短短两天银西阳就给三人办好了所有出境手续，殷勤至极，就差把三人亲自送到老挝去了……

　　三人穿过西双版纳热带雨林，经磨憨口岸进入老挝磨丁，在磨丁口岸过关的时候耽误了许久。

　　明明只是隔了不到一米宽国境线的距离，出了中国，窗口办事效率急转直下，让人有种下半天都要耗在关口的错觉。

　　明明每个窗口都有本地翻译，没有太大的语言障碍，可这过关队伍就是一动不动像王八。

　　刈星辰脾气急，发牢骚说：“为什么不用线上办理？”

　　俞酲热得直流汗，这业务办理大厅连个空调都没有，顺着刈星辰的话说：“疫情期间线上系统好像都用不了。”

　　“错了，”徐荆回坐在行李箱上，离着队伍两米远，摘了口罩正在嚼口香糖，怡然自得，也不见她热，大概是心静自然凉。

　　“他们没有线上办理系统。”

　　“啊——”刈星辰有些奔溃了，去给俞酲买了瓶冰水回来，语言不通，花了整整十分钟，就就这十分钟里，队伍一厘米都没能往前进。

　　俞酲一开始乖乖在刈星辰身边待着，后来刈星辰心疼，把俞酲推去了徐荆回身边一起研究美妆教程了。

　　于是只留下刈星辰一人排队，关键这地方网络信号也极差，刈星辰无聊至极，只能站在队伍里观察别人。

　　炎热的正午，蝉都懒得吱一声，偏偏隔了一道围栏的另一条队伍里却争执起来，正好应了中国人爱看热闹的性格。

　　刈星辰个子高，又站得稍远，几乎是俯视着队伍里发出吵闹的那一处。

　　不用语言相通，凭刈星辰的观察能力，看了几分钟就明白了：吵闹的是一个孕妇，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据刈星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经验判断，应该只有一两岁。

　　妇女想要出境进入中国，理由是孩子的父亲是中国人，现在人在中国，她带着孩子去找孩子他爸，为什么不行？

　　窗口拒绝的理由是：你说孩子他爸是中国人他就是中国人？你说他在中国他就在中国？你拿什么证明？

　　另外，中国现在的防疫政策严格，想去中国避难免灾，你是有钱啊还是有权啊？

　　妇女呜呜咽咽，另外一只手一直挥舞着一张照片，对着来拉扯他的工作人员不依不饶。

　　刈星辰发挥了下他打小就开始培养的社交能力，问队伍里的中国同胞：“她说什么呢？”

　　对方回：“说照片里男人就是他老公，说老公是有钱人，是什么公司的老板。反正大意她老公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非去中国不可。谁信啊……”

　　刈星辰啧啧两声，认同同胞说的话，别说中国人和老挝人的面部特征不一样，就算一样，也不能随便拿着张照片给孩子认爹吧。

　　倒也不是不可能，来老挝之前他做过功课了，在疫情之前，中老边境居民小商品贸易自由，恋爱也自由，就怕男人变了心，扔下一句“疫情封锁了国界线，我们也散了吧”。

　　反正防疫是块砖，哪需要往哪搬。

　　这样一想，刈星辰倒有些同情那妇女了，也因此定睛留意了一下妇女手上的照片，是个男人的上身照，肥头大耳，一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刈星辰嫌弃地切了一声，就在他不屑于看这热闹要把连转向俞酲那边时，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人的模样。

　　也是肥头大耳，满脸的囊肉，嘴角下撇，鼻头肿大，脸上仿佛就写着“酒囊饭袋”四个大字。

　　瞬间，刈星辰的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纳罕：这个人他认识，并且厌恶至极。

　　他们还在同一张桌上吃过饭喝过酒，自己还曾经有过给这个人两拳头的冲动想法。

　　刈星辰飞快转身，就见那妇女争执无果，正失魂落魄地抱着孩子离开队伍。

　　“等等！”刈星辰来不及和俞酲徐荆回两人打招呼，拨开人群冲了过去。

　　妇女被刈星辰突然的一声吓到了，抬头是发现一个陌生男人正朝她的方向跑过去，吓得一个哆嗦，尖叫着抱着孩子奔跑逃窜。

　　好像刈星辰是什么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