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花先生和他的布偶宝贝》江窥谷

230、第228章 ★ 2020-8-15～8-18

　　当地街道办打来的，一开始问的都是常规问题：从哪里来、到黎景是探亲还是出差、最近有没有去过中高风险地区、最近有没有发热症状……

　　刈星辰一一回答，末了对方问现在住哪里，是酒店还是单位。

　　防疫期间嘛，问得详细点也无可厚非，可涉及具体住址，刈星辰非常谨慎，打了个马虎眼，和电话那边扯起淡来。

　　俞酲在旁边小声说：“我刚来这边第二天也有街道办打电话来问这些信息，我把这里的地址报上去了，他们就是登个记。”

　　刈星辰点点头，和电话里交代了居住地址。

　　原本以为对方做好报备之后就结束了，没想到对方又问：“那刈先生您现在在家吗？”

　　“怎么？”

　　“是这样的，深圳昨天出现了一例确诊病例，系统显示您近十四天内有深圳行程，所以需要您配合一下防疫工作，到专设的隔离酒店隔离。”

　　刈星辰的眼皮飞快跳了几下，抬眼和俞酲对视了一眼，撞上俞酲担忧的眼神。

　　俞酲打开手机上网看新闻，把新闻界面朝向刈星辰：深圳的确是有一例新增确诊，但居住地和行程都不涉及他在深圳的居住地址和工作地。

　　“深圳最近一直都是低风险地区，我也没有去过确诊病例所在的那个区，”刈星辰不明白：“而且我来黎景前查过防疫政策了，只是要求落地24小时内做一次核酸，没有说要隔离。”

　　“刈先生，防疫政策随时都会有变动，还是请您配合我们的政策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扩散开来，我们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刈星辰叹了口气，疫情当下，每个人都是微尘，防疫弄得比生死的事还要大。哎，算了，人家街道办工作人员也不容易，这么晚了还在打电话。

　　“要隔离多少天？”刈星辰问。

　　“看情况，目前我们接到的通知是隔离7天，在酒店一共住7天，两天一检，每次都是阴性就可以放出来。”

　　刈星辰推算了下，也就是到下周五晚上才能放出来，反正银西阳也不拿自己当回事，自己旷个五天工，不太耽误事。

　　俞酲担心隔离酒店里什么都不方便，去超市买了好多东西，吃的用的大包小包，刈星辰背的背拎的拎，都快拿不走了。

　　别说隔离七天，就是隔离半个月都没问题了。

　　隔离第一天，没有收到黎景公司的任何消息，也倒是，周末嘛。

　　可刈星辰闲不下来，找了郝主任聊天。

　　郝主任自从转岗到总部之后每天闲出屁来，十分欢迎刈星辰的来电。

　　刈星辰和郝主任倾诉了自己这几天的遭遇，郝主任静静听完，他还记得这个年轻人入职销售部以来让他惊讶的每一个举动，末了问：“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有一个朋友的父亲，年轻时高考卷子和裴总的互换了。”

　　嘶，这个问题郝主任以前好像就问过了。哎，算了，就当郝主任记性不好。
　　刈星辰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

　　“你现在还耿耿于怀吗？”

　　刈星辰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状态：当他看到黎景公司的现状时，他是真的心痛，替黎景公司的员工感到不值。

　　好像真的如白部长所说，真的在为康遐卖命了。

　　“郝主任，这是两码事。”刈星辰坚定地回答。
　　他对裴醒臣有意见是没错，但和他为了康遐殚精竭虑不冲突。

　　郝主任慈祥地笑笑：“你这次提出的这些问题，虽然他们经理没有接受，但你是好心，你的做法是对的。

　　“论迹不论心，我支持你。但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说话不管用，只有裴总说话才管用。”

　　“嗯，我知道……”刈星辰蔫蔫地回复。

　　可怎样才能让裴醒臣在这件事上说一句话？刈星辰想了一整个下午，在天黑前拨通了惠民医院邓总的电话。

　　刈星辰按照上午和郝主任的倾诉，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了邓总听：“制药销售是我们康遐集团核心板块的核心业务，黎景公司又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我是直接牵头的，我还惊动了集团资金部，只要惊动了资金部，集团财务部和董事长不免就都要惊动，我不敢懈怠。

　　“可我虽然是以项目顾问的角色来的，但我对于西南大区来说，毕竟是外人。我在这里说明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不一定管用，还是要裴总亲自出面才行，可我又人微言轻……”

　　刈星辰卑微谦逊，说话有条有理，邓总也不傻，听得明白。

　　这次合作本来黎景公司就没主动请求，是他惠民医院自己要求的，现在一线项目上的员工倒是干得热火朝天，可当地一把手实际上并不重视。

　　下面的人总归是要看领导有眼色行事，久而久之，热火朝天的劲儿就不足了，吃亏的还是他惠民医院。

　　他也明白，刈星辰业绩再好，再年轻有为，只是一个分公司的销售部主任，说话不管用，这个时候只有以客户的名义去说才能说得动。

　　并且他也想这个项目赶紧推动，也快越好，越顺利越好。

　　刈星辰和邓总挂了电话，周天休息了一天，在周一上午接到了翼鳗的电话：“我已经给裴总订好机票了，明天晚上落地，航班信息待会发到你微信上。

　　“集团忙，王总走不开，我也忙，不能和裴总一起去，你记得招呼好，得去接机。虽说黎景公司肯定有也会派车去接，你也得一起去，明白吧……”

　　翼鳗说话一如既往地快，语气坚决肯定，不容置喙。

　　终于等翼鳗交代完，刈星辰哭笑不得地说：“明白是明白了，可明天晚上我还隔离着呢，出不去，也只能试试分身术了。”

　　翼鳗噗嗤笑出来：“被隔离了？我订机票的时候特地看了，黎景市防疫政策没说深圳过去的要隔离啊。”

　　“政策瞬息万变。”刈星辰叹着气说。

　　“估计也是街道上加码了。行吧，出不来那就没有办法了，反正你尽量吧，放出去第一件事就要去见裴总，明白？

　　“不然裴总去了也是白去，马屁都被黎景的人拍完了，你在那边一样说不上话。”

　　刈星辰笑：“翼鳗，你真的很懂哎。”

　　“不然呢，有什么事是你刈星辰搞不定的啊？还需要裴总亲自出马？”

　　刈星辰表面和翼鳗打趣笑着，可心里生疑：平时裴醒臣忙得脚不沾地，翼鳗排个日程表，没有一天的时间是排不出来的，怎么今天这样快，一个上午不到就排出来了？

　　而且就排在明天，这么近？按常理这么临时的安排，裴醒臣的日程得排到至少一周后了……

　　“翼鳗，裴总最近怎么这么清闲？说来黎景就来黎景？”刈星辰问。
　　其实按他的设想，裴醒臣压根没有时间来黎景，顶多亲自给银西阳打个电话而已。

　　“不是清闲，是你运气好，正好裴总这个时间段闲下来了，我正想问他后天是不是休息，有没有其他什么安排，他就和我说客户打电话要求安排去一下云南了，让我排时间。

　　“我赶紧给你排上了，周二晚上到，周三晚上就得走，周四一大早就要开会。客户那边电话再晚点，我这边可就排不出来了。”

　　刈星辰心里觉得古怪，的确是运气好，可只是让大佬发个话而已，大佬也不用亲自跑一趟云南，还隔天往返，不嫌折腾么？

　　可他想起裴醒臣的履历来，一边上学一边创业，当时别说跨省，一两天的时间跨洲跨大洋都是家常便饭，现在这点舟车劳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这样啊……谢谢翼鳗，真够义气！”

　　和翼鳗通完电话，刈星辰打开了微信，随意点开了隔离酒店的微信群。

　　周五晚上住进酒店的时候被拉进群的，里面日常就是通知三餐发放时间、上门消杀时间、上门核酸时间。

　　刈星辰被隔离的这两天，陆陆续续有人进群，也陆陆续续有人出去，出去的标准就是：酒店管理人员会在群里发条消息并且艾特那个人，说可以拿上自己的东西和房卡下去了。

　　然后群里就会引起一小会儿骚动，大家着急的、羡慕的、调侃的，互相问你还有几天才能“出狱”，有的说满了7天就能出去的，有的说得满14天的，众说纷纭……

　　本来刈星辰也属于调侃的那一类，可刚刚翼鳗的电话点醒了他，想要在黎景说话有人听的话，就得第一时间见到裴醒臣，捷足先登。

　　于是他加了群里管理员的微信，私信问管理员自己还有多久能出去，明天还有很重要的工作安排。

　　管理员也做不了这个主，反正疾控中心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可能是因为来询问的人太多了，管理员的语气并不友好：[什么工作安排比防疫更重要？地球离了你不能转了？]

　　放以前，刈星辰直接气得翻白眼了，可现在他从容平静，只是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淡定地退出了微信。

　　被隔离的日子度日如年，好不容易耗到周二晚上，刈星辰看了眼手机，按照裴醒臣不喜迟到钟爱提前的习惯，这个点儿应该快要到宝安机场了。

　　前两天周末，黎景公司的人没有联系自己，正常，可周一周二这两人黎景公司也没有任何表示。

　　刈星辰没去公司，竟然也没有人打电话来问一下。

　　黎景公司不主动，只能刈星辰自己主动了，于是他打了个电话给银西阳，说明了自己还在隔离中，一时半会儿出不去，要麻烦公司安排一台车去一下机场。

　　银西阳几乎连听刈星辰把话说完的耐心都没有了：“放心吧刈总，我去就好了，我这会儿已经出门了，开车呢，不和你说了啊。”

　　然后银西阳就挂断了电话，没有再给刈星辰说话的时间。

　　刈星辰望着手机屏幕，直到屏幕变黑，突然笑了起来：要不是自己主动打电话过去，可能银西阳都忘了他们最近正在接待一个叫刈星辰的项目顾问吧。

　　而且现在才几点？裴醒臣还没有上飞机，飞过来怎么也要一个多小时，银西阳现在就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难得见银总这么殷勤，可见裴醒臣对银西阳的威慑力量有多足了。

　　刈星辰数着表，离裴醒臣的航班时间落地还有半个小时，估摸着这会儿银西阳已经在接机处等候多时了吧。

　　这个时候微信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酒店管理员发的：[你可以出去了，带上自己的东西和房卡下来吧]

　　刈星辰收到消息的时候先是兴奋，立马去洗手间收拾带过来的洗漱用品，可过了几十秒，兴奋劲儿过了，他反应过来：怎么就能够出去了？自己还没有满7天隔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