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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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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酲既然说困，刈星辰就没打扰，他把香水宝贝地揣进兜里，一回到民宿就给家里打电话。
不过是和妈妈聊一下最近家里怎么样，干爹在做什么，爷爷奶奶身体如何……
挂完电话，刈星辰吃饭洗澡，又检查了一遍西装和该准备的资料，十点就睡下了。
第二天起个大早，微信看消息，果然，有俞酲的一条“晚安”，他回了个“早安”，然后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洗漱。
一切准备妥当，刈星辰借着镜子检查了好久的着装，为了避免公交上西服被人蹭上粉底挤上豆浆，或者在地铁上被挤掉皮鞋之类的意外发生，刈星辰今天奢侈了一把，打了个车到康遐。
外人进康遐集团大门需要出示证件登记，然后伸缩门展开，穿过直径约五十米的绿化广场，登上二十几级阶梯，进入感应门，再径直走五十米才终于看到康遐集团总部前台。
刈星辰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深圳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一栋写字楼恨不得修到天上去，一个楼层恨不得塞进几十家公司，康遐集团总部楼下居然还能有这么大一片空地，不知道该说康遐有钱，还是霸道。
走到前台，刈星辰悄悄打开了录音笔按钮，拿出早就打印好的面试邀约单和简历，“你好，请问人力资源部柳部长在吗？”
“是来面试吗？”
前台三个姑娘，其中一个微笑着双手接过刈星辰的面试邀约单确认，另一个则呼叫着内部电话，等确认完，内部电话也挂断，三个姑娘默契地小声说了句什么，第三个姑娘微笑着向刈星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先生请往那边走，电梯13楼左拐第四间，柳部长在1308室。”
刈星辰虽然只来过康遐总部两次，但是对集团大楼的布局有个大致的概念，刚刚前台说的地址和一面二面时的地址都不一样。
刈星辰出了电梯，走到1308室外，先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子：常务副总裁办公室。
看来不是柳部长自己的办公室，也不是裴醒臣的。
刈星辰敲了非常标准礼貌的两声，里面一声“进”，刈星辰等了精准的一秒，然后才轻轻转动门把手，轻推开门，笔直地站在门后，笑容也是标准的，“柳部长！”
柳部长对着刈星辰微微笑了一下，回头和偌大的办公桌正对面的女人解释，“新面试的司机，我领去裴总那里见一面，您再看看，我待会再回来。”
那女人应该就是常务副总裁，容貌姣好，笑容柔和，看得出来应该三十几岁快四十了，身上的气质让人如入芝兰之室。
女人微微笑了下，示意柳部长去忙。
柳部长起身，走到门口时刈星辰就侧身打开门，柳部长径直先走出常务副总裁办公室，一回头，正好刈星辰也已经走了出来，正在回身关门，一只手握着门把手，另一只手还扶着门边，动作轻慢，门合上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柳部长笑：“不用这么拘谨，秦总看起来严肃，其实很潮，心态和你们年轻人一样的。”
秦总自然是那个女人了，刈星辰笑着回：“嗯！您说了我就知道了。”
就这么两句话的时间，两人已经到了1310室门外，刈星辰飞快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
柳部长敲了敲门，里面也是一声“进”，语调和刚刚秦总的那声“进”一模一样，不熟悉的人乍一听，还以为是集团专门录制的语音包。
柳部长推开门，刈星辰就跟在后面，看到正对着大门的办公桌边坐着一个男人，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之后就抬起了头，笑着推了推眼镜。
刈星辰纳闷：这男人一看也才三十多，可是网上能搜集到的资料，都说裴醒臣已经四十出头了啊。而且最近刈星辰在网上看了不少裴醒臣出席活动、会议的新闻，照片里的裴醒臣压根就不长这样！
柳部长的一句话解答了刈星辰的疑惑。
“王总，”柳部长朝着自己右后侧示意了一下，“裴总在吗？待会有没有安排，面了新的司机。”
王总会意，朝着一个角落问：“翼鳗，裴总今天上午的安排？”
刈星辰这才注意到王总办公桌旁边还有一张小桌，桌前也坐着一个人，只是体型应该很小，上半身都被显示屏挡住。
不过两秒，有轻快的女声从显示屏后边传出来：“现在在里面，没在忙。十点有个大区线上会议，距离目前还有65分钟。”
“足够足够！”柳部长说着，回头对着刈星辰说：“跟我来吧。”
刈星辰朝王总和那个叫翼鳗的女人低头礼貌笑了一下，跟在柳部长后面从总裁办公室大门右侧走过去，穿过两堵档案架才看到一扇门，比外面的大门小些，柳部长悄悄门，里面没有说“进”，过了两秒，那扇门自动打开了，刈星辰不禁瞪大了眼睛，视野随着门缝越来越大而逐渐宽阔起来。
“裴总！”柳部长喊了声，“您在忙吗？”
裴醒臣也坐在电脑前，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座椅离电脑比较远，还是电脑离桌沿比较远，裴醒臣的上半身没有被电脑显示屏挡到，刈星辰的视力又很好，所以一下就看清楚了裴醒臣的上半身。
裴醒臣比新闻报道照片里更朴素些，简单的白色短袖衬衫，头发还非常茂盛，黑亮亮地往后梳着，表情温和，一笑，眼神中全是和蔼。
这间办公室没有开空调，裴醒臣的桌上有一把古色古香的折纸扇，旁边一把立式风扇正哐嗤哐嗤地工作着。
办公室整个的布局和装修都很复古，乍一看就像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城市家庭。
裴醒臣没有回答柳部长的话，只是点点头又挥挥手，示意柳部长出去。
柳部长退出去，门都还没关上，裴醒臣就开口了：“刈星辰是吧？坐，别拘谨。”
刈星辰不慌不忙，保持着标准的微笑：“是的裴总，这是我的简历。”刈星辰说着，脚也开始往前挪。
“没事，”裴醒臣的声音其实并不大，但穿透力很强，他挥挥手：“坐吧，我这有简历。”
刈星辰没有想到裴醒臣那里已经有自己的简历了，不过也是，之前一面二面自己都带了简历到人资部，所以也不奇怪，但这也意味着，裴醒臣早就看过自己的简历了，也许是今天，也许是端午节前，也许更早……
“好的！”刈星辰笑着坐在了不远不近的椅上，既不会离总裁办公桌过近，又确保能听得清裴醒臣说话。
刈星辰的脊背笔直，坐姿标准，脸上一直带着很浅的微笑，看起来气定神闲，其实内心有些打鼓：一面二面都算简单，不过都是常规的招聘面试流程，但是现在的这三面，他实在不知道裴醒臣会问他些什么问题，还是在裴醒臣已经提前看过他的简历的前提下。
两人的距离并不近，可是裴醒臣仿佛看出来了刈星辰在想什么，轻声说：“别紧张，就当聊天一样。”
刈星辰微微笑了一下，就听对面问：“东北人啊？”
刈星辰得承认，虽然他来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了，但是当裴醒臣问这句的时候，刈星辰后背的汗还是冒了出来。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因为简历上面并没有很突出地写自己的籍贯，只写了现居住地址，为什么裴醒臣偏偏第一句就问籍贯。
“是，”刈星辰默默深呼吸，“家乡在辽宁丹东。”
裴醒臣很轻地笑了下，“我几年前也有个司机是东北人，能说会道，只要他开车，车里就没有安静的时候。”
裴醒臣的语气十分平常，刈星辰稍微放松了些，开朗地一笑，“那他在给您开车的时候神经很放松啊，说明路况好，天气好，车内的氛围也好。”
刈星辰明目张胆地夸裴醒臣，这么小儿科的马屁裴醒臣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这时门被敲了两声，裴醒臣没说进，门也没自动打开，而是从外面被推开了，那个叫翼鳗的女人端着一杯茶水走进来，微笑着放在刈星辰旁边的桌上，用清晰的气音说了个“小心烫”。
刈星辰用手扶了一下茶杯，低低头说了声谢谢。
这个过程裴醒臣都没说话，只是在喃喃着什么，刈星辰虽然没听清裴醒臣说的话，但他一直在观察裴醒臣的表情和唇形，只是裴醒臣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嘴唇开合程度也非常小，压根看不出来什么。
等送茶水的人出去，关上门，裴醒臣接着说：“名牌大学啊。”
刈星辰笑着谦虚礼貌回复：“在我们本地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大学，但是放到广东就不行了，好多人都没听过我母校的名字，就只说深圳吧，也赶不上深大南科大和深职院。”
听到这里，裴醒臣竟然笑了一下，语调拉得有点长，问：“沈阳，深圳，这一北一南的，怎么刚毕业就来这么远的地方？”
这个问题一面的时候HR也问了，当时刈星辰说的是“一直很向往一线城市，深圳开放、包容、年轻、便捷，是北上广深中他最喜欢的城市……”，但是刈星辰不打算在裴醒臣面前也这么说。
刈星辰隔着尼龙丝网的文件夹摸了摸录音笔，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深圳工资高。”
裴醒臣一挑眉，等着刈星辰的后话。
“我家里经济上出了点状况，现在欠着一大批债，在深圳工作的话，还清债务的时间能缩短很多。”
裴醒臣笑了下，“……这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比较建议你来我们公司销售部，只要肯用心干，还清债务的时间能最大程度地缩短，你觉得怎么样？”
刈星辰一怔，他没想到裴醒臣会这么问，他原本猜测裴醒臣会说“要说工资高，北京不是更高？为什么不去北京，还离家近些”之类的话，这个时候自己再搬出“深圳相对于其他一线城市来说更加年轻包容”来，这个问题就可以完美跳过了。
可裴醒臣没有提到“北京”，而是康遐的“销售部”……
这是婉拒的意思吗？这个司机怕是聘不上了。
刈星辰心中有一两秒的慌乱，然后马上恢复镇定，脑子也转得飞快，脸上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裴总，我和您说实话，我刚到深圳的时候，的确是一头脑热想着找个销售类的工作，门槛低，来钱快，但是我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裴醒臣抿嘴很淡地一笑，表示很期待刈星辰为什么“算了”。
“销售类的岗位，看起来好像只要会说话会做人，嘴皮子利索点脑子机灵点就能节节高升赚大钱，裴总您不要说我自大，我觉得我嘴皮子脑瓜子都还挺好使，但我认为销售最主要的不是靠嘴皮子和反应能力，而是一个人的综合能力，包括阅历、经验、视野等等等等很多东西。
“我现在才刚毕业，应届生的第一份工作很重要，我如果第一份工作就是销售类职位的话，也许能赚一大笔，能帮到家里很多，但我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路，帮着家里还债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部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需要珍惜应届生宝贵的身份，让阅历更丰富，视野更开阔，而不仅仅是钱包更鼓。”
言外之意——我觉得做您的司机可以丰富阅历，开阔视野。
啧啧，刈星辰自己都觉得这马屁拍得磕碜。
裴醒臣自然听出来了刈星辰的言外之意，他大概也是觉得这马屁磕碜，爽朗笑了一下，“做我的司机，的确可以丰富你的驾驶经验，开阔你的驾驶视野。”
这话说得……就有那么点讽刺刈星辰的意思了，不过刈星辰也不在意，因为他心里明白，裴醒臣都活到这个岁数和地位了，肯定不会和一个小孩儿“毕业生第一份工作不要找销售类”的言论发生辩驳，他刚刚的讽刺，大概还掺着点感慨：真年轻啊，也只有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说话才会把“我觉得”“我认为”挂在嘴边了……
“为什么要到深圳当司机”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刈星辰松了一大口气，心想：幸好没有在简历上写诸如“吃苦耐劳，有不短的一段送外卖的工作经验”的字样，不然刚刚自己那一段扯犊子就自相矛盾了。
刈星辰后背的汗下去了些，裴醒臣还拿着刈星辰的简历仔细看着，大概是留意到刈星辰刚刚有说自己刚毕业这样的话，裴醒臣扫了一眼刈星辰的出生年月，“00年，真年轻。”
这个话题刈星辰就能轻松应对了，他露出两排白牙一笑，看起来真像是在和裴醒臣聊天，“小时候家里就老是说，我是一号早上凌晨生的，要是早个几分钟，就是九零后了。”
办公室的氛围成功地活跃了不少，裴醒臣抿了一口茶，眼睛闭了两秒，似乎是在回忆，然后慢悠悠地说：“零零年，一晃都快二十年了。”
话音一转，裴醒臣朝着刈星辰一笑，“你出生晚了二十年，你倘若是零零年就来深圳，遍地都是钱，不够你赚的。”
刈星辰恭维地一笑，“就算遍地都是钱，那也要像裴总您这样有头脑有见识有胆量的才捡得起来，捡起来了才花得恰到好处，要真换了我，捡到手里都不知道把钱往哪花呢！”
裴醒臣哈哈笑起来——刈星辰成功把办公室的气氛搞活了。
裴醒臣让刈星辰不要拘谨，刈星辰口头上答应，其实不可能，尽管接下来和裴醒臣聊的话题都无关痛痒，但他的注意力一直很集中，脑子里一直绷着一根弦，以便随时应对裴醒臣抛出来的问题。
就这么聊了四十来分钟，刈星辰表现得一直很得体，但同时……他捏了捏录音笔，他也一直没观察出来裴醒臣是否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时裴醒臣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裴醒臣没接，按了一个按钮，那台座机就自动播放起一段语音来，刈星辰听出来是翼鳗的声音，内容大概就是提醒总裁不要忘记十点钟的线上会议。
裴醒臣一边听一边抬起手腕看表，语音一播放完，裴醒臣腾一声站起来，“和相处愉悦的人聊天，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裴醒臣走路很快，就说这么一两句话的时间，他已经从办公桌前走到了刈星辰面前，并且向刈星辰伸出了手。
刈星辰有点意想不到，不过他早就学会了商务场合中正确的握手礼节，他得体地和裴醒臣握了握手，很烫——看来裴醒臣和自己一样体热。
“今天还有事要忙，要先失陪了，你这边自便。”裴醒臣是笑着和刈星辰说的，但刈星辰能猜到，裴醒臣肯定和刈星辰擦肩而过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
还失陪呢……不得不说，很佩服这些在商业场合打拼多年的老姜，有礼节，不会让人觉得在耍大老板的牌子，但是又很威严，手握说走就走的资本。
刈星辰就这么被扔在了总裁办公室，不管三面成功不成功吧，做事总得有始有终，他刚打算转身出去去人资部办公室，后面就出现了一个女声，是刚刚端茶水进来的翼鳗。
“刈先生，你好，我姓陈，是裴总的秘书，您这边和我来吧，我带您去人资部。”
现在去人资部是什么意思呢？刈星辰想不明白。
陈秘书回头一看刈星辰，发现了刈星辰脑门上细密的汗珠，笑着说：“唉，裴总这不爱开空调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连客人来了也不开。和我去人资部吧，那里可比裴总办公室凉快多了。”
刈星辰听出来了陈秘书的催促，他跟着下了两楼到了人资部之后，柳部长还没回来，刈星辰猜测是还在秦总那里。
陈秘书和面试刈星辰的HR交代了些话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刈星辰被HR告知在这里等着柳部长来，然而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最后还是HR看刈星辰实在是等得太久，不得不用公司内部号给柳部长呼了过去。
刈星辰在休息区坐着的，所以并听不到HR和柳部长说了些什么，只看到HR挂了电话之后就朝自己这边过来，笑着说：“刈先生，您今天的面试结束了，我们总裁和部门主管会经过商讨，在三个工作日之内给予您是否录用的答复，您回去之后请注意查看邮件。”
您回去之后？
刈星辰听明白了，这意思就是等不到柳部长，可以拜拜了，刈星辰心里虽然吐槽“没时间见面还让我等这么久”，但脸上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他赶紧站起来弯了弯腰，“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辛苦你们了，谢谢！”
刈星辰走出人资部办公室，进电梯、下楼，直到走出康遐集团大门之后才把录音笔从文件夹里拿出来关掉。
然后他回过头仰视着集团大楼上“康遐集团”四个大字，以及和这四个字齐平的好几面印着康遐LOGO的旗帜，再往上一点，比旗帜和集团LOGO都要高的地方，飘扬着一面国旗，在高处的劲风中发出肃肃声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