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花先生和他的布偶宝贝》江窥谷

155、第153章 ●

　　从看守所出来刈星辰还牵着俞酲的手，很奇怪，他没有觉得有任何异样，就很自然而然的一件事，就是没放开。

　　而俞酲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一直被刈星辰握在手心里，他只是觉得好像没有早上出门时那么冷了。

　　下午刈星辰带着俞酲去了上学时经常去的学校附近的市场，那是东北味儿最浓厚的地方，冰棍儿就摆在户外卖，十块钱随便挑随便选。

　　糖炒栗子、冰糖葫芦、油茶面、烤地瓜……空气中都是甜丝丝香喷喷的味道，俞酲胃小，一样吃不了几口就饱了，吃剩下的刈星辰也不嫌弃，全进了他肚子。

　　还去了刈星辰上中学的地方。小地方管理严格，节假日期间校外人士不给进，刈星辰就扒着铁门往里看，和俞酲说中学时学滑冰的事。

　　东北一下雪，什么湖啊池的全成了天然冰场，学生们可就遭殃了，户外体育课就是滑冰，初中考高中要考，大学拿学分也要考，不会滑冰甭想毕业……

　　接着去了刈星辰小时候最经常和朋友们去玩的滨河公园，套圈的、打气球的、开碰碰车的、画糖人的，仿佛全中国每一个城市都有一个滨河公园，而滨河公园的所有娱乐设施都大同小异。

　　刈星辰小时候可是滨河小霸王，甭管你什么套圈啊打气球啊碰碰车啊，刈星辰都是一霸。

　　现在宝刀未老，当着俞酲的面打气球，瞄得特别准，一球一个气球，气球啪啪啪接二连三地炸，吸引了一堆小男孩儿一片“蛙声”。

　　去套圈儿吧，他只挑最远最贵的套，关键个个都能套中，老板都快哭了，最后这人还算有点良心，只挑了一个最漂亮的猫咪公仔送给俞酲，剩下的全还给老板了……

　　俞酲想：有些东西就是天生的，比如套圈儿，比如打气球，刈星辰就是有天赋，别人比不了。

　　还比如，刈星辰身上特有的味道……

　　俞酲左手抱着刈星辰送他的公仔，右手被刈星辰紧紧握着，有那么一瞬间都在想：如果可以一直被刈星辰握着就好了。

　　最后慢悠悠回家，到家之后刈星辰掏钥匙开门时才终于放开俞酲的手。
　　俞酲的手心一凉，特别不适应，心里一阵失落，在刈星辰家里不能牵手了。

　　今晚家庭聚餐，爷爷奶奶正在客厅看电视，秀侠阿姨在厨房和面——又吃饺子，东北人好像怎么吃都吃不腻。

　　刈星辰去厨房帮着擀面皮儿，俞酲也去，这人往那一戳挺高个个儿，可惜啥也不会，被刈秀侠支使出去买瓜子。

　　刈星辰一听就打算洗手：“我和小鱼一起。”

　　刈秀侠说：“一起什么一起，这么一大堆面呢，我一个人包包到什么时候？”

　　俞酲也瞪刈星辰一眼，用眼神说：“我又不是不识路。”

　　刈星辰还是不放心，直追到门口，叮嘱俞酲出门多穿件衣服。

　　结果俞酲识路倒是识路，可惜不识货，买回来一大包葵花籽。

　　俞酲懵懵懂懂：“这不是瓜子吗？”

　　母子俩哭笑不得，刈星辰把手洗了，悄悄捏了一把俞酲的腰：“傻子，这叫毛嗑，她要买西瓜籽做酱油炒瓜子。我去买！你别去了，外面冷。”

　　刈秀侠也和儿子一起笑骂俞酲是傻子，回头继续包饺子，眼里闪过一丝纠结。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过晚饭，收拾完睡下，辗转反侧到半夜，刈星辰还是睡不着。

　　下午他一直牵着俞酲的手，俞酲当个没事人，他也装个没事人，但天知道他心里多紧张，他怕俞酲甩开他，但既然没有，让他牵了一下午，让他心里燃起了希望。

　　带你回家，带你去见爷爷奶奶，去见爸爸，带你去我上学的地方，去我小时候玩的地方……刈星辰觉得自己已经让俞酲完全走进自己的生活了，就差把“我也想走进你”写在脸上了。

　　既然你没有排斥的话，我是否可以把这样的默认当做是接受呢？

　　刈星辰翻了个身，用眼神描摹俞酲背对着他侧躺的轮廓。

　　他又想起国庆那天，下山的路上，俞酲在自己后脖子上亲的那一下……

　　他越想越不服气，凭什么你可以亲我，而且亲完就不承认。于是刈星辰突然凑近俞酲，在嘴唇就快碰到俞酲耳边时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呼吸也变得粗重急促。

　　他感受到了俞酲的身体突然绷紧了，连耳朵尖儿都颤了一下，刈星辰紧张又开心。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找准了那天被俞酲亲的那个位置，然后屏住呼吸凑近俞酲后颈，在同样的位置也亲了俞酲一下。

　　俞酲的呼吸明显一滞。

　　刈星辰的呼吸还凑在俞酲颈间，以牙还牙说：“是汗水，不是在亲你。”

　　俞酲动都不敢动，一句话不说。

　　10月的东北，还不算冷，但绝不至于出汗，而且还是晚上。

　　刈星辰心想这还不够明显吗？自己还不够主动吗？可俞酲还是不说，他一不做二不休，在俞酲身后说：“我老早之前就问过你的事，你还没回答我。”

　　俞酲装睡，不说话。

　　刈星辰继续问：“我需要从你家搬出去吗？”

　　还是不说话。

　　“没想好没关系，那你先回答我，我和你住一起，你会不会不自在？”

　　俞酲默了半晌，蚊子一般小的声音回答说：“不会。”

　　刈星辰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好，那你慢慢想。”

　　说完他翻身也背对着俞酲，他不明白，就一句话的事：搬出去还是不搬，喜欢还是不喜欢，怎么在俞酲这里就变得这么难呢。

　　刈星辰又难得的失眠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就醒，满肚子委屈，他想：我就不信你晚上睡着了，我就不信你睡得踏踏实实，一晚上足够想清楚了吧？

　　刈星辰心急，他等不了了。他翻身，想直接问俞酲想好没有，这时电话铃声却响了。

　　不知道是谁这么没眼力见儿，大清早才五点多就来电话。

　　是谭姐，刈星辰奇怪，自己和谭姐的交情都是通过徐荆回连上的，自己也只是表达一下对长辈的敬重在中秋节时送了谭姐一盒草莓，是什么大事让谭姐一大早给自己打电话。

　　刈星辰揉揉眼睛接起来：“谭姐？”

　　“星辰，荆回联系你了吗？”

　　刈星辰一脸懵：“没有啊，她联系我干什么？怎么了啊？”

　　这时俞酲也翻过身，听着刈星辰和谭姐通话。

　　谭姐有些着急：“昨天下午港铁停运了，荆回着了急，怕以后机会越来越少，联系青鹞说明天去香港。”

　　刈星辰翻身坐起来：“明天？她一个字都没和我们透露啊！”

　　“所以我才打电话问问你，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刈星辰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能和她闹什么矛盾，我和现在床上这位才是在闹矛盾。

　　“我知道了，是有一点小矛盾，我马上给她打电话。”

　　挂了谭姐的电话，刈星辰马上拨通徐荆回的电话，一接通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徐荆回你明天要去香港？你连青鹞都通知了不通知我们？”

　　徐荆回难得有些语塞，半晌才说：“你们不是回家了么？没好意思打扰你们的假期。”

　　“你现在顾上我们的假期了？就你和青鹞去算什么意思啊？你要是不需要我和小鱼帮忙，你当初就不要拉我们入伙啊，现在撇开我们，是觉得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徐荆回说：“那现在让你们回深圳，你们不嫌麻烦？”

　　刈星辰和俞酲交换了一个眼神，斩钉截铁地说：“可是让爷爷早点回家更重要。”

　　徐荆回那边语气有些哽咽：“身份证号发过来，我给你们买机票，下午就飞。”

　　一通电话打乱了刈星辰要和俞酲要个说法的计划，两人赶紧起床洗漱，和家里说了这件事。

　　刈秀侠倒是无所谓，反正刈星辰从小放养长大的，现在翅膀硬了，老子又不在，她更管不了了。

　　就是爷爷奶奶有点担心，老两口平时也看新闻，有点担心孙子的安全。

　　爷爷率先放下，乐呵呵说：“行了，去看看太爷爷也好，太爷爷是大英雄！而且咱孙子长这么大就没让咱操过心，不就是去香港么，咱是去探望老人的，又不是去打群架的，况且香港那么多警察……”

　　奶奶还是不放心，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怎么不操心？那是你没操过心！小时候噶个蛋皮儿都喊疼呢，现在去是有真刀真枪啊，我能不担心？”

　　刈星辰：……

　　为了防止奶奶再说出自己小时候什么丢脸的事来，刈星辰拽着俞酲就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牵手已经变成了自然顺手的事。

　　两人似乎是统一了战线，不约而同把徐荆回爷爷的事放在了第一位，暂时忘记了后颈上被对方以“汗水”为拙劣借口标记的那个吻。

　　但两人心里也清楚，没有得到的回答始终会去追问，没有回答别人的始终都要给出一个回答，逃不掉，即便逃掉了也于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