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地球即将刷新》翾飞晨

9、小方盒

　　“莫广林，别动了，你又打不过我，消耗那力气干嘛，蜜儿还在我这呢。”任昕辉这嘴上念叨得轻轻松松，单手压着瘫倒在地的莫广林，从身后抽根绳子，将他捆住。

　　忙完，他左手从口袋中重新摸出钥匙链，轻松划开困住何闻晟的绳索，顺道帮他将口中塞的毛巾一把扯下扔在地上。

　　“没事？”

　　“没事。”何闻晟扭了扭酸痛的肩膀，注意力都在任昕辉身上，几分钟前刚刚形成的印象再一次被推翻了，这位可不像是普通的读书人啊，拳脚功夫了得。躺在地上的这个生物力气非同寻常的大，可这位居然能控制住。

　　“闹够了吗？莫广林。”任昕辉松开手，甩了甩自己被震疼的手腕，长腿一弯，坐在身后绑何闻晟的箱子上。

　　“我还是那句话，冤有头债有主，可这无差别杀人是什么意思？”

　　莫广林那双明黄色的怪眼难掩悲戚。

　　“行了，走，上去说，十八条人命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这儿空气得憋死我们。”何闻晟说道。

　　“是，何队说得在理，审讯犯人我向来不在行，上去后就劳烦何队喽。”任昕辉说道。

　　刚被拉回地面就听到雨婕从房间里传来的声音和门上的四大块外置锁，又看到蜜儿张牙舞爪往李尚那大高个的身上扑，任昕辉立刻就懂了，他可没耐心哄孩子，上前直接将小姑娘从门口拽开开。

　　“你是坏蛋！”内向的姑娘看到莫广林被绳子捆着送了上来大吼一句。“你答应我的！”

　　“我就是，让开。再吵吵我把你也扔回母星。”任昕辉用手顶住要踹他的蜜儿，三两下卸开四块锁，半个身子探进屋子，笑容灿烂：“苏教授你没事吧。”

　　“没事，不知道任教授你见过这种东西吗？”苏念让开半个身子，将盒子露出来。

　　“……”这东西是谁给他们的，所以这就是残杀这么多人的理由吗？任昕辉感觉自己胸口一阵火蹭蹭往嗓子眼冒，击得他半饷说不出句话来。

　　“你凭什么抓我爸爸，你凭什么呀。你压根不分青红皂白，明明……”蜜儿扑腾不过，干脆放弃挣扎朝着任昕辉大吼。

　　“明明什么呀？明明是你父亲杀了二十多个人，用他们的内脏放入这莫名其妙的盒子里来延续一个将死之人的寿命。二十多条人命才能恢复这么一点点表皮细胞，那你们到底打算杀多少人？”苏念怒意渐增，他从没见过这么荒唐的事。

　　“苏念，管子拔了完事。这种细胞重塑仪本来就是星际殖民的灰色产物，用另一颗星球上的原始居民来延续自己族人的寿命，残暴、荒唐。”任昕辉说道。

　　“不行！那是我奶奶！”蜜儿大喊。

　　“是在这颗星球上唯一对我好的人。”

　　“你知不知道呀，我就是个混了他血的怪物……除了我奶奶，所有人都当我和妹妹是怪物。”她不挣扎了，依旧死死瞪着任昕辉，缓缓将自己的外套脱掉，里面是一件极宽松的半袖。蜜儿手在身后拽紧衣服。

　　腹部不自然的隆起疙疙瘩瘩的异形组织，她低头看着隐藏在衣服下奇异组织，凶恶的神色逐渐沮丧：“你们想知道什么，你不是问我妹妹去哪了吗？她死了……被一群未成年人打死的，因为在学校有人发现了我妹妹不太一样。……她死了，就像个透明人消失在了世上。我们报警了，我们相信你们人类的逻辑与法律，可结果呢？结果就是你！”

　　蜜儿毫不客气用手指点着何闻晟的鼻子骂道：“你抓了杀我妹妹的凶手，因为他年纪太小，你又放了他！那我妹妹呢！我妹妹年纪不小吗，她死的时候才不到九岁！”

　　愚钝如李尚都反应过来，莫广林第一次仇杀的对象，就是那孩子的家属。他将凶手的血用小女儿的足印模型按在在房顶上，以任昕辉的解释就是，告慰孩童在天之灵：父亲为你报了大仇。

　　他今日抓了何闻晟恐也是想为当年之事他讴歌说法。

　　“是不是很离谱，是不是很离谱？在二十一世纪，在和平年代，在众人眼皮底下一个小姑娘被殴打致死，埋了，结果呢，没人记得。两年后那孩子升学顺利，全家从县城搬到临合市，住着最高档的小区。”
　　“这就是公理？正义？狗屁呢吧。”蜜儿愤愤不平。

　　“我不能去上学，我要是被发现这只手，我也完了！我爸，自从四年前开始变形，他也不能去工作了！我们没有钱，没有饭吃，每天只能龟缩在地下，什么都做不了！”蜜儿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苏教授，你学过医学，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样的手术，能让我长得和地球人一模一样，能让我光明正大的生活下去。能读书、赚钱就好，也不必结婚生子祸害下一代了。能不能？”

　　“不能，不能对吧。”蜜儿看向躺在床上的老妇人：“所以，等我奶奶死了，我们家连救助金都拿不到了，我们会……活活饿死。”
　　“我很讨厌你们地球人！你们真的很讨厌！为什么没有人来灭了地球！”她歇斯底里抱着头大喊起来。

　　任昕辉看着蜜儿的衣服，这孩子不是彻底的石雨人，最大特征的“腹手”没有发育起来，腹腔完全闭合。她是个畸形胎，但妹妹也是发育畸形的概率太低，更大可能性……她们是莫广林早年和地球人生的孩子。

　　可这是两个物种，存在难以消除的生殖隔离。

　　还有那地下管道，绝对不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石雨人能修建。

　　“你等等。”这话说给苏念，也说给蜜儿。

　　任昕辉跑出里屋，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正扣着莫广林的何闻晟。

　　“何队打扰了。”匆匆一句，绕过二人。

　　“莫广林你告诉我，谁把你们送来的？他是不是给你重塑了身体，不仅仅是用皮套。”

　　李尚的目光在任昕辉和莫广林之间来回跳跃。

　　“莫广林，你要把知道的，手里拿到的全部给我。否则我就把蜜儿和你一起送走。”任昕辉抓住莫广林沾满清水的肩膀，指尖忍不住用力收紧。

　　莫广林瞪着任昕辉漆黑的双眸，许久许久，败了下来，脊柱跟着卸力呈c字。做父亲的终究舍不得自己的儿女受罪，这是生物的本能，任昕辉也是在算不上是个君子。

　　何闻晟分明能看出来一直游刃有余的任昕辉慌了，他在慌什么？可惜自己知道的信息太少，猜不出个所以然。但是他慌得太过
　　“被他带过来，扔在海滩上，我母亲收养了我。”
　　“他是谁？你说清楚，长什么样。”任昕辉听着这断断续续的解释很着急。
　　“和你一样，很聪明，很……厉害。”
　　“和我一样？”任昕辉语调上扬，明显不信。
　　“两个月前，他找到我，给了我那个能救我母亲的盒子，教给我……使用方法，让我取人类的内脏填充进去。他还指导我抓，你。”莫广林看向何闻晟。

　　“蜜儿得留在地球，Z187没了。”莫广林说道。
　　“怎么没了？”任昕辉皱眉。
　　“达乌来了，整颗星球都没了，我才被带出来。”莫广林说道。

　　空气凝滞了数十秒，任昕辉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许久许久，终于开口承诺“放心，她既然有地球人的血脉，就不能离开，我会帮她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但我现在，要把那盒子拆了。”

　　说罢任昕辉头也不回，走进房间。

　　“你真的要现在拆吗？她还活着。”董雨婕看着任昕辉走进来，问道。

　　“我要找东西。”从腰间取下钥匙扣，按在盒子上，沿着边缘划开，边动作边说道“对不起奶奶，对不起，事关重大，是晚辈草率了。”

　　“你干什么？”蜜儿朝他后背扑上来，张口就要咬人，被苏念拉住。

　　“你混蛋，你放开我奶奶！”

　　“任教授，你拆了这玩意相当于在杀人啊！”董雨婕伸手去抢他手中的工具。

　　“我不想和你现在讨论人伦道德。”任昕辉抽出手。

　　血腥味浓重的红色浆液顺着裂缝流出来。

　　“你他娘的混蛋！任昕辉！你不配，我要告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怎么不去死。”蜜儿歇斯底里的疯狂喊叫，引得何闻晟起身前来。

　　呦，这小姑娘词汇量这么丰富呢，以前怎么没发现。

　　“生死之道，顺其自然，你奶奶器官大多已经衰竭，没这玩意吊着早就去世了，你骂他有什么用。小朋友嘴怎么这么不干净。”苏念说道。

　　“顺其自然？”蜜儿气笑了，指着任昕辉：“你问问他，他会死吗？他只会让别人死，他多牛啊”

　　“闭嘴。”任昕辉冷了神色，这小兔崽子越说越离谱。

　　“任教授，我们要商量下吧！老人家现在还活着，你相当于拔别人的呼吸机啊。”董雨婕是真的闹不懂这个空降的大神，他怎么能冷漠至此，就眼睁睁看着老人家去世。

　　“小婕。”何闻晟轻声制止。

　　“雨婕，人伦道德凭咱们几个人的不同三观确定不了，是残杀他人而给老人续命，若是我，我倒想要一死了之。”苏念按着反复挣扎的蜜儿单膝跪落在床边。

　　任昕辉手顿了下，复又加快了切割动作，从盒子正中央切出一个质地极其坚硬的盒子，用力一砸，一枚吊坠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