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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三十六)
      陆绎走到后院门口时,见到的便是淳于敏在院中练枪的一幕。
      透着寒芒的枪刃擦着地面扫过,片片落叶反方向腾起飞向空中。淳于敏一个健步凌空跃起,长.枪顺势脱手而出以极快之速往前飞去,身着墨色简衣的少年脚尖一踏飞身往前握住枪身,就着枪势拍在一旁的树干上,顿时树叶漫天纷飞,洋洋洒洒在淳于敏周身旋转落下。
      自淳于敏学枪以来,这已不是陆绎第一次看见她独自练枪,却是第一次觉得相比起剑而言,可能长.枪更适合她。
      枪的长度更占优势,虽然比剑更重,但因淳于敏素来是以快制胜,长.枪本身重量也恰好能弥补力道上的不足,使得她出招时更具杀伤力。
      淳于敏取来桌上帕子正擦着额头汗水,见陆绎站在门口,甚是惊喜地几步迎上去:“大人你怎么来了?”
      “再过半月便是你的生辰,”陆绎淡淡道:“你想要什么,给你预备做贺礼。”
      淳于敏一听就知她这个表哥果然是外表清冷内心冷清,眼看二十一的年纪了,只怕还从未亲近过姑娘家,才能将送生辰礼表现得这般无趣。
      不给惊喜也就算了,还能直接来问“你想要什么”。淳于敏暗下摇头。前世他和袁今夏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这么枯燥板直的一个人,也不知喜欢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子。
      满腹的疑问也只敢放在内心转转,面上还是漾出喜悦的笑意问道:“要什么都可以吗?”
      “你先说说。”陆绎道。
      从兵器铺出来,走在回陆府的道上,陆绎问着身旁满脸都写着心满意足的淳于敏道:“只定做一柄银枪即可?别的都不要了?”
      淳于敏未曾多想陆绎话中深意,随口便道:“不用不用,有大人送我的这件兵器我已经很喜欢了。”
      “你可想好了,”陆绎余光落在她那张洋溢着清丽笑意的脸上,竟不知为何自己还要再多问一次,话语却快过意识道:“这次不要,便没有下次。”
      淳于敏这才反应回神陆绎说了什么,见他迈步就走,下意识伸手拽住他袖摆的一角,等他回头看过来时对上那黑如夜空的眸子,只觉其中倒映着漫天繁星。
      一时间仿佛周遭都静止下来,再不听见喧闹嘈杂的声音,眼睛里只能映出陆绎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虽仍不带一丝温度,却莫名的格外引人心神悸动。
      淳于敏弯唇一笑,扬起的笑靥宛如迎风绽放的花蕊,明媚里含着一丝期盼,在迎上陆绎带着疑问的目光时,另一只手指了指他身后。
      陆绎顺势转头去看,一人正扛着插着糖葫芦的草棒走过,满目的红落在眼底,鲜艳的颜色连带着心也似乎透出几缕暖意。
      陆绎拦下小贩,取一串正要付钱,便见淳于敏拽拽他的袖摆伸出两根手指示意。面上浮现嫌弃之色,手却伸过去再取一串,等付过银两小贩走开后,才递给身旁的淳于敏。
      岂料淳于敏只从他手里接过一串,笑眯眯地道:“大人也吃。”
      两人并肩往回府的方向走去,见一旁淳于敏吃的甚是高兴,陆绎心下微动,迟疑片刻后终是咬下顶端的一颗。蜜的甜味在唇齿间散开,随之而来的是微微的酸,与口中的沁甜交织在一起滑入胃里,心底也似乎被这酸甜浸泡过般,有莫名的愉快在心间悄然蔓延。

      (三十七)
      苏州贡品失窃一事牵扯出的通敌案最后如何,淳于敏并不太清楚,她只是被六扇门派遣随陆绎南下协助办案,却没有权利过问太多。回京后即刻就被调往兵部,后续情况淳于敏从未问过陆绎,陆绎也不曾主动提及。
      淳于敏只知道陆绎心里是希望她能来兵部的,或多或少跟那桩通敌案有些关系,所以在陆绎开口之后的次日,淳于敏就去回禀杨程万答应调派。
      直到来兵部许久,眼看着两月将过也没有半点动静,淳于敏想着莫不是这事不需要她了?
      这日刚从校场回来走进兵部大门,便有等候多时的士兵过来道:“淳于副使,余将军让你去偏厅议事。”
      淳于敏也摸不着她区区一个九品副使,能有什么事需要等她来了才能商量。等到偏厅后惊讶地发现只有余郎一人,纳闷地上前行礼道:“将军。”
      余郎点头,将手心的密信递给她道:“你是陆绎的人,既然他派你过来参与此次通敌案的调查,本将军便信你。”
      淳于敏快速浏览完密信后,眼底溢出难以置信的震惊,道:“与鞑靼开战?可奸细还不曾找到,此时开战,岂不是处于……”
      那个“败”字已到嘴边又被咽回去,淳于敏想了想,将信中内容再细看一遍后,不解道:“将军,现下情况与我们不利,若强行开战只怕是,”犹豫少许后,还是决定如实道:“只怕是输多赢少。早不开战晚不开战的,选在这个时候,想来鞑靼那边必是与奸细对接上,对我方军情有所了解,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闻言,余郎笑道:“陆绎夸你聪明,看来他所言非虚。”
      淳于敏再想不到余郎突然会提到这个,更未曾想陆绎会在背后夸她,当即一怔,道:“大人夸我聪明?”随即挡不住的甜意如同气泡从心底窜起,连带着嘴角微微上扬弯出愉悦的弧度。
      余郎见她眼底瞬间透出光,不觉心中纳闷。这陆绎到底平日里是如何驭下的?莫不是太过严苛从不夸人?不过是说句“聪明”,便能让这小子这般高兴,也真是……到底还是年少。
      将心神收敛,余郎转入正题道:“你说的那些,本将军岂能不知。只是鞑靼一再犯我边境,几次三番的挑衅,如今圣上下旨要定北军不日挥师前往边界,找出藏在军中的奸细,还要战退鞑靼,以显我大明国威。”开战在即,避无可避。
      “好。”既然是皇上下旨,淳于敏也不再多言,将信函递还给余将军之后抱拳道:“末将愿随大军前往,讨伐外敌,扬我国威。”
      既然是皇旨亲下,那便是不容耽搁要即刻启程的。
      淳于敏也不知这一趟随军出发后会怎样,战场不比跟着锦衣卫办案,虽是明刀明剑的厮杀,却从来都是以命相拼。
      出发前先去兵器铺将定做好的长.枪取回来。样式是陆绎按照她的身量与力度亲自画成,为九色长/枪中最锋利的锥枪,枪身通体泛银,枪柄以精铁打磨而成,柄与枪刃连接处镶嵌同色九瓣莲,花瓣尖端细长宛如利刃。枪柄底端包裹着雕刻精细的莲花,挥舞间在阳光下反射出潋潋光芒。
      淳于敏见它的第一眼便觉心中欢喜。

      (三十八)
      随大军出发的前一夜,陆绎来见淳于敏,对她道:“除兵部以外的其他奸细我都一一拔除,只兵部此人藏匿太深,不到战场恐他不会露出马脚。”抓到的其他奸细均被关在诏狱,能用的严刑逼供之法陆绎都试过,还是不能让他们吐露出隐藏在兵部的这人。
      若非皇上下旨让他留在京城,此次大军前往边境与鞑靼开战,他也本欲一同前往。
      “我知道了,”淳于敏正色道:“此事如此重要,大人放心,我定会借着这次的开战揪出那人,不让他威胁到我大明朝。”
      陆绎见她眼中光点莹耀,面容却是严肃认真,不带半点私心的在做承诺,不免心底微有感叹。
      这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即将所去之地和将要面对的事情,是何等的凶险?
      “我无法亲自前往,但已派岑福随军出征。”陆绎迟疑了一下,随即道:“杀场上刀剑无眼,你一切小心。”
      淳于敏扬唇起笑,道:“我会的,我有大人送的银枪,必能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到底还是未曾经历过杀场的小姑娘,能笑得这般没心没肺的。
      陆绎失笑摇头,食指弯曲就要朝淳于敏头上敲去,惊得她往后一躲,不满道:“大人,我都要走了你还打我,哪有人临别是这样的?”
      陆绎低头看去,面前的少女虽终日都是男儿装扮,此刻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时,那一双琉璃清减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娇嗔,倒显得有些雌雄莫辨,格外吸引人目光流连忘返。
      陆绎心下微动,动作快过意识地伸手将淳于敏揽在怀中,给了她一个冷情却又透着温柔的拥抱。
      淳于敏怔在原地半晌未曾回神。
      这是她第二次距离陆绎这么近,近到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这种感觉和上次他来救她时抱着她回府又不一样,但具体多了些什么,淳于敏也说不上来,只知道这一刻站在陆绎面前,甚至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若有似无的清冷气息,就跟他的人一样,冷冷淡淡分明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毫无缘由的想让人再靠近一些。
      “大人,”淳于敏好半晌才找回意识和声音,喃喃道:“没有哪位大人跟下属告别,是这样的吧?”
      “你说呢?”陆绎勾唇轻笑。
      这个怀抱并不太温情,力度也不大,甚至陆绎只用了一只手松松地环在淳于敏肩头,但她却已然被震惊得连思绪都开始发散,不能很好的整理言语,更不用提细想陆绎的话中深意。
      “还有别的吗?”淳于敏愣愣反问:“那就是,表哥对表妹的?”
      别的,倒也不是没有,可她不敢深想啊!
      陆绎放开淳于敏,两人拉开些许距离,却依然站得比平日要近一些。
      见她垂着眼眸似乎在等自己说话,片刻后未闻声音邃抬眸悄悄看过来,宛如好奇的兔子灵动可爱,陆绎笑笑,道:“等你平安回来,我便告诉你,是哪一种。”
      淳于敏闻言起笑,道:“好。”顿了顿,朝面前之人伸出小指:“一言为定。”
      陆绎嗤笑一声,还是伸手勾住她的小指,心中暗道,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三十九)
      天还未亮,定北大军拔营出发。
      从京城出发前往内蒙边境,路上就需得二十天。为了不耽误行军进程,早在十日之前余郎便令粮草先行,又命棋牌官先到边境整顿,诫令距边界最近的古纳城民众戒.严,日夜城门紧闭,开战期间不得随意使生人进入,也不许城中人外出,以免落入鞑靼人之手成为用以要挟大军退战的筹码。
      淳于敏一手持缰策马行在队伍的侧边,银枪自马鞍没入斜插在手边。一袭墨色锦袍勾勒出消瘦身形,腰肩腕处连接同色系轻甲,发束鎏金白玉冠,两根银色发带从冠后延出,随风飘动。
      她今日出门时并未见着陆绎,陆府的下人说少爷子时便已出门,淳于敏不清楚他这么早出去做什么,但既然见不到,便也不再勉强。该道别该说的昨晚都已做完,此时再见也不过是徒增一句“保重”而已。
      一阵清风拂面,淳于敏抖动缰绳迫马加快速度,正欲越过队伍往前,忽然一阵异样自心底蔓开,下意识扭头看向右边,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身着朱红飞鱼服的陆绎端坐马背,目光一瞬也不瞬地落在这边。
      淳于敏吃了一惊,随即而来的是欣喜,连带着脸上绽放出毫不遮掩的笑容。
      陆绎静静凝视着官道上前行的队伍,那双手持缰的黑袍少年即便是行在众人之间,也依然能脱颖而出引人瞩目。
      她看向自己时面上洋溢着灿烂笑意,骏马脚下不停地继续往前,她却依然扭头直直看着这边,好半晌后才收回目光手一抖缰绳往前策马而去。
      陆绎一直等到看不见淳于敏的背影,才拉动缰绳掉转马匹朝回城方向离开。
      大军在二十日后顺利到达边境。
      这一路过来,余郎和淳于敏也曾私下几次商议,该如何将藏在军中的奸细找出来,但想过的法子皆都不合适。
      “其他奸细都在诏狱,锦衣卫审讯的手段没人能扛得住,”淳于敏道:“但这样也未能使其供出掩藏在兵部的人,说明这个人不但行事谨慎不轻易暴露身份,且他在这里应是有官职的,可能还不低。”
      余郎点头道:“两国开战在即,若迟迟不能找出奸细,我军岂不是一直要处于被动。”
      淳于敏思索片刻,道:“不若传个假军情,引蛇出洞也好。”
      余郎摇头道:“行军之人,是不是假军情,如何看不出来?何况,他若得了军情,还需得想办法传出去。但这些日子军中上上下下都没有异动,所以我想,他不是用普通的方式来送信。”
      淳于敏也深觉在理。什么放信号弹、鸽子传书或连夜出营等等,这几套通通用不上。对方也不是傻的,这么明显的方式,无非是将自己暴露得既快又明显。
      余郎递给她一张纸,道:“出发前陆绎给了我一个名单,这上面的几人,其中一人便有可能是奸细。只是如今不好确定,无凭无据将人抓起来逼问,只怕那人花言巧语的不但会动摇军心,也会让无辜者背上通敌之罪。”
      “昭武校尉沈见,骁骑参将王聪,二等先锋官亓子游,”淳于敏一个个看下来,到最后一个时瞪大眼睛惊道:“副都尉梁钰?”
      这人与她亦师亦友,教她枪法时耐心细致,毫不保留的倾囊相授,“我……我不相信梁副都尉是奸细。”淳于敏知道不能只凭个人感情妄下判断,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艰难开口。
      余郎叹气道:“这上面的每一个人,我都不想相信。但这是陆绎层层筛选过的,说明他们都有可能。”见淳于敏还盯着名单最下方的名字不曾回神,便又道:“我心中已有主意,怎样辨出此人,还需得你配合一二。”
      淳于敏这才骤然惊醒,忙抱拳回道:“将军有令,末将自当遵命。”

      (四十)
      第一战拉开序幕后,淳于敏才知原来真正的战场厮杀是这样的,漫天浓烟迷雾,刀光剑影血流成河,茫茫平原连绵成片,入眼的尽是看不到头的两国拼杀,一阵阵传入耳中的是剑刃入肉又拔.出后的带血之声。
      岑福自随军以来,多数时间都在淳于敏左右。如今战场一片混乱,他也被冲散到离淳于敏较远之地,刚结果手中一个鞑靼士兵,转头看去,只见少年稳坐马背丝毫不因马匹的跃起而受影响,银枪斜入鞍中,手中拉弓出箭,不断三箭齐发朝远处的鞑靼士兵飞去。
      待周遭又有敌人围攻过来时,淳于敏快速将弓挽至后背一手取长.枪拍开近侧之人,锋利的枪刃直入敌人心脏,拔刃时飞溅的血花落在脸上,灰的尘土红的血珠,衬得一张隽秀的脸愈发杀气凌厉。
      这一战结束时,两边都没能讨着好。
      余郎命大军快速休整,又让军医给伤员一一包扎上药,叫上淳于敏快步走进营帐道:“这一仗没白打。”尽管是在那样混乱的战场上,他依然多出一分心思留意着那几人。
      “借着退敌跟那边将领有过直接接触的,”余郎卸下精甲,将染着血的手伸到木盆里边洗边道:“沈见,梁钰,亓子游。”
      “将军的意思是,他是在通过正面迎敌的方式来传递消息?”淳于敏举一反三道:“那接下来这一战,对我们势必会更不利。”毕竟整个军营要拟定一个完善的作战计划,并非单靠将军一人拍板定夺,乃是需要其他副将一同商讨,最后得出结论。这也就势必会将军情泄露出去。
      “究竟是不是他们三个人中的一个,现在尚无法得出结论。”余郎将擦手的布巾往架子上随意一扔,道:“所以第二战仍是不可避免。”
      “不能瞒着他们几个人吗?”淳于敏指的是军情。
      “怎么瞒?”余郎苦笑摇头:“现在已经在战场上,军情不直接下达给各将士知道,如何对敌?难道要等我方士兵全都站到敌人面前了,才看着将军等他下令不成?”
      淳于敏想了想,小声开口:“……也不是不可以啊!”
      出人意料的,余郎并未叫众将领去到将军的营帐中商议对敌之策,只到第二战开战在即才告知,要带兵在几里外的峡谷伏击前来迎战的鞑靼先锋部队。
      用淳于敏的话便是:兵不厌诈嘛,两国交战,正面打是打,偷袭也叫打,能赢才是硬道理,哪有那么多规则客气可言。
      既然是“伏击”,又加上峡谷地段占据天然的优势,因此余郎、淳于敏和王聪带上千余士兵提前去到峡谷处预备,埋伏在那地只等鞑靼的先锋队过来。
      却不想半日后等来的不是先锋队,而是鞑靼和瓦剌各一半的兵力。淳于敏看着从路尽头举刀策马而来的两国士兵,脸上第一次露出愤怒之色。
      这两个常年不合的部落,居然因共同敌对大明朝而达成临时结盟,准备一起来攻下蒙古边境。
      余郎千算万算没有料到鞑靼会和瓦剌结盟,更没有想到的是此次伏击计划只有他、淳于敏和王聪知道,但消息却还是走漏了。
      战乱中,余郎怒不可遏地一把拽住王聪厉声喝问:“伏击一事你告诉了谁?”
      王聪也不曾想,当时在得知要来伏击后随口一提,便被身旁之人听进去记在心底,还泄露给敌方知道。如今他们被困峡谷,后援军不知何时才能来,只怕要退也甚是艰难。
      淳于敏策马拦在最前面,手中银枪几起几落刺在敌人心口,不断撕拉出大片血花四溅。
      这边被杀士兵越来越多,眼看着大批敌军要将余郎等人团团包围,淳于敏心知无论怎样都不能让主将命丧在此,便等杀完周遭这几人后回头向王聪喊道:“护送余将军退出峡谷,快!”
      她在进入峡谷时曾观察过这一路的山势地形,有一处地方山石较多且两旁山坡陡峭,等明朝兵将退过去后,只要她用箭击落碎石将路暂且封住,也可拖个一时半刻。
      淳于敏策马行在队伍的最后方,边杀敌边往她所预想之地退去。等到那狭窄的山谷时果真用箭击落碎石,连带着两旁的崖壁都跟着震动,有松动的巨石随之滚落将甬道严严堵死。
      王聪站在另一边大惊失色,顾不得背上已经昏迷的余郎将军,撕心裂肺大喊:“淳于副使,你赶紧过来!”
      巨石下落之际震得地也在抖动,隔着较远的一段距离,淳于敏透着碎石间的间隙对王聪道:“快带将军走!”鞑靼和瓦剌兵强马壮,便是有这些石块挡路,不出一个时辰也会被他们清空。自己在这里挡着,多少还能拖延一段时间。
      最后一块石头落下后,峭壁再无响动。淳于敏转身看向已经策马直逼眼前的敌军,双脚一蹬从马背上跃起,手持银枪飞身刺过去,被最前面一人挥剑挑开。随即从他身后射出一箭直入淳于敏的右肩,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她整个人往后倒在石头上,胸口一阵血气翻腾,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淳于敏咳了一声,抓住箭杆将其折断,任凭箭刃还留在体内,强忍着伤口处的剧痛再度持枪迎战,却早是体力不支已然疲累至极,不过几个回合下来便被对方握住枪身,反手一剑刺入腹中。
      大口鲜血如瀑布般喷涌而出,淳于敏拼力夺回银枪支撑着身体往后踉跄退去,一手捂上被刺入三寸的腹部伤口。
      前世她便是被倭寇一刀入腹,命丧黄泉。
      想不到重活一世,还是同样的死法。
      只可惜,她走前都不曾对陆绎好好说过她的心思,不知道他得知自己的死讯时,会不会有一丝丝的难过。
      淳于敏靠在碎石上,用尽最后力气将银枪掷入地中,勉强撑着身体站立,视线却随意识一起逐渐陷入到席卷而来的巨大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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