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
思绪飘转回来的时候，解长夜不知不觉已经喝了许多酒了。他不愿意讲自己同霍元夕的过去，不愿一遍又一遍回味那些将满腔恋慕都锁在眼底的日子。
虽然，现在也是一样。
侯津渡是工作室来的最早的人之一，见大家都望着他挖出点什么来，便开口道：“既然高考之后，老板选择了配音专业，老大选择了编剧专业。话题绕了一圈，我们还是回到最开始的那个地方。老板和老大之间…有没有什么创业故事可以分享一下？”
黄粱暗中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问不出友谊，问不出爱情，问问创业故事还是可以的。
霍元夕道：“公司引发的宣传手册你们没有看过？”
柳扶风道：“看过看过，但是宣传这种东西，它是由艺术手法在里面的。”
霍元夕喝了口橙汁，“既然最终使用了艺术手法，必然是想要遮盖一些东西，也想要宣传一些东西。宣传的不假，遮盖的也不尽真实。那又何必多次一问？”
柳扶风只得埋下头，同身边几个人默默地扫荡着桌上最后的一点美食，毫无疑问，这一次他们还是无功而返。霍元夕和解长夜两个人，当真口风严实。二人无论是谁、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接受哪家媒体的采访，对二人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是官方套话——优秀的合作伙伴、一起成长的同学和朋友。
此外再没有多一句。
解长夜自己觉得，大概是出于尊重。因为十分重视，所以并不想分享。
解长夜的酒量算是挺好的，但是生日会上耐不住大家灌他，也是真心快乐，就多喝了一些。结果喝到最后，居然就侧趴在了桌子上，微微眯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听霍元夕和众人的对话。
霍元夕夹菜的时候余光见此心中多有无奈，看着众人还欲举杯，“好了，不要再喊他喝了，不然到了最后他去医院，我管公司你们知道后果的。”
霍元夕管公司的时候，对效率的要求实在是太可怕了。一秒钟的误差都会被严肃处理，在座诸位大多都是拖延症重病和懒癌晚期患者，听到这句话几乎立马乖乖地不动了。
“老大啊，这个事情吧。”柳扶风努力挽回道：“我们其实本来就是单纯好奇你们两个的友谊路还有没有啥有趣的点，结果老板居然一言不合就开始喝。”
霍元夕叹口气，“最后一遍，我们的友谊路没有什么，就很普通。他刚刚也说了一些，我们有缘认识之后就如你们所见，相互了解、共同进步，带着星暮一起走到今天。”
黄粱突然觉着有戏，举手发言：“可是刚刚听老板说的，老大以前是个很内向的人啊，感觉变化挺大啊。”
霍元夕转头看着将头埋在手臂中间的解长夜，“人总是要越来越强大的。而最为攻无不克的或许是一个人的内心。”他收回了眼神，喝了一口橙汁，“这个世界上，太多无缘无故的恶意了，虽然不想搭理，也不想回怼，但是很多时候还是不得不耽误时间把道理讲清楚的。我要是一直内向，生活也不允许啊。”
苏沧云用眼神激励其他人，不要太过，黄粱也在悄悄地比口型，“老大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但是霍元夕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在座人的态度，继续着他的陈述，“万事开头难，但是其实真正最难的时候，不是开头。”
解长夜听到这里，从桌上撑起身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霍元夕道：“你就当成是工作室的文化宣传吧。”
解长夜虽然头晕得很，但在这件事上却似乎十分清醒，他摇摇头，“那样艰难的路都走过来了，要往前看。在做的大家基本上都是第四年或者更晚之后来的，第四年以前的事情，都过了。”
霍元夕似乎原本就没有讲述的欲望一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就不讲了。醒了自己去整理一下。我送他们回去。”
黄粱同柳扶风交换了一个眼神，主动站起来道：“不用送了。我们自己认识路。那个今天多有打扰啦。”
“老板生日快乐啊！”
“老板天天开心！”
“谢谢老板和老大的款待啊！”
众人纷纷送上最后的祝福之后知趣的离开了。
今日，无论是时而晴朗时而阴雨的天气，还是闷闷喝酒的解长夜，又或者是情绪不佳的霍元夕，都不是他们能够管束的。
“我之前睡了一小会，怎么讲到那里去了？”解长夜态度诚恳地求霍元夕“补课”。
“不是什么涉及工作室存亡的大问题，算是有感而发，多说了几句。”霍元夕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解长夜“哦”了一声，揉了揉太阳穴。
霍元夕泡了杯茶，“喝一点，醒醒酒。以为你素来节制，结果倒也并非如此。”
解长夜接过茶杯，道了声：“对不起。”他其实一直有愧于霍元夕，工作室本来就是他的梦想，是自己硬拽着霍元夕参与的。霍元夕性子也倔，愣是半分钱都没有问家里开过口。曾经那个说着“千金难买我愿意”的少年，为了筹措资金，开始接他从来不愿意接的影视剧本。
霍元夕耸了耸肩，“都过去了，到底还是没有大事。”
二人没有再说话，都在心中默默回忆星暮工作室一路走来的不容易。
星暮工作室的创立时间是在他们大二的时候，二人借着学校的优质平台，招新工作和资金运转都十分顺畅，虽然没有彻底商业化，不是很出名，但是也算顺风顺水。二人毕业之后，不想再依托学校平台，将工作室迁出学校后，麻烦便接踵而来。先是业界有形无形的打压，后是谣言黑料满天飞。
霍元夕同解长夜那段时间算是赌上了人生，一个一天到晚闷头帮影视公司改剧本、在网络上澄清辟谣，一个则是努力扩大队伍、不断积累业绩。
几乎是轮番累进医院打点滴，又轮番出院上阵。
在二人毕业后三年，星暮工作室终于逆袭成功。之后随着黄粱、侯津渡、柳扶风等新力量的加入，除了影视配音，还推出了以《星暮》为代表的五部广播剧，工作室这才渐渐稳住了人气，并且逐渐成为行业一大巨头。
星暮工作室最开始的十几个人，在低谷期就走了五六个，满血复活之前，一些老员工也因为觉得行业前景不乐观而离开。剩下的人有的自立门户、有的退圈改行。结果到现在，星暮从创立之初到现在的老员工就只剩下解长夜和霍元夕两个人。他们都不是习惯诉苦和卖惨的人，曾经的风雨也只剩下网络上的只言片语。
那些过去的苦难算是二人的一个信号，更像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每当要单独谈重要事情的时候，就会有一人提起，工作室在场的其他人这么多年来也摸清了套路，在听到之后会主动离开。
解长夜甩了甩头，道：“没人了，你说吧，有什么事单独想要同我讲？”
霍元夕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那么多年都忍着没有说破，到了今日却出乎意料地抑制不住。他最开始提到工作室中间那三年的不容易，将人都赶走，就是想趁解长夜半醉的时候一口气把心里头挤压问个清楚。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却突然害怕酒后之言当不得真，最终只是又添了杯茶，“没大问题，你今晚还是早些睡吧。”
解长夜握住他的手腕，“说吧。有什么话，说出来就是。我并不觉得逃避什么的会是一种好的解决办法。”
霍元夕想了一会儿之后，鼓起勇气问到：“你…你父母没有催你吗？”
解长夜愣了一下，“催我什么？成家吗？”
霍元夕点点头，故作镇定道：“管家大叔昨天来电话问我要不要去相亲来着。”
解长夜酒意未退，听着这话莫名有些冒火，说话也不过脑子，“那喊我一起呗？相亲的话。”
霍元夕的那句“我拒绝了”硬生生被压了下去，他看着解长夜，端详了他许久，才开口说道：“倒不必麻烦，你若想的话，不必麻烦他。下次我同小柳说一声，为你出个策划案，公开征婚。”
解长夜听着这语气不大对劲，慌忙道：“我开玩笑罢了，没有想着谈婚论嫁的事情。你知道的，我父母素来开明。”后头还有一句，他不敢当面讲，只在心里说了：“不过你不知道，他们其实还挺中意你的。”
霍元夕听到这里，深深地吸了口气，酝酿了很久，边转身边道：“嗯，那就好。你早些睡吧，我还要弄新的剧本。”
解长夜又一次喊住了他，“元夕，你真的没有话想同我讲吗？”
霍元夕实在是见过太多追求解长夜的姑娘被婉拒了，他自觉承担不起被拒绝的后果，便干脆掐断了开始的由头，“真的没有。”
解长夜道：“那我有话同你讲。”
霍元夕回头看向他，“什么话？”
解长夜道：“不要去相亲。”
霍元夕微微愣神道：“怎么突然管起这件事情来了？”
外面一声响亮的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有些想管罢了。”解长夜的声音和着雨声，“唰”地冲进霍元夕的脑海中。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