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宅不宁的将军府》瑞雪轻扬

9、再次诊病

　　当温则虞再次去给李于飞诊病时，听得他正在房中和他大哥有说有笑。
　　温则虞心中顿时一喜——看来他病情又有缓解！
　　“李公子，打扰了。”温则虞推门走进去。
　　“……你怎么每次都不敲门！”李于飞抬头白了他一眼，“人家还都说你是个温文有礼的翩翩君子呢！”
　　“……是在下失礼了，下次定然敲门。”温则虞微微一笑，“不过不知李公子听得是在下的声音，肯不肯放行？”
　　“爹这几天真的没逼我吃药了……好歹你也帮了本公子一把，谢啦！”李于飞笑着拱了拱手。
　　“……！”温则虞见状心中更是大喜！以李于飞今日的情状，是真的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温大夫，您来了……”李于飞的大哥李于成起身行礼道，“那么在下就不打扰您给舍弟诊病了。先告辞了。”
　　“大公子多礼了。”温则虞也还了个礼。他心想，比起自己，这李家大公子才真像是个纤纤君子呢！
　　在李于成离开后，温则虞对李于飞道：“今日天气明媚，我们出去走走可好？”
　　“………”李于飞闻言顿时收起了笑。
　　“还是不愿出去么？”温则虞温言道，“那么，先在这李府之中走走如何？这里被重重守卫着，应该很安全吧！”
　　“……这个是可以，但是……”李于飞仍显得很犹豫，轻声说了一句，“我不想见到那些人看怪物一样的目光……同情的目光我也不需要……”
　　“……！”温则虞这才知道李于飞不肯出门的另一个顾虑！“……我想，自上次令尊责罚过令兄之后，应该不会有人再敢对李公子指指点点了吧？”
　　“说我坏话的人可以割舌头……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的人，难道就要挖眼睛么？可是目光是内心的反应，真的可以控制得住吗？！”
　　“……！”温则虞又是一惊——原来在这方面，李于飞是心如明镜！“……我倒是觉得……比起轻视，有的人只是嫉妒李公子能在此情况下还能让李大人不离不弃罢了！至于若不想让人同情，活得和以前一样好，甚至更好，不就行了吗？”
　　“………”听了这话，李于飞怔怔凝视了温则虞半晌，“……可能吗？”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温则虞温柔而又坚定地说出这句话。
　　“……可是，我已经变得和以前不同了……温大夫，我告诉你个秘密……我的身体……现在只靠前面已经无法满足了……”李于飞说这句话的声音很轻，双颊也已羞红，“明明很讨厌那种事……可是现在自己却不得不去触碰自己的那种地方！要说我有病，就只这个病我最想治！！温大夫，如果你有药可以帮我治好的话，再苦我也吃！！”
　　“……这真的需要治吗？我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呀！”温则虞有些感动，李于飞竟愿把这种最隐秘之事告诉自己，这无疑是一种很大的信任！“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敏感部位……只要能感到快活不就好了吗？”
　　“………！！”李于飞惊诧地看着竟如此回答他的温则虞。“……可是有时，光自己满足自己还觉得不够！这事，我告诉过大哥……我本想让他帮帮忙，谁知，他一改平日里的温和，显得很不高兴，叫我休要再提此事……我便不敢再多说了……”
　　“………”温则虞不知这句话中的“帮忙”，是指帮忙解决这个问题呢，还是……？！“李公子，我想，或许你他日能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真正珍惜你的人……到时你们自可再行鱼水之欢。”
　　“……那我不是真的成怪物了吗！”
　　“龙阳之癖……应也不罕见吧？”
　　“不罕见是不罕见，我也有兄弟养娈童的……可是，我们这种家世的人，谁会去自愿做下面那个啊！！”
　　“……呵，也许李公子真的遇上心爱之人便不会再计较这个了呢……不过，这话题还显得太遥远……”温则虞笑着话锋一转，“眼下不是在说出门看看的事吗？经过我一番劝解，不知李公子心意是否有所改变？”
　　“……唔……”虽然对温则虞的提议还有些排斥，但是李于飞很高兴他能把那件事看待得很正常。这也让自己多了几分坚强面对今后生活的信心。“好吧，那我们就出去看看吧……不如我去爹的房间问个安？爹这段时间为我操了很多心，看到我有所好转，一定很高兴！”
　　“好！那我们便一起去拜访令尊吧！”听他这么说，温则虞也很高兴。
　　于是，两人便前往李凯风的房间。
　　一路上，李于飞一直躲在温则虞的身后，低着头盯着地上看，不敢抬头迎接他人的目光，仿佛他已不是昔日那个在家在外皆飞扬跋扈的少爷，而是个罪人似的。
　　不过，好歹他没有发病。
　　“飞儿？！”李凯风看到五儿子，果真是喜出望外，“你已经能出门了吗？！”
　　“嗯……”李于飞点点头。见父亲房中此刻没有他人，稍微放松了些许。“爹，孩儿让你担心了……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好了！”
　　“真的吗？？”李凯风难以置信地打量着李于飞，“你不是前日晚上还做了噩梦？”
　　“我觉得，这种情况下有时会梦到最恐惧的情景也很正常……”温则虞插口道，“若只是这点，便不能再归为失心疯了。”
　　“寻常人做做噩梦是很正常，自己知道是梦后也就算了……可他那日醒来后又发了一阵子疯……”李凯风还是愁眉难展。
　　“……对了，上次只说了白天让你们多陪伴李公子，”温则虞想起一事，“在下觉得，若是晚上也有亲近的人能陪在他身边同眠，让他醒后能有安全感，那就更好了。若是如此，也许做了噩梦之后，他看见身边有依靠，便能很快平静下来。”
　　“……难道让他娘陪他睡？”李凯风苦笑了一下，“虽说是母子，毕竟那么大了，男女之别不可不介意……”
　　“这种特殊情况下，或许暂时将李公子视作孩童更好……”
　　“爹，那你让大哥陪我睡吧！”李于飞倒似很赞成温则虞的提议。
　　“……胡闹！”李凯风仍是苦笑着连连摇头，“你大哥要陪你大嫂睡！可莫要影响了人家夫妻的感情……要不这样，我姑且先陪你睡吧。”
　　“……真的？！”李于飞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那不会影响你和娘还有大娘二娘三娘等等的感情吗？”
　　李凯风笑道：“我和她们都是老夫老妻了，谁也不会想每天霸着我。”
　　“哦！”李于飞显得更开心，“爹，你最近对我真好！”
　　“……呵，说得我以前对你不好一样。”
　　“以前……也好，但是现在更好了！现在你虽然也会威胁我不乖乖喝药就要打屁股……但好久没真的打过了呢！”
　　“……傻瓜，你病着，我怎么还会打你？”李凯风爱怜地拍了拍儿子的肩。
　　“……那如果……”温则虞听着这番对话，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李公子真的痊愈之后，李大人可否保证，从此都不再打他了？”
　　“……这……”李凯风迟疑起来，“他若是杀人放火，我也不打吗？”
　　“爹！我以前不最多就欺负下市井小民、调戏下良家妇女嘛！”李于飞对父亲的假设抗议起来，“怎么可能杀人放火！”
　　温则虞对李凯风笑道：“令公子就算真去杀人放火，也自有国法会惩戒，仍用不着大人你去打他。”
　　“………”李凯风无法反驳这话，但也不想赞同。他是个习惯了实施有几分专制的父权的人，若要宣布就此放弃这权力，实在是很难。“他若好了，我对他便该和对其余诸子般一视同仁……否则我今后如何持家，如何服众？”
　　“李大人，恕我直言……”温则虞面色严肃地道，“我虽会尽力让李公子恢复如常，但不代表那一切真的就能像完全没发生过一样！身上的伤痕可以消失无踪，心上的伤口却很难！也许李公子这一生都会对暴力格外敏感，也许您一次责打，他便又会唤起那痛苦的记忆从而恢复之前的状态……当然，我不是说一定会如此，也不希望会如此，但这些可能性不可不防！”
　　“………”李凯风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若一定要体罚他……”温则虞又笑了笑，“不是还有罚跪、挨饿、抄书等各种选择吗？也不是一定要打……”
　　“……喂！”李于飞瞪了温则虞一眼。其实他不是没被父亲罚跪过，那也不是好受的，一跪就是两三个时辰，双膝实在酸痛得苦不堪言，倒还不如挨一顿打，最痛的通常也就是那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我刚才已经说了，教子就是要一视同仁，若说要那样，整个家规都要为他而改了……”李凯风仍然很是犹豫，“……这事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这时，忽见一个下人来报：“老爷，五夫人求见。”
　　“……她有什么事吗？”
　　“她说有很紧急的要事要见您……”
　　“哦？那让她进来吧。”
　　听到有旁人要进来时，李于飞已经躲到了父亲身后，见五姨娘进来，更是感到浑身不自在——她就是他三哥李于莫的母亲。
　　“老爷，求你救救莫儿吧！！”李于莫的母亲陈氏一进门就痛哭流涕地往地上一跪。
　　“……他怎么了？”
　　“自从他挨了那顿打，便几日几夜一种都高烧不退，神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找了好几个大夫来看，都说不知怎会如此！”
　　“……不过打了三十板，怎么会如此严重？”李凯风闻言有些诧异。他知道，府上负责执行笞刑的下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在对公子们施刑时，虽然并不敢过分放水，但也基本不会令其伤筋动骨，除非是责打数目实在太大。上次他令人打了一个儿子一百板，那儿子便当场被打断了腿。好在后来还是养好了。不过那是因其犯错着实严重，通常情况下，李凯风还是不会这么做的。
　　“妾身也不知道啊……！”陈氏泣道，“……对了！温大夫正好在这里！妾身知道温大夫医术高明，让他去看看莫儿好不好？！”
　　“这……人家温大夫也不是包治百病，他是来给飞儿诊病的……”除了皇宫中人及奉旨前往的权贵家中、内狱等地之外，太医对其他诊治对象的选择会很谨慎，并不是你给了钱他就一定肯治。李凯风因怕被温则虞拒绝，就自己先这么说了一句。
　　温则虞忙道：“无妨。来都来了，便去给三公子也看看吧！”
　　“那好。”这事实上倒正合了李凯风的意思，“……对了飞儿，你要一起去看看你三哥吗？”
　　“……啊？我？！”李于飞像被父亲这个问题给吓了一跳，“……我……就不去了吧……！”
　　“依我看，令兄的病也算是与你有关……”温则虞鼓励他道，“前去探望一下不也是应该的吗？他之前那样说你虽然不对，但已受到惩罚，就不要再记恨他了吧？你们兄弟若能握手言和，岂不是美事一桩？”
　　“……也不是记恨……”李于飞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说自己是傻子的人。
　　温则虞看透了他的心思：“他若看到你现在状况已经这么好了，以后自不会再那样看待你了。他之前也不过就是嫉妒你，一个人嫉妒你，证明你有地方比他强，或者说在他自己心中把自己放到了不如你的位置……那你还有什么可怕他的呢？”
　　“……好吧，就去看看吧。”李于飞终于点了点头。
　　李凯风笑道：“温大夫你可真有一套。我这儿子现在比起我的话，更肯听你的！”
　　“……爹，才不是这样呢！”李于飞撅了撅嘴。
　　“………”温则虞听了这话，心中却似有一种莫名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