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渣过的太子重生了》鹿谣

90、第九十章

　　苏蕴娇后头说的这件事，比田姨娘红杏出墙更让人震惊。苏成勋早就不上蹿下跳了，他脑子乱得厉害，脚底下一点儿劲都使不上，虚虚浮浮的，像踩在棉花团上。

　　其余人皆沉默不语，眼底的震惊却明晃晃的，房间里的气氛比之前更加怪异。

　　田文苑可以承认她与承恩伯之间的私情，可以承认她犯下的累累罪行，唯独不可以承认苏成勋并非苏家的子嗣——她是生是死无所谓，三郎还这么年轻，唯有凭借苏家三公子的身份，他才能出人头地，后半辈子才能衣食无忧。

　　咬死口不承认三郎是承恩伯的孩子，是田文苑为今能走的最后一条路。

　　“我先头便说过。”向来精明的眼眸中透出虚假的温柔和委屈，田文苑做作垂泪道：“蕴娇啊，你可以厌我恨我，怎么着处置我都成，但请不要攀诬你的成勋哥哥。他平日里和你虽不甚亲密，但你们终究是亲兄妹，你当着外人的面这样构陷他的出身，伤的不止你们兄妹间的和气，更伤了公爷的颜面、国公府的名声啊。”

　　“呵。”房间中间传来声冷笑，是苏家老大苏成业，“姨娘这时想起国公府的名声来了。”苏成业意味深长道：“成业多谢姨娘如此替苏家着想。”

　　田文苑的脸色有一瞬阴暗。她如何听不出苏成业话中的讽刺。

　　房中没有引炭火，冰冰凉凉的，待久了手脚都伸展不开。苏蕴娇搓搓白皙柔软的指头，哈口热气道：“阿爹阿娘都是性子软的人，好拿捏，田姨娘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设计嫁到苏家来。您有张巧嘴，不管我怎么说，您都能找出辩驳的由头；就算叫出人证，你也能反口不认。我不愿再与你在口舌上打架，太累了，也没意思。”
　　她扯起唇角，温声唤苏成业，“大哥哥，让人打盆清水来罢，看样子今天苏家得来一场滴血认亲了。”

　　滴血认亲——田文苑跪在地上的身子晃了晃，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她虽未曾亲眼见过滴血认亲的场面，却也从民间的戏本子和他人口中听说过，打一盆清水，各自取父子俩一滴指尖血，若是亲生父子，那两滴血便会交融在一起；若非亲生父子，则两滴血无法融合到一起。

　　成勋他、他，他的血注定是没法与公爷的血融在一起的啊……

　　看到自家母亲煞白的脸色，苏成勋便已猜出苏蕴娇所言不虚了，脚底的虚浮感更甚，他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似乎是一场梦，一场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的梦。

　　“如何？”苏蕴娇挑衅的话语声传入他耳中，“姨娘敢不敢让阿爹和小哥哥滴血验亲？”

　　“不！”苏成勋挣脱开束缚住他手脚的人，眼神疯魔地连连否认道：“不可能的，我是父亲的孩子，我是苏国公府的三公子！”

　　苏蕴娇站直身子，看向苏成勋的眼神中透着不加掩饰的笑意，“这些年来，你不是一直看不上自个儿国公府庶子的身份吗，怎么今儿个倒想着捡起来了？”

　　“你胡说！”苏成勋形状癫狂地瞪着苏蕴娇，指着她的脸破口大骂道：“贱人，贱人！胡言乱语，污蔑我母亲还不够，如今又来攀诬我，今日我非打死你，为我和阿娘挣个清白、挣个公道！”说着便卷袖子露胳膊，龇牙咧嘴往苏蕴娇跟前去。苏家老大成业忙死死拽住他，不让他靠近苏蕴娇，苏成勋见靠近苏蕴娇无望，又挣扎着去摸桌上的茶盏，应该是准备用茶盏砸苏蕴娇泄愤。

　　苏成勋癫狂的咒骂声、苏成业吃力的劝阻声、田文苑和苏锦华的哭泣声，再夹杂着苏夫人念佛号的“阿弥陀佛”声，屋内简直乱作一团。

　　池煊在一片混乱中定睛去看苏蕴娇，她静静站里在苏夫人身后，面上一派气定神闲，好似不是在和人争吵，而是应邀品茶作诗来的。

　　说实在话，苏蕴娇压根不怕苏成勋发疯，她早已不是上辈子那个被娇养着长大的高门骄女了，家破人亡、凄凉惨死的的风浪她都经历过，何惧苏成勋洒的这几滴毛毛雨。
　　“你不过是个苟合而出的私生子，做了这么多年国公府的三公子，享了诸多荣华富贵，已然是上天垂怜了，哪里来的资格和脸面骂我？”苏蕴娇知道苏成勋最重面子，她维持着面上的冷静，不动声色地往苏成勋的痛处踩，“说实在话，纵你用这般难听的话辱骂我，我也不觉得生气，只是为你忧心——”娇美的脸蛋上绽放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笑容，她做作托腮道：“往后你该以哪一个身份在你那群狐朋狗友面前自处啊？是国公府的庶子，还是承恩伯的私生子呢？”

　　对苏成勋而言，今天注定是个一生难忘的日子，先是晓得母亲红杏出墙多年，后又知晓自个儿出身不正，桩桩件件都对他打击颇深。
　　“你胡说，你胡说。”苏成勋的眼珠子已经不会转了 ，木木的，额头青筋却看得清清楚楚，“我、我是父亲的儿子，是苏家老三。”他抬起手，五根指头深深扎进头发深处，鬓发霎时散乱不成型，“你休想骗我，休想污蔑母亲和我……”
　　苏家大嫂是个心软的，她揪着帕子，又是惶恐又是可怜地望着苏成勋，轻声细语道：“三弟弟，你冷静些，凡事都会回寰的余地的……”

　　“胡说，胡说……”苏成勋用力抓着头发，束发的冠子“咣当”一声掉落在地，黑色的头发顿时凌乱散落，他嘴里反复念叨着“胡说”两个字，踉踉跄跄、疯疯癫癫地往外跑。

　　简直……简直像个疯子。

　　跪在地上的田文苑哭着唤他：“成勋！”

　　苏成勋恍若未闻，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跑，那幅癫狂无状的样子很是骇人。

　　“公爷，公爷，求您了！”田文苑跪着爬到苏国公身旁，拽着他的衣角痛哭流涕道：“求求您快找个人跟着成勋罢，他这样会出事的啊！”

　　苏徵的脑袋现在比苏成勋清醒不了多少，他的眼神也木木的，了无生气，田文苑的哭声哀婉得令人恻隐动容，他却始终不发一言。

　　末了还是苏家老大苏成业找来下人，仔细叮嘱道：“找个人跟着三公子，别让他出事。等到他心情好些，便将他带回来。”仆人领了令要出门时，苏成业又交代一句，“若三公子在外头胡言乱语，说些不清醒的浑话，你们便捂住他的嘴，及早带回家里来。”

　　作为苏家的嫡长子，未来需要承袭爵位，苏成业终归还是要考虑国公府的名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