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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 ...

  •   苏成勋最没眼力劲,或许是还没醒酒的缘故,仍气汹汹地盯着苏蕴娇看,似乎还想冲上去打苏蕴娇。

      不知怎的,看到池煊,苏蕴娇突然觉得底气充足,体内刹那间能量满满。她从铁羽身后出来,泰然自若站在苏成勋对面,眉毛动啊动的,颇有挑衅他的意思。

      苏家老大苏成业松开抱着苏成勋的手,以兄长的身份说教他道:“成勋,别这样盯着蕴娇看,把袖子撸下去,在太子殿下面前不得无礼。”帮苏成勋整理好仪容,他又温言安抚他,“蕴娇今日说这些话是难听了,等下我会训诫她,让她向你和姨娘致歉。”

      苏成勋不大满意,“只道歉便够用了么?”他愤怒指着苏蕴娇,“大哥,她让人打昏我!”

      小手指上缠绕一缕头发,慢吞吞追逐指尖绕着,苏蕴娇淡然自若道:“小哥哥怎么不对阿爹说,我为何要让人打昏你?”
      苏成勋咬了咬牙,腮帮上的横肉随之抖动几下,模样很是骇人。

      池煊给苏成业使了个眼神,后者清清嗓子,接过话道:“成勋,燕悦楼发生了什么,我已从太子殿下这里听闻了,为免父亲动气,我便不往外说了。但成勋你要知道,”他平视苏成勋,加重语气道:“苏家不重嫡庶尊卑,这些年为了一碗水端平,父亲母亲做了多少事,连外人都说母亲没有当家主母的架子。你自己心里不平衡,自寻烦恼、自讨苦吃,却要怪谁?”

      苏成勋低着头,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可眼神里却透露出不服气。

      天色渐暗,寒风陡起,一阵风吹过,国公府门前的纸灯笼被吹得撞到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孤一个外人,本不该过问公爷府上的家事。”池煊在阴冷寒风中缓缓开口,“但今日在燕悦楼目睹了三公子的所作所为,以及刚刚无意中看到府上的争执,孤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
      苏徵恭敬道:“殿下您客气,有什么便说罢。”

      “三公子。”池煊客套地称呼苏成勋,“兵部副侍郎孟凯、御史大夫秦伟,还有教导孤的太子太傅朱玉荣,都是庶出子,除却他们以外,前朝另有多名庶出子身兼要职。”他循循劝导苏成勋,“身份怎样并不重要,父皇与我皆是看重能力的人,还望三公子日后不要再妄自菲薄,早日跨过心里那道坎儿,做个对家国有用的人。”

      到底是大晋未来的储君,池煊这番话说得在场每个人都沉默了。除却苏蕴娇和铁羽,其他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天色不早了。”说完这段话,池煊意味深长地看苏蕴娇一眼,似是无意道:“孤要回东宫了。”
      苏蕴娇知道池煊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因为她方才下车时对池煊说了,等下还要搭他的马车出门,让他等着她。

      苏国公再次率家眷下跪,“恭送太子。”
      池煊转身离去,留下四个字,“都起来罢。”

      苏蕴娇行完跪安礼,麻溜提着裙摆起身,一声不吭地跟在池煊身后,随他朝马车走。
      苏国公忍着火气,沉声叫住苏蕴娇,“你去哪儿?”

      夜色洒向人间,留一地茫然暮色。苏蕴娇顿足回身,给了苏国公一个失望的眼神,“阿爹以为我在闹着玩儿?”
      她转正身子,留下句没有温度的话,“好生问问你的文苑妹妹,这些年都做了多少腌臜事罢。”

      眼见苏蕴娇上了太子的马车,再没回过头看看家门,苏徵扶住门口的柱子,气得头脑发昏。苏成业忙扶着他,好声好气劝道:“父亲莫气,蕴娇说话就是这样,跟吃了火/药似的,您别同她一般见识。”

      “忤逆不孝!”苏徵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我就是太惯着她了,才使她养成了如今这般桀骜不驯的性子。”

      “小孩子脾气罢了,父亲别理会她。”苏家老二苏成哲又劝了几句,苏徵起伏的胸口才慢慢恢复平稳。

      “父亲,”苏成业望着消失在暮色中的马车,若有所思地对苏徵道:“我怎么看蕴娇和太子的关系……”没接着往下说,他想父亲应该能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苏徵亦举目望向马车消失的方向,视线停留少许,脸色凝重道:“留心些。”回过头,他收紧目光,板着脸对满身酒气的苏成勋道:“蕴娇给你留了面子,又或者是赤竹那孩子叮嘱过什么,从头到尾她都没讲你到底在燕悦楼做了劳什子事。但成勋,”他加重语气道:“你是我的儿子,你当我猜不到你会做什么事吗?”

      “闭门思过一个月,哪儿都不许去。”苏徵撂下这句话,步伐沉重地往门里走,“太子殿下和成哲今日说的话,你好生思量思量。”

      苏成业的性子和苏国公有些相似,心肠都不够硬。他追上去,替三弟求情道:“父亲,成勋此番没造成大的后果,禁足一个月是不是太久了些?”
      苏国公脚步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苏成勋向大哥投去感谢的眼神。

      苏家二公子苏成哲立在门口,收敛迎风抖动的衣袍,幽幽开口道:“一个月不算久,是该让三弟收收心,好生想想以后该怎么做了。”

      “成哲说得没错。”苏国公重又迈步朝里走,口气不容商榷道:“成勋是该闭关反省。”

      本来有商量的余地,父亲都在犹豫了,就是因为二哥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父亲铁了心要禁足他一个月——苏成勋抬头看苏成哲,眼底最深处,有抹阴狠迅速划过。

      冬日的天暗得极快,往往闭个眼的功夫,再睁开,天色便已比闭眼之前暗上数分了。

      正月滴水成冰,正是一年间最冷的月份,纵然坐在密不透风的马车里,苏蕴娇还是冷得直打冷颤。
      “也即是说。”车厢内空间狭窄,池煊往旁边坐了坐,以避免和苏蕴娇有直接接触,“你的姨娘使了一出苦肉计,栽赃陷害你打她,你气着了,所以决定离家出走,在客栈里头住几天?”

      苏蕴娇抬手揉了揉鼻子,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可以这样说。”

      马车驶离国公府门口以后,苏蕴娇便和池煊说了她离家出走的事情,顺便把原因也说了。
      她觉得,没有必要瞒着池煊,国公府内里多乱,池煊心里有数。

      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在官道上,木头做的车轮转圈滚动,不时发出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
      池煊挺直脊背坐好,眼中含笑问苏蕴娇,“苏国公冤枉你,误认为苏二夫人脸上那个巴掌印真是你打的,你怎么不想法子解释,揭穿你姨娘的真面目,反而选择离家出走来表达抗议。”他微微侧首,轻扫苏蕴娇圆润的侧脸,“据我所知,苏大姑娘并非是吃亏之人啊。”

      怀里的袖炉已经冷透了,抱着它跟抱着块冰疙瘩似的。苏蕴娇把袖炉搁在车厢里放置的小几子上,意味深长说出四个字,“没有必要。”
      池煊想了想,明白苏蕴娇的意思后,亦意味悠长道:“的确没有必要。”

      那件事若是查证得实,什么解释、什么回击都没意义,只那一件事便足以克敌得胜了。

      “殿下这两天让人盯得紧一点,”苏蕴娇并拢膝盖,弯下腰,手肘抵在膝盖上托腮道:“我故意说了些打草惊蛇的话,她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一直在盯着。”池煊闭上眼睛,聆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暗影卫做事妥当,他们出手,必定有所收获才会收手。”

      苏蕴娇期待颔首,“那臣女先谢过殿下,他日事成,臣女一定会再重谢殿下的。”
      池煊闭目养神,嗓音清冷低沉道:“客气了。这便当是对你在时云山救孤的回报罢。”

      马车行驶缓慢,偶有颠簸,也是很轻微的一下,人坐于其中,并不会东倒西晃。
      用眼角余光瞥见池煊在闭目养神,苏蕴娇先是偷偷摸摸看他,见他没有察觉,干脆捧着脸,正大光明地盯着他看。

      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身上却鲜有年轻人的朝气,倒如上了年纪的人一般,沉稳、淡然。他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如同寺庙上端供奉的的佛像,看不出他心中有任何情绪起伏。

      苏蕴娇知道,这是因为他重活过一次。

      他知道世事的变化,所以磨平了棱角,改变了曾经的性子和脾气,只为能够成为笑到最后那个人。
      她仔细端详面前这张上辈子不曾仔细看过的面容,视线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停留许久,还失落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觉得自己的鼻梁太矮了,跟池煊的没有可比性。

      他的鼻梁是高山,她的则是丘陵。

      还有睫毛,苏蕴娇出神盯着池煊的眼睫毛看——他的眼睫毛怎么这么长?听阿娘说,在年纪小的时候把眼睫毛剪掉,等它再长出来,就会变得又密又长了。池煊的眼睫毛是不是剪过?

      苏蕴娇正一边盯着池煊的脸看,一边在心底胡思乱想,后者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
      苏蕴娇躲闪不及,跟他撞个四目相对。

      心脏突然没来由地颤了好几下。

      “看什么?”池煊整了整用玉冠束起来的头发,看似坦然地问苏蕴娇。

      苏蕴娇脑子一懵,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殿下脸上有苍蝇。”

      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苍蝇?
      池煊拿关心傻子的眼神看她。

      偷看又被抓个正着,还扯了这么个一戳就破的谎,苏蕴娇尴尬地摸摸鼻子,转头朝向与池煊相反的方向。
      她想,今晚她都不会再转过头去和池煊说话了,尴尬,太尴尬。

      车厢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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