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她臣服》萌堂

12、礼物

　　凌嫣恢复得很好，一周后，医生宣布她可以出院了。

　　当初为了上学，凌嫣的户口落在了小姨家。后来她参加了几档练习生综艺节目，也攒了一些钱，就在四环边上买了一栋很小很小的房子。

　　三年没住，房子落了不少灰。她把医院里剩下的东西搬回去，彻彻底底做了一次卫生，又给厨房新添了些厨具。

　　工作和家都有了，一切都在步入正轨。

　　第二天，她收到顾竟成的邮件，是他修改后的合同的扫描本。

　　她从第一个字开始认真看，却发现，这一版的签约金额是她那版里的一半都不到。她很纳闷这笔钱是如何省下的，等看到附件1中的明细，她才发现顾竟成把跟原来公司的违约金抹了，一分钱也没算进去。

　　看完附件2，她才明白，他已经跟原本的公司办完解约程序，并且自己支付了全部的违约金。

　　想到那天，他撑着门板对她说，“我绝对不会放弃你”，她的脸颊就一个劲儿泛红。

　　她从邮箱回复他，一切都按他的版本来，然后把合同直接转发给了艺人开发部的总监聂妍。

　　经研究，签约的日子定在了本周末。流程同凌嫣跟盛唐签约那天一样，需要聂妍、凌嫣和顾竟成三方都到场，签约拍照，上名人墙。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很快，她的合同便被制作成册，封面上印着盛唐的金色logo，右下角有凌嫣的名字。

　　她拿着合同样本和签约策划书到医院探望顾竟成，一路上心脏都跳得很快——这一切都像梦一样。

　　她刚刚醒来时，得知陈荷劈腿，并拿她炒作，她以为天都要塌下来了。

　　然而现在，她都快成为顾竟成的经纪人了。

　　真好。

　　她到他病房时，连医生也在里面，正给他做膝关节检查。

　　凌嫣也不避讳医生，把签约的事一一跟他说明。她太激动了，甚至有一些语无伦次。而他则反应淡淡，一双墨色的眸子平静如水，不见波澜。只是她说什么，他便浅浅应下。

　　听说签约仪式是在周末，连医生先发表意见了：“周末你还不能出院呢，我顶多给你放半天假。到时候也不能脱拐，你还得拄着拐杖去。”

　　顾竟成垂眸，微扬的嘴角也沉了下来。

　　他还记得那日碰到的记者们，弄断了他的拐杖。

　　盛唐一向是业界最高调的公司之一，整栋办公大厦极尽华丽，门口长长的台阶延伸，侧面镶着大大的纯金logo，一整条街都能看到。到了晚上，地下二层的酒吧灯火通明，常有艺人结伴在那快活，通宵都是歌舞升平。

　　签约仪式，盛唐也一定会弄得很盛大。到时候免不了又会来很多记者。

　　他跛脚、拄拐、被记者骚扰，早已习惯，可他却不想让她丢脸。

　　毕竟她手里只有他一个艺人，若还是个瘸子……一定会有人用这个话题攻击她。

　　原来的他可以保护她，像是教训陈荷那样，用不可言说的肮脏手段，去对付那些不知深浅的记者。但现在不行。他是她的艺人了，他的一举一动，都跟她息息相关。

　　这时，一旁的凌嫣软软开口：“不知道，这个东西能不能代替拐杖？”她递来一个精致的长条型盒子，上面还系着一个蝴蝶结。

　　顾竟成三两下便将包装拆开，里面是一根精致的绅士文明棍——杖柄镶钻，还刻着繁复的图案，看起来很有十九世纪黄金时代的味道。

　　“想得还挺周到。”连医生看了眼侧面的JS&S字样，低头在记录纸上写写划划：“行，有个拐棍儿，让右腿别吃力就行。”

　　顾竟成看到，在连医生说可以的时候，凌嫣的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那种亮光胜过星星，仿佛可以驱散他心底的凛然和寒意。

　　签约那天是初秋，微风凉爽，阳光正好。顾竟成一身定制西装，持手杖亮相。他的五官很立体，眼窝深邃，虽然右膝有伤，身姿却是笔直，拿着手杖时，就像从十九世纪的欧洲缓缓走来的绅士。

　　凌嫣坐在他旁边，在厚厚的合同上签下名字时，指尖都是颤抖的。

　　签约仪式结束后，聂妍的助理快步走进玻璃会议室，小声说了一句：“门外来了很多媒体。”

　　他神情有异样，聂妍瞬间就察觉了：“这不是定好的么，慌什么？”

　　助理看了顾竟成一眼：“来的……不只有我们请的记者，还有好多王争的人。”

　　“原来是来找茬的。”聂妍抬头，对凌嫣说道：“你们先到里面去回避一下，一会儿我们做好安保，只放我们自己的记者进来，招待会改在会议厅举行。”

　　“回避？”顾竟成站起身：“我不仅不想回避，”他英挺的眉宇间压迫感十足：“我还要出去看看。”

　　凌嫣也跟着站起身，跑到名人墙前，自拍了几张——那上面，挂着她和顾竟成的第一张合影。

　　会议室外，一个穿着十分嘻哈的年轻歌手带着两个助理下了电梯。在看到顾竟成后，他不屑地扬了扬嘴角，朝他们迎面走来。

　　凌嫣认识他，他是当红的流量歌手，王誉。

　　王誉是个中澳混血儿，一双眸子呈浅茶色。他靠深邃迷人的长相俘虏了不少年轻女粉丝，深情又执着的情歌也深受青少年们喜爱。张口闭口都是流利的英语，汉语却说得不太利索——现在的年轻人，都吃这一套。

　　王誉少年成名，总有些轻狂在。

　　他跟聂妍扬了扬下巴就当作打招呼了，继而，目光落在了凌嫣身上：“这不是我们名人墙上最好看的一张脸么？靠着敲诈陈荷上位，签个约也弄得盛唐门口鸡飞狗跳的，那群不知从哪来的记者一点礼貌都不懂，真让我长见识。汉语里有句话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送给凌小姐。”

　　他会这样说，凌嫣一点也不意外。陈荷做了股东以后大力捧他，他才大红起来的。面对凌嫣这位撕逼前女友，他自然要维护陈荷这个摇钱树。

　　况且，顾竟成的曲风跟他很像，盛唐签下顾竟成，就意味着他要跟他抢资源了。

　　凌嫣本没打算跟他浪费时间，想绕过他离开。可顾竟成往前迈了一步，将他逼退，又把凌嫣好好护在身后：“难道你不是靠着脸，才能把专辑卖出去的吗？”

　　两个男人面对着面，气氛紧绷，仿佛战争一触即发。

　　纵使头发被发胶固定得鼓鼓的，王誉依旧不如顾竟成个子高，气势上就输了许多。王誉站直身板，嗤笑一声：“JC顾？我说那群记者怎么像疯狗一样，原来是来堵你的？”他伸手，非常不尊敬地在顾竟成的西装外套上拍了拍：“Fuck off，old man。”

　　顾竟成只回敬给他一个冷冰冰的笑容：“你知道你新专辑的销量为什么下滑了16吗？”

　　王誉瞬间被戳中痛点，眉毛腾的一下就立起来了：“Excuse me”

　　“因为原来你的节奏在心里，现在，只能在鼓点上。你的歌儿变得像跟你的人一样，浮躁，又聒噪。要知道，大鼓震碎的应该是听者的心灵和胸腔，而不是耳膜。”

　　顾竟成此话一出，许多人都意外地挑起眉头。

　　凌嫣微微一笑，也从顾竟成身后走了出来：“的确。原先你的情歌是求而不得，寤寐思服，带着很大的灵气。现在，只剩始乱终弃了。”

　　她走上前，替顾竟成正了正领带和衣领，继而又说道：“你最好让这种失误只停留在音乐圈。那堆上不得台面的八卦，别叫媒体和粉丝听出来你。否则，下滑的就不是16%了。到时候，就连我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经纪人都不要你了。”

　　言罢，凌嫣挽着顾竟成，潇洒上电梯。

　　只听身后，王誉大声说了一句：“God damn it，他们是真的懂！”

　　电梯里，顾竟成站在聂妍身后，低头问凌嫣：“你怎么知道他的八卦的？”

　　“说实话，我没怎么听过他的歌儿。我是在经纪人群里看见的。”凌嫣抿唇：“你呢？退居幕后，还在关注后辈的专辑卖得如何？”

　　“我只是恰巧在大屏幕上看了眼，今年盛唐所有歌手的销量而已。”

　　二人相视一笑，聂妍站在一旁，满脸都是黑线——这两个新来的，眼睛怕不是比她这个艺人开发部的总监还要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