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她臣服》萌堂

11、签约

　　面临疑似“躁郁症发作”的顾竟成，仍有不知死活的人开口问他：“那么您以后还会作词作曲吗，会自己出道吗？腿伤至今未愈，您有什么话想对粉丝说吗？”

　　“解约一事，是您引咎作出的决定吗？”

　　“听说你伤了腿后得了躁郁症，现在感觉到不舒服了吗？”

　　凌嫣挤进人群，大声道：“解约是因为，顾竟成先生准备更换经纪公司了。不论是出道还是再创作词曲，我想粉丝们更愿意看到顾先生为了知音做音乐，而不是写歌儿给不懂珍惜的人唱。”

　　“凌嫣？”记者们见到凌嫣露面，更加像打了鸡血一样往前挤：“你在被陈荷背叛后有什么打算？想要继续出道吗？”

　　有的人看到她手里拿着印有盛唐娱乐logo的文件夹，便问她：“您是预备跟盛唐继续合作，还是接受了他们的补偿，跟陈荷和解？”

　　“凌嫣，请问你和顾竟成先生是什么关系？”

　　面对接连抛来的问题，凌嫣也有些不知所措，半晌，她回答：“最新消息我不能透露，你们可以关注我的微博获取最新动态。”

　　话音刚落，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样貌状似安保人员的男人也围了进来，迅速以身体优势将记者们格挡开。

　　局势被控制下来后，一个年轻干练的男人拿着一个新拐杖递给顾竟成：“成哥，没事儿吧？”

　　“没事儿。”顾竟成把断拐扔在地上，眸光冷冷从记者身上掠过，拄着新拐杖往回走。

　　连看都没看凌嫣一眼。

　　“那个，凌小姐……我是成哥的发小，我叫李奔。原来我们俩一个大院儿长起来的，我爸跟他爸是同事，更是好哥们儿。”递拐的年轻男人爽朗爱笑，说着就朝她伸出手来。

　　凌嫣扬起笑脸：“你好，我是凌嫣。”

　　这时，顾竟成停住脚步，回头冷冷说：“李奔，你回去吧。”

　　李奔怔了怔，两步跑到他身边：“成哥，你怎么回事儿？好歹人家凌小姐帮了你啊。”

　　顾竟成沉默，定定地看着他，眸光凛冽，仿佛在警告他不要多话。

　　李奔被他看得心虚，也拿他没辙，走回凌嫣身边，高声道：“那个，凌小姐，那我先走了，咱有空再聚。”

　　说完，跟凌嫣错身而过时，他又飞快地小声嘀咕道：“成哥看见有记者偷拍你，下来阻止才被围堵的。他没躁郁症，别听他们瞎说。”

　　凌嫣重重点头，朝他的背影挥了挥手。

　　她转身，安安静静走在顾竟成身后两米远的地方，不主动说话吵他。

　　她一路跟着他，一直跟到他病房门口。顾竟成进了屋，转身关门时，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

　　她换了一身好看的裙装，里面是包臀短裙，外面是一件绣着小花的香槟色纱质罩衫。她站在楼道里，一阵微风拂过，裙摆翩然。

　　沉睡时的她，像一颗小小的花骨朵。如今，却已绽放得光芒万丈了。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一双杏眼泛着水光，没他的允许，一步也不敢前进。

　　顾竟成避开目光，强迫自己停止遐想。他握着门把手的指尖用了用力，最终一侧身，给她让出一条路：“进来。”

　　他在极力说服自己——他不是心软，只是想跟她说清楚。

　　凌嫣这才跟着迈进他的病房。

　　“为什么说我要换公司了？”他将拐杖放在一旁，单手扯松领带。

　　西装整齐时，他是锐利又挺拔的样子，如今，便显得有些落拓不羁。

　　他的语气带着冷意，凌嫣愣了愣，避而不答：“我回来看到你不在，以为你偷偷出院了，没有跟我说……”

　　她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夹，鼓足勇气递了上去：“我想把这个给你。”

　　顾竟成接过来，取出里面的文件，一页一页地看。

　　一份草拟的合同，她却已经把自己的名字工工整整地签好，给足了诚意。

　　“你想让我跟盛唐签约？”他把文件夹连同那些纸张扔在桌上：“你可怜我？”

　　凌嫣感觉到，他身上有凛凛寒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像是他一再警告她，她却依旧一意孤行后，随时爆发出的怒火。

　　凌嫣没退缩，而是破除那些寒意，勇敢迎了上去：“我……我只想跟你一起爬起来。”

　　顾竟成勾起唇角：“为什么非得是我？就因为我是你的偶像？因为所谓的崇拜跟仰慕？”

　　凌嫣摇头：“不是这样的。”

　　“你眼里的我，根本不是我真实的样子，在你看来，我是不是浑身都散发着所谓的偶像光芒？其实那都是你的幻想。”顾竟成顿了顿，才说道：“王争惦记着鱼死网破，不会轻易放我走。违约金有多高，你知道吗？你现在是一个经纪人，你有从专业的角度考量过吗，我真的值得你花掉所有预算吗？你根本没想清楚。”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涩意，他转过身，不忍看到她失落的模样。然而，当他将视线投出窗外，却在窗子的倒影中看到她的脸。

　　她是真的好看，幽静又甜美，透亮又清澈。

　　他垂眸，从西装口袋摸出一包烟，扔在她的合同上：“回去吧，我不会签的。”

　　自从决心解约以来，以后，是去做网络歌手，还是去流媒体平台做直播，甚至去酒吧驻场，又或者，这一辈子只能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度过余生，跌落地狱，再不能爬起来，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是个男人，他要自己去争，同时，他也愿意承担失败所带来的一切。

　　但他不想告诉她，更不想拖累她。

　　她值得更好的，反正，是谁都可以，独独不能是他。

　　他根本不配。

　　望着他的背影，凌嫣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了起来：他开始抽烟了，大概是在不用唱歌以后吧……嗓子是歌手吃饭的家伙，他的嗓音低沉好听，像天音，可他现在却染了烟瘾。

　　那盒红色包装的香烟静静待在那，仿佛在说，他自暴自弃了，永远不想再做歌手。

　　可是凌嫣知道音乐这条路对于他来说代表着什么，有多么重大的意义。他会不惜牺牲自己的那副嗓子，去抽烟，这正说明了，他这段时间都吃了怎样的苦，才会破釜沉舟，用香烟麻痹自己的神经。

　　凌嫣低头，在提包里翻找，最后，抽出一小沓已经褶皱的A4纸。她把那几张纸展平，走到他身旁，递了上去：“其实，我早就想得很清楚了。”

　　顾竟成不想看她，却忍不住垂下眼帘。

　　那几张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数据下面被五颜六色的彩笔做了批注，笔记认真又工整。

　　“我第一次做经纪人，说实话，很多事情我也不懂。”她自嘲地轻笑：“可是我知道，全世界你最好。这些钱写进合同里，发到我的手上，只是冰冰凉凉的数字。只有把你签下来，这一大串的0才有意义。”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微微波动的声线，印在了他的心尖上。

　　鼻尖发酸，她努力保持语气平静：“不懂的事情，我努力去学了。请你粗略地看看这些数据。我把你推荐给我的歌手们，跟你放在一起，做了横向比较。如果你不信我，总该相信这些数字，别再妄自菲薄。如果，你觉得自己不够好，那就给我一个机会，跟我一起慢慢变好。就从……就从戒烟开始。”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便撂下数据，把那盒烟拿了起来，放进包包里：“合同放在这，我恳请你再仔细考虑考虑。至于这包烟，我拿走了。”

　　她知道，他心思重，她说不过他的。但她不想再听见拒绝的话了。

　　她转身逃开，却在指尖碰到门板的一瞬间，听到他的声音：“凌嫣。”

　　她顿了一顿，回过头，眼圈红红的——再有一秒钟，她就憋不住了。她知道，自己哭起来会流鼻涕，眼睛会肿，会不好看。她不想让他看。

　　可顾竟成没有拿拐杖，只是慢慢地，一步步走来。

　　他狠心，把自己的不堪和黑暗翻给她看。她却说，没关系。

　　他伸出左臂，越过她的肩膀，将门阖上，继而，就保持着将她圈在角落的姿势，低声道：“你签了我，永远就只能有我一个艺人，不能找别人。”

　　凌嫣被他身上浓浓的男子气包围，仿佛烟花在头顶炸开。她软软地点头，眼泪被灼热的气息蒸干，脸颊也烧红了。

　　他继续提要求：“做我的经纪人，无论多难，都不能放弃。”

　　她依旧点头。

　　“那我也绝对不会放弃你。”

　　许久，他收回撑在门板上的手：“凌嫣，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我会在这好好接受治疗，不会偷偷出院。”

　　他抿了抿坚毅的唇线：“合同我会看，等改好，我跟你签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