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难当(重生)》梅若繁

18、第 18 章

　　已近晚膳时分，街道两旁不时飘出阵阵香味，裴如月坐在马车中，心情略有些放松，祖母的身体可以提前医治，时间还来得及，再闻到饭菜的香味，已经把刚才遇到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马车的车轮碾过石板路，声音清脆悦耳，路面不平坦，裴如月随着马车左右摇晃，竟渐渐有些困倦，好在秋凌坐在她对面，不时与她说几句话。

　　在她们身后，明韵驾着马车一路上远远地跟着，直到她们回到了裴府的大门。

　　“走吧。”高岳看到她们安全返回家中，终于放下了心，吩咐明韵掉转车头，沿来路返回。

　　庆王府与裴国公府并不顺路，绕了一个大圈，等高岳回到自己的院落时，已经是亥时。

　　“这些都是什么？”

　　他沐浴更衣之后，松松地将寝衣披着，走进厢房，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头，还略微带着些许湿润的雾气。

　　厢房之中堆叠着不少礼盒，地上有，墙边的多宝阁上也有。

　　“这些都是王爷王妃派人送来的，他们听闻镇国公受了伤，这些药材补品说是让主子转送镇国公府的。”

　　明律一边向他解释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将桌上的几个盒子搬到墙角。

　　“他们消息倒是灵通，也罢，挑几样出来罢，明日我带过去。”

　　“主子，你不怕他们......”

　　话停在这里说不下去，明律住了嘴，默默走到烛台前，挑亮灯芯，拿了剪子剪去发黑的一小截。

　　房中更明亮了几分，映着高岳狭长眼眸，眼中星光乍现。

　　他缓步走到书案后，坐到案后的圆椅上，随手将书案上的书卷握到手里，就着烛光翻阅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开口，“他们没有那个胆子现在动手脚，送这些东西来，不过是探探虚实，有些人快忍不住了吧？”

　　“主子，我们要如何应对，王爷近日频频往北城去，都无法劝阻。”

　　明律站到他身后，用干布巾擦拭他的长发。

　　“他这是被人挑起了野心，不用管。”

　　“谢家想保谢赫，已悄悄将他送往封邑庆州。裴大公子的人也撤了，没跟去庆州。主子，荣国公世子人选还没定下来，可谢家那些公子们正斗得欢呢。”

　　“谢家......”高岳眯了眯眼睛，眼中锐利一闪而过，自己今天不是教训了一个谢家子吗？“他们已经把安国公拉下水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事关太子的声誉，你们切记不可鲁莽行事。除了你和明韵，不要再有第三人知道。”

　　“是。”明律神情郑重，再一次在心里将整件事情捋了捋，直到没有任何遗漏。

　　月已上中天，高岳才将书册读完，双眼有些涩然，他站了起来，走出厢房，站到廊下。

　　此时夜深人静，天气晴朗，有月无星，月光洒在房檐上，他隐在阴影里抬头看天。

　　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要变天了。

　　......

　　裴如月回府之时，刚好裴琏也紧跟在她身后迈进府门。

　　“哥哥怎么有空回来？今天不是休沐日呀。”

　　她有一丝疑惑，早上才返回大营，怎么晚上又回？

　　“今日回城公务，太晚了出不了城。”裴琏一身皮甲，手里抱着皮胄，英姿翊爽，“月儿出门去了吗？”

　　“我这几日在祖母房中时，她时常叹心口痛，今日正巧有暇就想着府里的大夫不中用，外面的或许能顶用，就出门看看。哥哥，你们军中医士医术如何？千万不能是庸医啊。”

　　裴琏心里有些意外，以往月儿绝不会这么细心，“祖母的身体近来倒是不如以往，请外面的大夫来看看也好。军医们医术精湛，再说近日无战事，待到战时会再征召大夫入伍的。”

　　“我......今天偷偷听到镇国公受伤了，很担心爹爹和哥哥。”裴如月眼神诚挚地看着他，“娘也担心得很，我们去看看娘吧。”

　　裴琏点了点头，两人并肩朝竹蘅院走去。一路上不时低声闲聊。

　　“哥哥，如星和米姨娘还在庄子上吗？”

　　“在，犯了错不好好反省，不会让她再回京中。”

　　“她手中的把柄是从哪来的呢？”

　　裴琏脚步一顿，这个问题他们一直没有问出来，这个裴如星，嘴巴倒是紧得很。

　　“我上次看她出了东角门，不知是不是与谁有联系。”裴如月低声道，廊下的灯光照着她的面颊有些柔和沉静，神情不复以往张扬。

　　“东角门外延王府......”

　　她的话没讲完，裴琏就将皮胄戴到头上，匆匆转身跑了，远远传来他的声音，“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不能去看娘了，你也不用说我回来过，以免她担心。”

　　“哥哥......”裴如月在他身后喊了一声，无奈他已经跑远了。早知道就不说了，这么晚了还出门。

　　她看着他跑出了府门，才转身朝竹蘅院走去。

　　“月儿，你又出门去了？”

　　她刚走到竹蘅院门外，高氏就迎了出来，“晚膳可用过了？怎的这么晚才回，方才老夫人可担心你了。”

　　“祖母他们回来了吗？镇国公没事吧？”

　　裴如月上前拉住她的手，“娘，我好饿，还有好吃的吗？”

　　“哪还能少了你吃的，都在厨房温着呢。”她转头向一旁，“高嬷嬷，快备饭。”

　　嬷嬷听了吩咐，给裴如月张罗晚膳去了。

　　“娘，祖母这几天老是嫌心口痛，府里的大夫都诊不出什么来。”裴如月用完了晚膳，依着高氏坐在矮櫈上，头枕在高氏腿上，“我今天在外面请了个大夫，到时候娘就说是你请的，好不好？”

　　“月儿长大了，知道疼人了，好，依你，到时只管将人带到老夫人跟前去，我来开口就是了。”

　　“娘真好。”

　　松涛院中，屋里还亮着烛火，老夫人还未歇下。

　　“老头子，你说，好好的怎么有人敢刺杀国公爷，边境对面就是陈朝，你说会不会是陈朝栽赃嫁祸，想让我们窝里斗？”

　　“难说，这事情说不准啊。”

　　许久才传来裴国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