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难当(重生)》梅若繁

17、第 17 章

　　午后天气严热，秋凌用帕子轻轻擦试着裴如月额上微微沁出的湿润，看着那白嫩光滑的额头被晒出一丝粉色，“小姐，这里人多，日头又毒辣，若是要请大夫，何不直接下帖子，让大夫们到府里去？”

　　“求医自然要诚心诚意的，怎能以权势压人？就快了，前面只剩几个人了。”

　　裴如月看到又一个人满脸放松地走出医馆，心里又涨了几分把握。

　　祖母的心疾若是提前医治，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一些陈年旧事，身后传来一阵喧哗。

　　“你这人，有钱了不起？我就不让。”

　　“就是，看人家姑娘长得美就想挤到跟前去，哪里来的土包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我说兄弟，你就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了，看看你这脸，温柔乡里的时间长了吧？”

　　“......”

　　没有再理会身后市井俗夫们的言谈，裴如月迈上医馆门前的三级石阶，抬步走进了医馆。

　　外面看着不大的医馆，里面倒是挺宽敞的。左手边上是一排排的药柜，右手边一排四张桌案对着药柜，有一张桌案后空着，想必是那个跟着大娘出诊的大夫的位置。

　　每一张桌案前都有一张椅供病人安坐。此时空位置旁边的那张桌案前的椅子上空着。

　　“姑娘请坐，哪里不舒服，请伸出手，让我给你把脉。”

　　一位女大夫招呼她坐下，大夫年纪约花信之年，面相亲切，声音柔和。

　　“大夫，病人不是我，是我家祖母，她时常心口闷痛，我想请擅治心疾的大夫到府上诊看。”

　　裴如月上前两步，侧坐到椅子上，抬手摘下面纱，将面纱捏在手里。

　　“今日不巧，他们都不在，这样吧，你留下个名帖，回头我交给师父他老人家。”

　　看了一眼秋凌，示意她取一张名帖予大夫。

　　秋凌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张淡雅香笺，笺纸左上角绘着一张金黄的银杏叶。

　　她双手将名帖递到大夫面前。

　　“安国公裴府？”女大夫一看到那一片银杏叶，神情顿时郑重不少，“安国公是我们的军神，多亏有他在，我们这些年才安安稳稳的，裴小姐请放心，师父若是知道了，定会尽快上门给老夫人诊断一番。”

　　“那就多谢了。过几日祖母要外出，请尽快到府上来。”

　　大夫点了点，应了下来，裴如月站起身来，将面纱戴上，朝门外走去。

　　站在门外的石阶上，裴如月稍一抬头就看到门前的排着的长队，人们都盯着她看，连忙低头，匆匆迈下石阶，往街角走去。

　　“姑娘请留步，小生庆州谢森，仰慕姑娘风采。”

　　身后传来谢森的声音，搭讪意味十足，却又被他假装出来的斯文掩藏了。

　　裴如月脚步迈得更快，只想离这虚伪的狼心狗肺之徒远远的。

　　身后谢森竟然假装看不到她的拒绝之意，依然跟在她身后。

　　这个无耻之徒！

　　裴如月实在忍无可忍，停下脚步，转过身去，走到他面前。

　　“啪！”她扬手就甩了他一耳光，打了之后才觉得解气，她忍不住想再打一次，被秋凌拉住了。

　　谢森没想到她如此反应，一时只能捂着脸呆愣愣地看着她，觉得自己平白挨了一耳光。

　　平生第一次被人当登徒子打了，想他谢森少有才名，人又貌比潘安，哪个姑娘不是对他青眼有加。

　　这一耳光倒打出了他的脾性来了，他心下发狠，就要抬出荣国公府的名头。

　　“哪来的，瞎了狗眼，也不看看站你面前的是谁家的小姐，安国公府的裴大小姐当面，你也敢放肆！”

　　明韵上前将他的手反制身后，让他动弹不得。

　　“明韵，你这骂人话哪学来的？俗，改了。”

　　路边停着一辆普通的油布马车，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拨开，车里，高岳正端坐车中。

　　他的神情略有忧虑，见到裴如月时，俊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点头打了个招呼。

　　裴如月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心中有些羞赧，他不会看到她刚才甩人耳光了吧。

　　“高世子。”她福身行礼，低着头，几乎不敢让人见到她的脸。怎么每次遇到高世子，都是自己的丑态，窘迫的样子？

　　“我知道你，不过是个纨绔手下的爪牙，嚣张什么。”谢森回过神来，冲着明韵嚷嚷道，这时他倒是一幅受辱读书人的形象。

　　他心思转变极快，刚才有路人看到他挨了打，此时若再道出高岳的身份，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抹黑高岳，反正他不过是个名声不太好的纨绔子弟，哪怕出身宗室，也只是让人觉得他仗势欺人。

　　最好把裴大小姐的名声搞臭，他突然醒悟，她不就是被堂兄退婚的那个刁蛮大小姐吗？

　　“嗯？”

　　高岳头一次听有人当面说自己是纨绔，虽然他以往经常自嘲，但是没有人真的敢到他面前说。更何况当他看不出来，这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明韵，嚣张一个给他看看。京里有京里的规矩，有些人自恃清高，倒不知有几分风骨。”

　　高岳松手放了帘子，不再说话，收回了手，又凭依着车内小几，懒洋洋地支着脑袋看向车外。

　　一时间，路上只听到谢森凄厉的嚎叫，也不知明韵用了什么手法，谢森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终于忍不住求饶。

　　裴如月隔着车帘看了高岳一眼，看得不太清楚，实在看不出他的表情。

　　他是在给我出气吗？

　　不可否认，听着谢森的惨叫声，她心中不知道多痛快，恨不得自己没有明韵的手段。若是自己有那等手段，定要每天折磨一下谢森这个负心薄幸之人。

　　直到谢森再也叫不出来，明韵才停了手。

　　“主子，这个不留伤痕，保证他告到皇上面前也没理。”

　　明韵走到车窗边，得意洋洋地道，“足够让他痛上十天半个月的。”

　　“裴大小姐要去往何处，怎么不带侍卫就出门？”

　　高岳没理会车窗边邀功的明韵，撩起车帘下了车，走到裴如月面前。

　　正巧此时雇的马车驰了过来，停到裴如月身边。

　　“接我的车来了，告辞。”裴如月现在还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只好避而不见，匆忙上了马车离开。

　　“不是裴府的马车？”高岳没有在车上看到安国公府的家纹，“明韵，跟上前面那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