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难当(重生)》梅若繁

13、第 13 章

　　时近酉时中，店中人渐渐少了，宽敞的前厅只有几位公子在挑选纸笔。

　　常氏站在裴如月身后看她悬腕提笔写下的裴字，轻轻点了点，月儿的字写得有进步。

　　水墨斋的掌柜看着时辰已晚，店中人又少，也就耐下心随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了，他只是满脸堆笑地站在一旁。

　　“小生襄州方晏，敢问小姐可是姓裴？”

　　那公子方晏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文邹邹弯腰一辑，行了一礼。

　　“方晏！？”裴如月心里一震，差点就直呼出口了。

　　方晏就是上一世因摔伤面容而与状元之名失之交臂的探花郎！

　　裴如月正想着如何找到他，告戒他小心饮酒误事，让他当上状元，阻止谢森当上状元。

　　这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她拼命压抑心中的雀跃，以免他人看出端倪。

　　她面色如常，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向方晏福了福身之后，转身朝对面墙边的多宝阁走去。

　　看她不愿多谈，方晏也没再开口，只是脸上带着笑，转头让掌柜将桌上摆出的笔墨纸砚都包好，他全买了。

　　掌柜乐得合不拢嘴，没想到最后还是做成了这单生意。

　　他连忙吩咐伙计取来一个赠送贵客的书箱，将那些文房四宝一一放入其中。

　　伙计将书箱交到方晏手上后，掌柜还殷勤地将他送出门外。

　　裴如月在厅堂里走了一圈，挑了几支齐笔，两盒宁州产的墨锭。

　　她出生富贵，挑中的无一不是店中极品，自然又让掌柜的笑开了花。

　　况且常氏也为自己的儿子添置了不少宣纸墨锭等物。

　　足足两个书箱才装得下，秋凌到店外唤了两个侍卫提着上了马车。

　　此时店外已是临近日落时分，落日余晖将街道上的一切度上一层金黄，天空中红霞满天，将飘来飘去的白云染上一层淡红色。

　　衔道两旁的店铺已有不少间打烊了，店门紧闭，街上行人稀少。

　　此时暑气还没有退去，微风蕴含着热气拂过脸颊让人感觉依然闷热。

　　常氏一上马车就取了帕子擦试额上的湿粘，赵嬷嬷上了马车，跪坐在一旁给她扇扇子。

　　“这暑气何时消去？我这苦夏之症越发严重，只盼着早日入秋能凉快些。”

　　常氏苦笑一声，湿帕子递给赵嬷嬷。

　　赵嬷嬷放下手中扇子，接了帕子放置在马车中的一个小竹筐里。

　　“近日来二婶辛苦了，为了哥哥大婚之事忙前忙后的，我娘整日念叨着二婶的好呢。”

　　裴如月侧坐到她身边，乖巧地用团扇给她扇风。

　　常氏眉开眼笑，圆脸上，眼角露出了笑纹，眼睛里映着裴如月的花容月貌。

　　“琏儿的这门亲事极好，陶大小姐品貌俱佳，又是京中有名的才女，真是羡煞旁人。”

　　她伸手握住裴如月的娇嫩柔荑，轻拍了下，安慰道：“你也不用愁，荣国公府虽门第显赫，到底谢家内宅女眷众多，不嫁也罢，我相信大嫂早就在给你相看着，你只管安心地候着佳讯就是了。”

　　“这......”裴如月面色微红，掩于扇后，轻声道：“我倒是想一辈子陪着爹爹和娘，还有你们大家，婚事倒是随缘。”

　　“姻缘自是上天安排，只是你万万不可不仔细挑选。”

　　常氏的话勾起了她上一世的伤心事，让她沉默半响，才幽幽道：“我听娘和爹爹的。他们觉得好就好。”

　　上一世，她的母亲高氏并不满意谢森，一是谢森只是谢家远房旁支，又不在京城，家族势力远在庆州。二是谢森其人给高氏的印象不佳，高氏嫌他不够稳重淳厚。裴如月央求了半月有余，高氏才松了口，她如今还懊悔当初不听高氏之言，在京中选个良善之家的普通官宦子弟嫁了。

　　见她已经想开，常氏欣慰一笑，“京中才俊多着呢，这事儿不急，得好好相看相看。”

　　正闲聊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有一侍卫到车旁回禀前方有庆王世子的侍从送了一篮子新鲜解暑的瓜果，问是否要收下。

　　“庆王世子有心了，收下便是。”

　　常氏应了，不多时侍卫将果篮送上了车。

　　篮中冒出丝丝凉意，显然已经冰镇过，切好的西瓜、梨整齐摆放在食盒中，另有削好的竹签放置在小小、晶莹剔透的琉璃盒中。

　　将食盒摆在马车中的小几上，用竹签儿叉着吃，又解暑又解闷。

　　像是算好了份量，马车行至裴府大门时，食盒中的爪果已经食尽，不多不少。

　　裴府大门两旁制作精美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高氏身边的高嬷嬷候在门外，看到马车驶来，连忙上前，一边撩起车帘，一边笑道：“二夫人，大小姐，你们可算归府了，今儿世子和大公子都在，国公爷备下了家宴，正等着二位。”

　　“爹爹也回来了？哥哥也休沐了么？这倒是难得。我好久没看到他们啦。”

　　裴如月听了很是高兴，提起裙摆就往大门里跑。

　　“慢点儿，别摔着了。”常氏看她跑得急，忙忙喊道。

　　“摔不了，放心吧！”

　　裴如月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常氏摇头笑了，由赵嬷嬷扶着，脚下步子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进了大门，过了照壁，再沿着抄走游廊往二门走去。

　　安国公以武起家，府邸是受封公爵之后新建的，府中鲜少像别的勋贵人家一样在庭院中建亭台楼阁，一直保留着武将府邸的本色，庭院中无亭无花，只栽种了数株银杏树及梧桐树。

　　银杏树是建府之时栽种的，如今已有三十载，现在还没入秋，叶子还青翠着，待入了秋，满树金黄，端的是富贵堂皇，裴国公就极喜欢在秋天时，在廊下摆上躺椅，躺着赏银杏。

　　穿过银杏林，已能听到前方内门里传来笑语声声，很是热闹。

　　裴家三代人和乐融融坐在一处，开了两桌宴席，也不分男席女席。

　　除了外任云州的裴三爷及其夫人，还有裴如星母女不在席间外，在京中的也都归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