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Shazam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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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色将明未明，浅蓝色的天空笼罩着一层薄纱般的微光，街道上几乎看不到来往的路人，路边偶尔会有东西翻滚着飞扬起来，透过咖啡店的大玻璃窗望出去，只是报纸或者树叶被风卷起来了而已。
这个时间的街道是一天里最安静的时刻。当然，安静指的是没有人声和车辆来往的噪音，街边树上的鸟还是叫的很欢，到处都是又脆又小的叽叽啾啾声，你能听到它们的声音，但真要抬起头在茂盛的树叶里找一找它们，又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现在是早晨四点半。
面前是我的电脑以及显示在上面的论文，左手边堆着一英尺多高的书本，右手边是咖啡。我机械性地端起咖啡杯，把杯中的咖啡喝完，再端起一旁的咖啡壶重新加满，双手再次回到键盘面前。
“笃笃”
冷咖啡好难喝。就像煮咖啡的人在壶底藏了一块几年没洗的抹布，塞到鞋柜里发酵，再放到冷冻柜里冰上一晚，最后拿到太阳底下晒整个下午……呃，好恶心，我为什么要喝这种东西……这种玩意儿真的能让人喝吗？不是，泡咖啡的人是谁啊？我得把人揪出来给他灌上一壶，然后让他把我的电脑吃下去。
“笃笃”
好主意好主意。我的电脑没了我就不用再写论文了我可以告诉伯恩斯先生我的电脑被人吃了论文没写完不是我的错所以说人类为什么要搞论文这种东西打死我我也写不下去了我的肩膀还是我的肩膀吗感觉它已经报废了——
“笃笃”
呜好羡慕西蒙安娜为什么三点钟他们撑不下去跑路的时候我没有跟着一起呢到底是谁给我的勇气让我觉得可以连着十几个小时外加通宵能搞定这篇狗屎不不不不不我想回去睡觉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笃笃”
……嗯？
呃，我的电脑为什么老是发出奇怪的声音？
我终于被论文搞疯了吗？
……
我使劲揉了揉脸好让自己清醒，把屏幕往下一合——奇怪的声音来自背部的外壳，可是我记得对面并没有坐着其他人。
电脑被合上，显露出了被遮挡的秘密。
是一个熟人。他趴在桌面上，双手交叠，脑袋歪着倚在胳膊上，原本向后梳顺的黑发垂落下来，随着肩膀轻微的起伏，发梢在红色的卫衣袖子上一蹭一蹭的。
大约过了几秒，他稍微抬起脑袋——有些不情愿，腾出一只手，然后悄声的、晃悠悠的来到电脑背后的地方，抬起食指懒洋洋地敲了敲。
这下没敲着，他收回勾起的食指停顿在空中，再过了几秒，他把脑袋抬起来，看向这里。
我们面面相觑，一时半会的谁也没说话，直到对面的年轻人突然“哎哟”了一声，嘶着气收回手捏住之前被压住的那条胳膊。
比利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手、手麻。”
我从呆滞状态里惊醒，刚要开口就发现通宵后的嗓子哑得不行，完全没法说话，于是向他招招手示意到我这边来，龇牙咧嘴的比利立刻绕开桌子跑到我旁边，坐下时腰侧还被桌角撞了一下，又哎哟一声。
比利按我的意思把胳膊伸直，“你又通宵了，这样多不好，下次——哇！！！”他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尖细的嚎叫，立刻又闭嘴憋回喉咙里，这让最后的尾音听起来像小狗呜鸣。
“老天，你的手劲真够大的。”比利表情抽搐，“捏轻点，我的胳膊要断——啊！！——好麻好麻好麻我的胳膊——！”
“好了。”我扔开比利的胳膊，他立刻哎哟哟地用左手把它搂住，“别嗷嗷叫。现在没问题了。”
“诶——真的诶。”
我有点疑惑：“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他得意起来，扬起下巴说：“我当然有办法。”
我嘟囔：“肯定不是你的办法。”
比利按了按被桌角撞到的腰，向我身边靠过来。他呼出一口气，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关节发出一声脆响。我转头看他，他抬手把额头前的黑发利落地往后一抓，然后撑着沙发椅背往卡座里侧探身，拿起那杯咖啡端过来喝了一口。喝完紧紧皱起眉头，又变得面无表情，显然是在心里骂咖啡难喝。他又向后坐了一些，两条长腿叉开伸展在桌子底下。
这两年比利长高了很多，即使坐着，肩膀也比我高出一截了。
我仔细端详着他的脸，然后肯定地说：“你也没睡觉。”
比利靠在椅背上的脑袋歪过来，眨了眨黑眼睛说：“没错，戴维斯探长。”
“而你还在长个子。”我想起这件事，“最近晚上睡觉还会抽筋吗？”
比利的脸一下子黑起来：“才没有！我已经十八岁了！！”
“是十七岁，你的生日还没过。”我更正道，“骨缝还没闭合的话就算二十岁也会长个子。这两年你长个子太快，睡梦中肌肉痉挛是很常见的事。有没有其他——”
“没有。我好极了。”他说，“什么情况也没有，好的不得了。”
比利有点无奈的轻轻叹气，他向我凑近了一些，梳到后面的黑发又滑落下来。
“现在是暑假，偶尔一晚上不睡觉也没关系。我们那边——你知道的，时不时会有突发事件。昨天晚上我和蓝制服帅哥出去了，解决点问题。”
我也凑过去一些，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昨天是哪儿？”
“哥谭。”他做了个鬼脸。
我张开嘴，做出感叹的样子，然后——“哇哦……”我们一起拖着嗓音感叹起来。
他看看我，我也看看他，两个人傻乎乎的笑起来。
“然后就被坏脾气黑斗篷骑士踢出来了。”比利绷紧下巴，故意压低嗓音学道，“——滚出我的城市！”
我说：“你也有斗篷。”
比利反驳：“我的斗篷多好看！它是白色的，还有小帽子。”
我摸摸他的脑袋，“你的好看。”
比利一抬眉毛，小声又得意地哼了一下。
“所以——”他再凑近一些，“下个星期是我的生日。”
我点头，“没错。”
“十八岁生日。”他强调道。
原本被论文和咖啡浸泡的脑袋越来越晕，短暂的强打精神过后，我比之前更加呆滞和困倦了。
“嗯，是的，十八岁。”我打着哈欠，眼角的眼泪都跑出来了，“……十八岁，下个星期。”
比利瞪我，他伸出食指戳了戳我的额头，“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什么？嗯……想说的？……哦，有，当然有。”我的脑袋越来越沉，似乎有人用指头点着我的额头，我忍不住靠上去，好让酸痛的肩颈休息一下，“嗯……有，我有话要说。”
比利的声音凑近，几乎是贴着我的脸在说话。
“是什么？”他好像有点高兴。
过生日，当然要祝福一下。
“生日快乐。”我努力微笑起来，实际上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比利：“……”
然后，坐在对面的通宵医学博士狗就当场睡着了。
透过咖啡店的大玻璃窗向外望去，天空已经逐渐光明起来，树上的鸟欢快的叽叽啾啾，马路上安静地驶过一辆车，卷动着树叶飞扬起来。
柜台前的夜班服务员打着瞌睡。
墙上的挂钟规律地发出轻响。
“真是的……”年轻人低声叹气。他抱住一旁的人挪到怀里，棕色的长发滑落到他的胳膊上，带起一片轻软的酥痒。
偏偏这个时候睡着……他心想。真是太坏了，黛西。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Shazam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