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惊鸿》流动的水999

4、第 4 章

　　恣州官邸。

　　穆久天和厉南方回到府邸后，已是夜幕时分，高世荣正在安排兵团巡逻，宁海宁德都在厅堂，看到他们，宁海先过去打了招呼。

　　“一过来人手不够，就跟随高大人他们出去了一阵...”

　　穆久天抬手打断他，表示无碍，依照与高世荣寒暄了一番，这才坐下。

　　高世荣说道，“已经吩咐下去，今晚暂且在府邸休息，待到明日，会另行安排住处。”

　　穆久天言道，“有劳了，但内人也要一道过来，估计明日会到，到时候还要劳烦府里接待下。”

　　高世荣说，“那我安排两人，”他回头叫厉南方，“这事交给你来办，先找一处行馆，明天接到穆夫人后直接送过去。”

　　厉南方这时候坐在下方偏大门口，他起身领命后，又看了看门外，犹豫道，“膳食不知道准备好没有，穆大人他们一天都没用饭吧？”

　　高世荣赶紧笑道，“看忙的，这点倒忘了，你马上去叫人准备。”

　　穆久天表示尽量一切从简，看到厉南方渐渐走远，他才转头正经说道，“明早还需要高大人派一队人马给我，河中动物浮尸必须尽早打捞上来，不然腐烂发臭，水源被污染，怕引发疾痢。”

　　高世荣赶紧说，“穆大人说的是。我今晚就会妥善安排好，府里人手早已吩咐下去，在此期间全听凭您差遣调度。”

　　这便无话，直到用过晚膳，高世荣离开，宁海去铺了床褥，三人便各自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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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恣州城外。

　　李秀宛咬牙切齿跨上马，这回山贼来的多，方守东他们被围，只叫他们先跑，但带着一个有孕之人怎么奔跑，她只能叫穆承建先驾车过去，她来断后。

　　她虽武艺不高，只跟府里武师学过一点皮毛，但区区一些山贼，武艺又能高到哪里去，只是人多势众，一时间解决不了罢了。

　　她提起长剑，瞬间砍倒几棵小树，砍去枝叶，看到几个毛贼过来，一下举着树杈直直捅了过去。

　　穆久天还好不在，要看到她这般有辱斯文，完全是个泼妇举止，肯定要看不下去，那她以后再不好在他跟前描眉梳妆扮淑女。

　　很快有几个山贼被树杈推倒，她马上趁机拍着马背狠冲过去，被马踩伤的几人原地不断咒骂着。

　　她冷哼一声，长剑一挥，毫不留情往山贼们的小腿处擦过，三两下解决了三五个。

　　马上掉转马头。

　　待到穿过一片竹林，她立马下了马，撕了一大片衣袖，绑成布袋，迅速捡了一堆石块，借助竹身弹力，依次用力弹出去。

　　向来她爱练弓，这下没白练，一击一个，正中大腿。

　　还好爹爹有先见之明，大柳国初建之时，便下令全部收马，十年内，不是军中，一律不准养马，私藏马匹，就是怕流寇有条件作乱，非朝中，只能养牛，养骡子。

　　这下她看已经差不多了，马上策马奔腾。

　　后续有方守成他们已经不需要她。

　　她很快追上了马车，穆承建听到她叫声，马上停顿了下来，还是依照原来，重新绑定了两匹马并行。

　　她坐定后直喘气，也不忘安抚他们。“几个小毛贼子，已经解决，不用害怕。”

　　穆承建说，“以后这种事交给我就是，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我会保护你们。”

　　李秀宛嗤之以鼻，“指望你？最起码还需要三年五载，为娘能不能等到那时还难说。”

　　穆承建满脸黑线，“这么不相信我实力，那你之前还叫我保护你。”

　　“那是借口，懂不懂？”李秀宛白了他好几眼，“不这么说，你会上车。”

　　穆承建气的再没话，这之前升腾起的千般担忧和焦急都已经瞬间散去。

　　李秀宛没再多话，倒是美妇突然扑哧一笑，对着穆承建笑道，“你娘这是护犊，当孩儿的乖乖听话就好。”

　　穆承建听如此说，很有礼的一笑，“姑姑说的是。”又对着他娘道，“孩儿到恣州以后会勤加练习就是，绝对会让娘亲刮目相看的。”

　　李秀宛淡淡瞥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她一向情淡，更不爱多加表露，对于这一点，外人对她的评价，那就是丞相府的千金天生冷淡疏离，不爱与人亲近。

　　关于这一点，她是觉得她天生早慧，总要比别人通晓事理些，自然也不太似一般小女儿家那般聒噪了。

　　外人皆知，新朝自安定后，只开过一次科举，而最令人纳闷的，今科状元却成空缺。

　　而那空缺原因正是她改装参加，而父亲知晓后，也并无怪罪之意，禀明圣主后，特令她今后效力于丞相府，归由右丞一人秘密主管。

　　她也因此顺应天命成了一名隐官，只听从父亲右丞一人调配。

　　这件事连穆久天也不知晓，传闻中拔得头筹的况世隐会是与他同床共枕的妻子。

　　往常他老是对她发出感慨，“况兄那样的况世奇才，怎么会考完又闹消失，我朝失去这样一个风神俊秀的青年才俊，实在是可惜可叹。”

　　他俩相识纯是因为殿试。就穆久天这种粗鄙的乡野呆子，初次见面，便拉着她的手不放，一直带着，“况兄真是俊俏，实属穆某平生罕见。”

　　切！完全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臭呆子！

　　而他高中探花后，也是她主动向父亲提起，请求圣主赐婚。

　　穆久天起初并不十分乐意，纯粹迫于圣威。

　　而她也并不勉强于他，洞房花烛夜，自斟自饮，一人独坐天亮，最后还是他过意不去，欠疚的请她上床入睡。

　　而她看中的就是他这点心软。

　　要不是他无理，那般人前拉着她的手不放，轻薄了她，她才不会那么早出嫁呢。

　　到如今，她在穆久天身旁，也更愿意恪守一个妻子的职责。

　　相近如宾这十多年，虽然平淡，也还安稳。一直到达新朝改了封号，国泰民安，不是这次突降的大患，她应该不会再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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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城河旁。

　　穆久天亲自划着小船打捞动物浮尸，一大早带了两队人马，沿着护城河一路打捞过来，清理了不少，还好雨势稍微小些了，会快上很多。

　　宁海宁德看不下去，一直在旁催促，“穆大人，你还是快些上岸吧，剩下来的让我们来就好。”

　　“也好。”穆久天看看也不剩多少了，收起来竹网，“捞起来的全抬到火场里焚烧，烧完的灰别倒掉了，找几个麻布袋装起来，今年宅子要重建，田地更要全面耕种，有这些肥料，有收成，一切才能安稳。”

　　宁海命人将船停靠岸。

　　穆久天上岸后各处又走了走，宁海叫上宁德随行。

　　宁德一介武夫，看到筐里的鱼大条的足有几十斤，就很大惊小怪。

　　“一场大雨几夜就毁了，这起码养了好些年吧。”

　　“这都是野生鱼类，并不见的，有些小品种，虽然瘦小，实际却有几十年了的。”

　　他们两人走了一圈，穆久天提出去城门看看，毕竟虽然叫他们城门外多扎了些篷，但长久置留城外也不是个事。

　　路上就吩咐了宁德，“按户籍地区一一登记下来，统计下人数，重建时几个村合并，到时候物质发放也好做到井然有序。”

　　“人手安排这几日就要落实，不能空等空耗下去，等雨停了，粮食物质却极度缺乏，这才更为麻烦。”

　　宁德一一都记上。

　　穆久天想了想，说，“安置区域的妇女老妪，除了照看小孩闲余，有精于手工的，分派一批织锦，今年御寒衣裤就要她们全面赶制出来了。”

　　“至于壮汉，农舍搭建的材料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统一安排地方，分配几个人手送饭送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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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宛他们也没有想到马车会提早赶到，本来以为至少会到天黑，大概昨夜马匹也受了惊，一路狂奔，所幸美妇没多少事。

　　只是因为与车队分开，丞相府和穆府的牌子不在，他们到达城门也被拦了下来，被安排在雨棚里等候。

　　这哪里使得，还有一名孕妇呢。

　　李秀宛决定下车去看看情况，美妇却拦住了，“姐，我身子还挺得住，不用为了我特意麻烦，我们在这里等候下方队长他们也好。”

　　“城外风大，要引起风寒可不是小事，我去看看就好。”

　　她轻巧的下车，今日城门是开的，只是进出人员都需要画像，只是要轮到他们还有一阵好等呢。

　　她走到一个士兵面前说了下情况，士兵显然有点为难，“这个我要进去通报一下，你们稍等。”

　　李秀宛也觉得为难他们了，但方守成他们还没有过来，她也没有亮明身份，怕引来更多麻烦。

　　她在城门口无聊张望着，刚好穆久天宁德正往这边过来，她一高兴本来抬手就要喊，结果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又转过了身，拿个背影相向。

　　听到穆久天经过她身旁对守卫说道，“今日起有妇女进来就安排在织锦队伍里，免得今后还得重新编排。”

　　她这次出来一身粗布衣衫就没来得及换，加上城外打了一架，衣服撕破了几大块，这几日都是这一套衣服，也没地梳洗，此时不知道多糟蹋。

　　李秀宛背着身子都在打着冷颤，她是个极重脸面的，尤其在熟人面前，何况是她夫君，她完全不能想象。

　　还没有容她多想，就听一个还嫌稚嫩的男声叫道，“穆大人。”

　　完了。

　　她一听就知道是穆承建马车里呆不住，准是下来看到他爹了。而他又向来听话。

　　穆久天更意外，“承建？怎么就你一个，你娘呢？”

　　穆承建一下不好交待，只指着马车说，“车里还有几个，还在等着放行。”

　　而几米外的李秀宛第一次昂首挺胸的做了一名霸道插队的。

　　等到穆承建他们过去例行画像时，李秀宛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安置点的马匹上。

　　李秀宛在登记的册子里只写下了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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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承建对于娘亲的突然消失早就习以为常，往常在穆府她也多番交待过，“要是娘亲不在，有人问起，就说有要事，尚不能对外多说。”

　　至于这回，他比较想不通，面对父亲，他当然不好再编理由搪塞，只好说，“只说忙完她自然会来找我们，叫我们无须挂心。”

　　穆久天更是想不明白，人生地不熟，她一个妇道人家，她能忙什么。但人前也不便多说什么，想来已经进城，最近巡逻加紧，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随行的一个孕妇，穆承建进城就详细说了，已经移交给守兵安排。

　　宁德倒比较烦恼眼前的，“穆夫人不在，那还要通知厉大人吗，行馆是不是不需要另行安排了。”

　　“随他们。”穆久天倒不操心这个，“总要有一处久居的宅子，你们兄弟二人一并随我们住在一处，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至于方守成他们，你派上两个亲兵在城门等候，这批物料趁早发放下去。”

　　一路上再无话。

　　厉南方已经派人在府衙附近找了一处宅落，这时候正碰见穆久天他们下马车，马上迎过去，“这是穆夫人到了吗？也不曾听守卫通报。”

　　穆久天只笑着，叫出穆承建，“这位是厉大人，下来拜见一下，以后少不了劳烦到。”

　　穆承建闻言下了马车，很乖巧的行礼，“见过厉大人！”

　　“不比多礼。”再没看到其他人下马，厉南方很快问道，“穆夫人呢？”

　　穆久天也不好说什么，只说，“随她，有些私事要办，暂时不与我们一处，迟一阵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