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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因为与方守成他们分开,他们的干粮带的不够,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这会儿随马车到了一处安置地点。

      李秀宛抱着碗狼吞虎咽的喝完红薯稀饭,吃完还有点意犹未尽。

      这个不用去猜,她也知道是穆久天的意思。

      刚成亲时,虽然穆久天冷淡,可偶尔看到她赌气嫌弃饭菜不合胃口时,也会骂她矫情,身在福中不知福。

      据他所说,家乡山里缺粮少食,基本顿顿只以红薯熬稀粥裹腹。

      那如此说,当时她还是蛮动容的,后来两人相处才渐渐好些。她嫁他,起初不过是因他薄了她女儿家清白,触碰过她的手,她从未跟任何一个男子那般亲近过,那般待她,不嫁他,叫她今后又嫁谁去。

      可现在尝过,她又感觉受骗上当,红薯本身清甜,熬成稀饭香甜好看,她平常饭量很小,今天喝了这一大碗还觉得不过瘾,只能眼巴巴瞧着了。

      因为端了碗去也没用,一人只能分得一碗。

      大概过了午时,突然来了几个官兵,抬过来一箱衣物,李秀宛正感觉身子黏腻,没有换洗衣服,今夜还不知道怎么度过,这下可好办了。

      只听为首一人说道,“朝廷赈灾衣物现已运来一批,现在分发下去,每人两套,点到名者过来领取。”

      大家照例跪拜,“谢主荣恩!”

      李秀宛颇为懊恼,要知道方守成这时候会到,她说什么也会拉住马匹跑的慢些,也不至于碰到穆久天,落到现在这般地步,她现在可怎么脱身,已经登记,并且也安排在了织锦队伍里,虽然她也稍微会些,可到底不是太懂太熟练。

      她正起身时,看到门口进来之人,一下又跪着,低着脑袋,非常虔诚顺服,脑门几乎抵着石板。

      穆久天进来时就是看到的这一幕,这女子在最前一排,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似乎不受水患影响,不怨不怼,非常顺从。大家都一一起来了,她还坚持跪拜着,对本朝表现的非常感恩戴德。

      有此等良民,真是本朝之幸。

      穆久天难得拿了官架,对分发衣物官兵施了一点压,指着李秀宛说,“给她多分发一套,想来是个勤劳肯干的,我和内眷的衣物今后就由她一手包办。”

      他想到李秀宛一个千金小姐,这回能跟过来已是难为她了,没有带得几人,家务事宜要全交给她,她哪里有那本事。

      不过是一股子脑热冲动罢了。

      他没有多呆也就走了,这里暂时命名织锦堂,都是安置的女眷,从这日起,不光织锦,烧饭送饭也将由这里全部包办,所以他才特意过来瞧瞧。

      方守成一干将士这次不光带了一批衣物和粮食,路途中擒获的几个山贼头目,也都一一双手绑缚押解过来,暂时关押在衙门地牢。

      审讯需要延迟几日。

      方守成他们此次任务已圆满达成,马上又要回去。

      穆久天一路送他们出了城门。

      穆夫人之事,他们已经听说,方守城临走说道,“穆夫人一旦出现,务请穆大人派人传书一封,不然我等难向丞相大人交待。”

      穆久天道,“当然,几位还请放宽心,我亦会修书一封向丞相大人言明此事。”

      方守成抱拳,“有劳穆大人,我等告辞!”
      ......

      目送他们离开,穆久天很快带着穆承建上了马车,离开了恣州城门,往另一条官道方向而去,宁海宁德则骑着马跟随在一旁。

      马车上,穆承建难得静穆起来。

      穆久天看了看他,对他说,“你也不小,你娘不在,暂时跟着我,这一路看看学学,学会与人打交道。不光官家,就是走卒贩夫,仍然有诸多需要你学习的地方。”

      穆承建表现很受教,“爹爹说的是,孩儿自当听从就是。”

      “那就好,今日在城外几里内绕几圈,看看破坏到底有多严重,雨势难防,可历来水往低处流,倒塌村庄只怕都是建在低洼之处。”

      “那依爹爹意思,房舍是应居高处而建?”

      穆久天没作回答,勿自陷入沉思,“这需要实地考察,结合地势地貌再作分析,马车停在这,我们这一路要走过去看看。”

      很快又下了马,一行几人又徒步前行。

      这一带。极目望去是一片片的山林,甚少有屋舍民居。

      “林带可以抵挡风沙,减缓风势,特别是山林中植树,可以防止泥土流失,水源被破坏,乃至山体塌方。”l

      “穆大人,那天然井水要不要派人多担些运回城。”原来他们正走到一处,发现有一口井,似乎水还特别清澈。

      “做不到引渠,靠担担太费力费人手。”穆久天绕了一圈看了看,又觉得奇怪,“这附近没有村庄,全是树林,为何会有一口水井。”

      宁海趴在井边看了看,“似乎不受大雨影响,水很清,这一带要么派人多挖几口,离城里并不远,这么大的雨也没有污浊了,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盛些上来看看,是不是能喝,如果水质不错,可以食用,那还可行。”穆久天想了想,觉得这提议不错,安置的受灾百姓大多在城门口附近,人数并不少,如果派人从这边取水反而方便些。

      “只是还要派些人在这轮流执守,以防流寇偷毒,趁机煽动发生暴乱。”

      宁海拿银针试了试,没发现什么问题。

      “这一口留着,暂时不作蒸馏之用,重新挖几口,要挖深一些,不然水质不行,不能食用,新挖的井再派人日夜防守,不可疏忽松懈,马上着手,安排一批人过来。”

      宁海领命,先行离开。

      他们几人又往前头走去。

      ------

      织锦堂目前安置了300来名妇孺,善手工的有200多名,李秀宛尚还排名在末一等,而能干者每天能多领一份粥粮。

      李秀宛对于穆久天特开恩赐派的一套衣物完全无动于衷,对于现下的她来说,温饱才是当前最紧要问题,还好她当日仁慈,馒头也都叫人做的香甜可口,这几日分发的都是她从帝城带来的。

      不然饿着肚子劳作,哪里扛得住。

      她剪完最后一根线,这才起身伸了伸懒腰。

      旁边一名妇女很快拉下她,“你要偷懒,还不得给你脸色看。”

      “没这么夸张吧,都没付工钱。”她左右看了看,大家确实都在忙,但是她本就不熟练,没日没夜的连干了几天,眼睛都干枯了不少,眼涩眼干,难受的很,腰也酸背也疼,浑身没一处好的。

      “我们都听说了,你是给圣主特派的穆大人一家缝制,你这样的手工可不行,还不如我们庄稼人的呢。”

      妇女拿了她缝的横看竖看的,又挑着针眼。“到时候大人穿出来,大家都看着比着,是要闹笑话的。”

      “那怎么办?”李秀宛一下很泄气,她的确实没多好,为了赶工,有些她还三针作一针缝了。因为上头后来又来话了。大人一家这次来的匆忙,衣物都没有带。要她这几日就要出一套,缝制完亲自送过去。

      这下怎么办。

      她跟穆久天虽然成亲十来载,可他常年奔忙,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她也就是在外博得了一个贤妻良名,大多时候她都是跟儿子穆承建在一起,良母之名确实实至名归。

      这次跟着过来,不过是一时义气,她这几日冷静下来方觉得鲁莽冒失,突然要和他朝夕相处,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才好。

      穆久天虽然是她夫君,可她对于他并不是太了解,连他所喜所爱食的一概不知。对于她,他就是一个在外可令她长脸的男子,连父亲都是这样夸赞,其他,他们都不甚了解。

      不知穆久天是否在意过这些?

      还是他本就被迫无奈,如此反而安然。

      现下想来,虽然公事繁忙,不可能探亲的时间也没,还是他假借公事之名避开她,也未可知!

      长久不在一处,她对穆久天身形外貌都已经不太能把握,还不知道这几日熬夜赶制出来的,是不是适合他。

      想到这里,她决定想个办法,这几日偷偷去见上一面,亲自丈量一遍,此事只能她亲自去办,要旁的女子去,虽然她和穆久天感情不深,可毕竟是她夫君,她要瞧见了,肯定要郁闷好一阵。

      打探到穆久天暂时落脚之处,李秀宛便寻了个理由出了门。她当日来时带过一套男装,正是怕有个闪失,以备不时之需,而凑巧,正是穆久天此前归家换下的。

      这就需要找到穆承建,还不知穆承建在哪里呢。不管是对本人量身还是拿出旧衣来比对,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由穆承建出面比较好。

      入夜后到达行馆,虽然天很黑,但行馆内还有光亮。李秀宛将布兜内的衣物重新归整好,敲了敲门。

      她这几日都是农妇打扮,额前的碎发散落在脸颊两旁,不是细看,几乎没人认得出她。

      是宁德开的门,看到她,只是莫名其妙的,“这大晚上的,姑娘过来是有何事?”

      为怕露了馅,李秀宛故意压低了嗓音,“鄙妇是给大人送新衣的。”

      穆久天还在厅里,听到声音,在里头高喊,“放她进来。我正需要呢。”

      李秀宛听到是他,暗怪自己运背。蹬着脚只恨这会儿插翅难飞了。

      她尽力低着头,一步一步的挪将过去,到了厅堂,她很自觉的跪下,举着布兜,脑袋点地,乖顺道,“大人,您的新衣已缝好,请您过目。”

      这几日带着穆承建周围奔跑,太过忙碌,他已经忘了她,现下看到这名女子匍匐似的跪着,穆久天方才想起来,“原来是你。这么快就缝好了,果然是心灵手巧。”

      李秀宛脸热了热,微微抬起了头,一连数天,她从帝城操办粮面开始,又加到了恣州熬夜制作,一下清瘦不少,她的脸很难长肉,要瘦先瘦脸,她这时候就是抬头面对穆久天,只怕他一下也认不出她来。

      当年穆久天没认为她是况世隐,就是考完试后,母亲怕她累坏了脑,补了不少好东西,她在短短几日就长胖了不少。

      现下她起身瞧了一圈也没瞧见穆承建,心里干着急,穆久天似乎要试新衣,情急之下她一下栽了过去,抓着新衣一下撕了一块。趁穆久天发愣之际,她又卷了新衣一下抱在了怀里,这种粗糙制成的,真要被穆久天发现,或者他穿上叫人发现,他们一家的脸面那是全要没了的。

      这时候抱住了衣服象是抱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她无声的扬起了笑脸,这才发现她几乎跟穆久天面对面挨着。

      穆久天却几乎傻了,“况兄?”

      “额...”李秀宛使命挣扎,“哎呀!快放手!”

      刚才她一栽过来,穆久天怕她摔倒本能抱住了她。这时候看到她满脸通红,怒蹬着自己,这才意识到是位姑娘,很快松开了手。

      “抱歉,恕在下失礼了。”

      臭汉子,不要脸。

      李秀宛一下又想起十多年前,那时候她一时兴起女扮男装去参加殿试,就是这般被他轻薄了,那时候她还没及笄,尚且年幼,结果那样冒冒失失就成了亲,生了孩子,虽然现下建儿很大了,可她年龄并不大。

      本来穆久天就是不乐意,她也乐见其成,她年龄小,也没有很想生孩子,可就在他们洞房花浊夜后的第10天,在这样一个雨天,电闪雷鸣,她本能躲向他时,她当夜就惨痛的失去了清白,她当夜才再次认清了,男子与女子不同,根本不能太过亲近。

      想到这里,顾不得其他,李秀宛抱着衣服飞快的跑了。宁德还守在门口,见状更是莫名其妙,“姑娘...姑娘...”连叫了好几声,可飞奔的人影似乎听不见一样。

      他回了厅堂,看到穆久天,只纳闷问道,“怎么回事?刚才那姑娘。大人的衣服她好像又抱回去了?”

      穆久天也没有想明白,大概乡下的女子经历少没见过世面,都比较害羞,他差点将她错认为是况兄,况兄坦荡磊落,手任他牵,任他搂着肩膀,怎么可能会似女子一般扭捏呢。

      他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奈何,“以后这名女子送来的衣物,你都替我收下了。明日你想办法从其他地方送几套过来,你们和承建都需要几套换洗。”

      -------

      李秀宛回到织锦堂后,里里外外查探了一遍,确定没有一个男子后,她才走向自己的铺盖。

      男子不同于女子,男女不可混住,这一点她现在才更想的明白,现下她在这里,务必要保证妇女不受侵犯,这一点非常重要,明天天明起,她就会号召她们织锦堂所有女儿,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以与任何一个外男太过亲近,以防身心受挫。

      她倒下前一秒,似乎还看到穆久天挨着她,低低的叫着,“况兄!”

      好一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翌日,清晨。

      李秀宛站到高处集结了一帮妇女,“虽然暂时被困此处,但重建一日没有完成,我们就一日不可松懈。我们需要团结共处,抵御灾害的同时,也莫忘了自身安危。”

      有几个胆大的女儿跟着附和,“对,别望了我们的夫君还在外奔波搭建,相信不需要多少时日,我们会再次有个安稳的家园。”

      这时候,新的物料还没有分派过来,织锦堂又还需要提供膳食。大家又都聚着忙着洗菜摘菜。

      这旁边有很大的一片空置地,这时候雨势虽有所缓和,但雨并不停,外出不方便,搭篷种菜不影响。

      李秀宛又率先打空置地皮的主意。经过她们全体的一致提议,由官兵出面,召集了几个壮汉,运来了一批良土,在空置地皮上铺了一层沙壤土,播了种子,浇水除草以后则由织锦堂女人轮流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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