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C逍遥

7、6度

　　“叶医生？”那医生看着叶承恍惚的神色，忍不住皱起眉，又询问了一下，“您没事吧？”
　　看着对方智能板上的契约格式，叶承瞬间便想到这几日收到的恶作剧邮件，于是摇了摇头，坚定了神色，抬头望向那医生严肃道：“你们搞错了，这根本就不是正式的文件，我没签过这种东西，应该是一些网站盗用了我的个人信息伪造出来的。”

　　“可是……叶医生。”那精神科的医生看着叶承的眼神让叶承十分不悦——对方仿佛在跟患有失忆症的病人对话，语速故意放得缓慢而郑重，“这确实是您的字迹。您来探望廖先生时不是签过探望记录么？我们核实过，没有问题的。”

　　“我的……”叶承说了一半又意识到如果想要伪造他个人的字迹根本就不难，毕竟他签过不少文件，也没刻意隐藏自己的字迹，现在技术的发展已经让隐私形同虚设，只要有心人稍加利用，想获取他的信息绝对不难。

　　看着那俩一头雾水的精神科医生，叶承摇了摇头，道：“我有办法证明给你们看。”凡是在B国结过婚的人口，都在网上留有相关记录。
　　某些打着寻找“family-tree”的网站就调用了这种涉及隐私的数据库来赚取流量，如果用户要钻空子，是不难向其他人证明自己是单身的。

　　于是叶承随便找了个类似网站，在输入了自己的姓名和在B国所在地后，目瞪口呆地发现自己的名字确实是个一个叫廖哲修的男人关联起来了。
　　只看姓氏，叶承也明白这个“廖哲修”就是病室里的跳崖男人。

　　“这太扯了。”嗤笑一声，叶承摇了摇头，迅速动着指尖打算进入邮箱调出那几封恶作剧邮件给这些医生看，但平时在手机上呈现自动打开状态的邮箱这会儿却怎么都登录不了，急得叶承不停地咂嘴。

　　看着他那个即将火山爆发的样子，两位白人医生尴尬地伸手拍了拍他肩膀，道：“叶医生，如果您和廖先生之间正在经历一些情感方面的困难，我们不会干预，我们只是需要您在入院申请上面签个字，这样——”

　　“我都说了，我跟他不是婚姻关系。”叶承这话虽然听着平静，但语调中暗潮汹涌，已经让那两位医生捕捉到了。
　　正当他们互相做着夸张的“WTF”表情打算暂时离开叶承时，不远处的走廊却传来一阵稳实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两个男人并肩向他们走来。

　　先前还窃窃私语的两个精神科医生在看到那两个走近的男人时瞬间噤声，叶承还执着地在捣鼓着故障手机，丝毫没有注意到情况的转变。
　　埋头用手指点着屏幕，叶承感到越来越烦躁，直到一个熟悉而惊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叶、承？”薛恺在经过叶承时无意识瞅了眼，随后瞬间滞住脚步，“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次，精准地被拉回思绪，叶承抬眸望了眼薛恺，也露出一抹意外神色。
　　站在薛恺旁边的金发男人视线落在叶承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似乎想确定薛恺和对方的关系。

　　盯着薛恺那张尴尬的脸，叶承握着手机的手稍显僵硬，前一日两人在他会诊室时的窘迫场景闯入脑海，让他思绪一时滞顿。
　　跟叶承对视了一会儿，薛恺注意到自己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刻意，于是不自在地收了收，顺便清了清嗓子，转头望向身侧艾登，冲叶承道：“呃，叶承，这位是我在警局的搭档，艾登。”

　　见薛恺先抛了个话题打破僵局，叶承自然没放过化解尴尬的机会：“哦，你好。久仰，今天总算是把名字和人对上号了。”
　　知道对方是客套话，艾登冲他点了点头，也随便寒暄了两句。

　　最普通的介绍完毕后，薛恺急忙将话题方向转到官方领域：“叶承，我知道你平时接触过这边的病人，不过倒是很少见你亲自跑腿的。”
　　知道薛恺在询问自己来这边的目的，叶承苦笑了一下，视线无意识地往廖哲修所在的病房飘了下，道：“说来话长。”

　　似乎在那瞬间捕捉到了叶承的微表情，薛恺也皱着眉朝叶承先前那一瞬的视线方向望了下，忍不住道：“你是来给这人看诊？”

　　想到先前两个精神科医生给自己传递的爆炸性新闻，叶承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今日过来这边的目的：“算是吧。”他实在是急着回家搞清楚自己那从天而降的“已婚状态”是怎么回事，回应地有些心不在焉。

　　听叶承开口，薛恺之前还有些僵硬的脸色却忍不住覆上一抹亮意：“是么，这么巧。”他回头看了眼身边一语不置的艾登，兀自微笑，搞得那金发的大高个满脸黑人问号。
　　见对方发话，叶承不解：“巧？”

　　他不认为在精神病院见到熟人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知道两人还没搞清楚状况，薛恺先转向艾登，跟对方简单解释：“艾登，这位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心理医生。”
　　看着薛恺信誓旦旦的样子，艾登脸上露出一抹恍然，随后转头用一种探寻的眼神望向叶承。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警局的人视线中总是无意间流露出一种压迫力，叶承抿起唇，冲对方客气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那道目光。
　　“叶承，我还没来得及跟你沟通。”薛恺伸手拍上叶承肩膀，“我这边有个案子可能需要你帮忙对罪犯做些心理绘图，和上次赤色丽影的案子差不多，而且——”

　　“心理绘图？”听薛恺这么问了，叶承明白过来对方的意图，“我上次只是给你提了点参考的信息，我毕竟不是专业的犯罪心理侧写师，如果有偏差，我不可能控制得了你们的调查方向。”

　　“我知道。”薛恺笑，“不过就是你当时提供的新视角才让我们跳出以前循环的圈子，而且有了重大突破。别担心，我们也算是‘资深’警探了，什么信息有用什么没有还是有分辨能力的。”

　　摇了摇头，叶承无奈道：“我最多提供参考，最终的调查方向还是得靠你们专业的侧写师分析。”
　　薛恺点头：“那是自然。”

　　感觉话题被对方扯远，叶承实在想回家用电脑调邮件，于是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撤了，毕竟——”
　　“怎么会没什么事。”薛恺急忙道，“都说了巧。今天我和艾登因为案子的事情才过来这边，看起来你认识我们要调查的人，这样一切都简单多了。”

　　立刻明白过来薛恺所指，叶承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见对方走到那两个精神科医生面前跟他们沟通了一下情况，医生们告诉薛恺他们的调查可能会受阻，毕竟当事人从出事到现在还没跟外界说过一句话。

　　“对了，薛警探。”其中一个精神科医生决定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信息，“因为知道了病患的一些个人信息，我们早些时候扫描过他的资料，发现病患本人患有躁郁症，在这之前一直在药物治疗以控制病情。”

　　本还在担心婚契事情的叶承在听了医生那两句话后，脸上露出一抹凝重色彩。
　　“躁郁症？”薛恺皱眉。
　　“是。”精神科医生道，“一直到他跳崖前，廖先生可能一直没有正常服用药物，我们想他本人的跳崖行为很可能是因为病发的缘故。”

　　“跳崖？？”旁听的艾登一脸错愕。

　　“对。”白人医生继续陈述，“廖先生是前两天才被送来的，情绪一直很低迷。不过如果他正式入院治疗，我们不会让这种情况继续恶化，会强制他用药来控制病情。”

　　听到这儿，薛恺点了点头后，两位医生也离开。

　　长声一叹，薛恺忍不住苦笑：“怪不得。”
　　叶承看着对方感慨，困惑道：“怪不得什么？”

　　“我们今天来，是为了问他妹妹的事情。”艾登在旁边接上，“他妹妹前段时间刚被人杀害，这位廖先生可能受了不小的精神打击，才发病的吧。”

　　听到这儿，叶承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片刻后，他视线重新转向病房，莫名感到心脏爬上一抹酸涩。

　　是么。

　　对方果然是经历了创伤性质的事件才如此消沉。

　　在那一瞬间，叶承意识到他也许可以找到一条小径将那个迷失的男人安稳地带回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