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C逍遥

58、57度

　　次日，叶承和廖哲修抵达警局时，托马斯已经坐着转监车离开。
　　将前一晚叶承在车站的小插曲向薛恺汇报了一下，廖哲修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重新调了监控，薛恺并没发现可疑之处，只能勉强将事情归结为偶然性|事件，虽然这种说法并不能平息廖哲修的担忧，但介于并无明确证据证明有人恶意作为，薛恺只能让廖哲修和叶承倍加小心。

　　送走叶承和廖哲修后，薛恺断断续续处理了些挖心者案件的后续，期间，他每次尝试跟艾登沟通时却总是看到对方空空的办公桌。
　　不久前在测试室发生的事情两人还没机会进一步讨论，薛恺知道艾登在生自己的气，但他搞不懂对方在气什么。

　　如果只是不想承认两人间可能存在的暧昧，薛恺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艾登并没讨论过他的性向，就薛恺所知，对方说不定还是柜中成员。
　　挤走脑海中的杂念，薛恺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直到傍晚十分，他好不容易寻到的心理平衡点又被出现在大厅门口的艾登身影打乱。

　　无意间的撇眼让薛恺定位了自己几乎寻找了一整天的搭档，心下本是喜怒掺杂的，但在看到艾登对面站着的女性身影时，薛恺的喜全数消失殆尽。

　　仔细辨识了一番，薛恺认出正和艾登谈笑风生的女性正是法医助理佩妮。
　　艾登双手插着兜，笑得十分畅快。

　　薛恺隔着段距离都被对方那笑靥闪到了眼。
　　他不禁开始思考那男人是否在自己面前露出过那种毫无防备的表情。

　　佩妮也笑得大方，两人不知说了什么一直露着该死的牙，肢体动作也相当和谐，薛恺远远看去还真有那么点郎才女貌的感觉。
　　像个小偷般观察了很久，薛恺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将拳头攥得死紧。

　　等两人好不容易聊完，薛恺刚要跟艾登打招呼，那立在门口的男人却看也不看局里，转身重新出了警局，留下笑眯眯的佩妮缓步向内走去。
　　已经从办公桌前起身的薛恺以佩妮难以察觉的不悦目光审视着对方，待对方走近，他尽量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日常口吻询问：“佩妮，笑这么开心，遇到什么大喜事了？”

　　很意外薛恺会主动跟自己说话，吓了一跳的佩妮瞅了眼薛恺，又放下了警惕，红着脸道：“哦，没什么……”说完，很快从薛恺身边走开。
　　“艾登约她出去吃饭啦。”在佩妮身后不远处的詹妮弗笑嘻嘻地看了眼薛恺，道，“终于，天呢。这丫头和科萨调情调了快一个月了，那木头总算开窍了。”

　　“约出去吃饭？”薛恺神经一点点绷起，“调查案件的……饭局？”
　　这话问完薛恺就意识到自己这问题到底有多蠢。

　　果然，听到这话的詹妮弗仿佛看到了傻子，她眨了眨眼，几秒后爆发出一阵克制不住的灿笑，十几秒后，她才摇了摇头，无奈道：“Kanny，你开玩笑么？约会明白么？浪漫的约会！”
　　这话说完，薛恺听到自己指尖传来咔嚓一声。

　　低头，他意识到自己把自己圆珠笔上的塑料夹掰断了。

　　并没注意到薛恺的反常，詹妮弗又吐槽了薛恺两句，但他却一句都没再听进去。

　　詹妮弗离开后，薛恺想抽根烟，但平时自己常去抽烟的地点已经被艾登那混蛋以那种充满调戏意味的回忆玷污了，于是薛恺干脆重新埋头工作，尝试将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挤出脑海。

　　再次抬头时已经快晚上十一点。
　　薛恺尝试起身，却发现疲惫酸涩的双腿几乎粘在了椅子上，让他挣扎了一番才慢慢起身。
　　警局已经几乎撤空，自己办公桌的灯光成了警局大厅内唯一几盏维系光线的源头。

　　扔了手中被自己玩得半残的圆珠笔，薛恺靠上椅背，长长呼出一口气，闭眼捏上眉心。
　　半中间指甲不小心掐进了肉，惊叫一声，薛恺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不过刚睁眼，他恰巧看到几个人影踉踉跄跄从警局正门蹭入。

　　最初本以为是发酒疯走错路的流浪汉，但定睛一看，他却发现是艾登，佩妮还有詹妮弗。
　　两个女人吭哧吭哧地架着看上去神志不清的艾登，一步一挫地向里迈。

　　瞬间行动起来，薛恺丢下手头活，快步赶到几人身边，焦急道：“他没事吧？怎么回事？”不过话问出，他便嗅到一股子酒臭，于是瞬间噤了声。
　　尴尬又小心地将艾登身躯顺到薛恺身边，詹妮弗道：“艾登喝醉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家伙醉酒……要不是我在路上刚巧遇到拖着艾登的佩妮，今天晚上都不知道他俩怎么办了。”

　　“不是去约会么？”薛恺不认为艾登是那么鲁莽的人，“怎么喝成这样？”
　　佩妮看上去有些委屈：“我，我发誓我没有灌醉他……”
　　听到这儿，詹妮弗直接笑了：“妹妹，没人说是你灌醉他。”
　　“可是……”佩妮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聊了几句，他就开始自己给自己灌酒喝，最后就成这样了……”

　　“你跟他聊什么了？”薛恺废力地架着艾登，看着对方那几乎完全睡死的样子，憋出来一句问话。
　　“就，随便聊嘛……第一次大家都有点紧张嘛，自然是有什么聊什么……比如工作上的八卦，心情，想法啊什么的……我为了跟他找共同语言还开了些玩笑呢……”
　　“你到底聊了什么？”詹妮弗不依不饶，“艾登不是冲动的人。”

　　“就……法医啊，警探啊，案子啊，人生啊，办公室恋情八卦啊，我还吐槽了薛警探，杰尔米警司的八卦，而且——”
　　“这些都不重要。”拧着眉，薛恺一点都不想知道艾登和其他女人在约会时的甜言蜜语，“先把他弄回去再说。”看了眼警局大门，他无奈道，“你们是不知道他家住哪里才把他送警局的么？”

　　两个女人点头。

　　深深叹了口气，薛恺冲她们挥手，表示后面的事情交给自己处理就好。
　　之后，草草送走了两个担忧的女同事，薛恺瞅了眼斜靠在自己转椅上不省人事的艾登，骂骂咧咧地收拾了文件，半抱半架着对方出了警局。
　　直接打车回了艾登家，薛恺背对方上去时当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道。
　　对方看着就不轻的样子，背在背上更是不容忽视的分量，薛恺认为自己至少耗费了几天的饭量储存。

　　好不容易把艾登运进门，薛恺半分钟都撑不下去，直接跪倒，任艾登身躯翻上地面。
　　气喘吁吁地看着酩酊大醉的艾登，薛恺就差一脚踩对方脸上解气。

　　“他妈的你约会还得老子背你回来！”不知不觉就火上心头，薛恺回手一巴掌打上艾登肩膀。
　　伴着清脆声响，艾登却丝毫没动静。

　　看着躺在硬邦邦地面上毫无反抗可能的艾登，薛恺又一阵心疼。

　　“草。”暗骂自己心软，薛恺摇了摇头，干脆地扯起艾登一条胳膊，像是拖麻袋般将对方拽回了卧室。
　　又折腾了一番才将那高大的男人架上床面，薛恺上气不接下气地翻坐地面，背靠床沿，面色发黑。

　　听着身后艾登平稳的呼吸，薛恺缓了好一会儿，才放轻了声音，徐徐道：“你这么看不惯我这搭档，那就向lt申请换个女搭档，也不用我他妈天天碍你眼。”

　　艾登继续睡着。

　　垂了头，薛恺支起腿，呆呆地看着艾登卧室的书柜。
　　上面放着不少探案资料，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书，还有些零零碎碎的杂文。
　　最吸引薛恺眼球的却是放在书柜最边上的新华字典。

　　看着那厚厚矮矮的字典，薛恺忽的哭笑不得地叹息出声。
　　他知道艾登对学中文的热情是认真的。
　　只是，他有些好奇对方对他的情绪到底是不是……

　　“Kay……”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薛恺后脑方向却忽的传来艾登模模糊糊一声呼唤。
　　一惊，薛恺迅速回头，仔细看着艾登侧向一边的面容，想搞清楚自己是不是幻听。
　　不过屏息等了半天，艾登却再没开口，睡得安然。

　　望着对方那棱角分明的西方脸，薛恺就那么看了一会儿，视线又落在艾登额头上，金色发丝凌乱地散落，给对方增添了那么点虚弱美。
　　微微叹了口气，薛恺小心翼翼地起身，慢慢坐上床沿，轻柔地伸手将对方额头上的碎发拨开。

　　经常听同事夸艾登的帅气，但以东方的审美，薛恺表示对方的面容并不能完全戳到自己内心最柔软的位置。
　　要说直达他要害的，应该是艾登这个人。
　　身为他搭档，可靠，认真，时而稳重时而轻松的……性格。

　　愣了一下，薛恺意识到自己开始罗列艾登吸引自己的特点。
　　这还真是除叶承以外第一个让他认真考虑和恋爱相关情绪的男人。

　　“唔……”

　　艾登又哼了一声。

　　这回，薛恺确定是无关紧要的呓语。

　　又在艾登身边守了一会儿，薛恺控制着动作准备起身，身边艾登慢慢翻了个身，模糊着出声：“Kay……”
　　动作一滞，薛恺转头望向艾登，视线柔和了些。
　　半晌，他看着艾登侧脸，自语道：“看起来，你知道是我把你送回来的。”
　　他现在有些好奇如果扛他回来的是别人，眼前这金发大个儿会不会叫他们的名字。

　　又在艾登床边站了一会儿，薛恺正准备小声道别离开，床上男人却哼唧着出声：“My……”

　　薛恺已经走到卧室门边。

　　“My……Kay……”

　　薛恺成功停住了脚步。
　　他无言地转头望向艾登，眉梢一点点拢起。

　　一片寂静中，他又等了一会儿。
　　来自客厅的灯光顺着地毯蹭上床沿，将艾登那沉睡的侧脸勾勒地鲜明。
　　背着光，薛恺望着对方的面容，先前还平和的心跳一点点激荡起来。

　　又站在原地许久，他径直疾步迈至艾登床边，一把扯起艾登胳膊，任那熟睡的男人歪着脑袋，像个布袋般任他摆布。

　　“你这混蛋……”也不知道自己心底的激烈情绪从何而来，薛恺急促道，“不喜欢老子就别在睡着的时候叫老子名字！”

　　艾登继续着平稳的呼吸。

　　很快便拽不住艾登，薛恺疲惫地松了手，任对方身躯重新坠上床面。

　　垂着脑袋，像是被打败了般，他粗喘着，揪下领带扔在床上，许久才像是自言自语般道：“知道你会不爽，但我应该是对你有感觉了，科萨。”自嘲地摇了摇头，薛恺叹了口气后，声音细微了很多，像是在跟自己承认，“你不爽也没办法，我……控制不住。”
　　毫不犹豫地起了身，薛恺头也不回地出了艾登卧室，随后，卧室门被颇为野蛮地关上。

　　死寂中，躺在床上本应熟睡的男人疲惫地睁开眼。
　　望着薛恺那凌乱地躺在自己面前的领带，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探过去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