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C逍遥

41、40度

　　那个吻湿热而绵长，艾登唇上的酒精味道让薛恺莫名有些沉迷，但没有几秒，他那被麻痹的大脑便反应过来此刻两人到底在做什么。

　　单手扳住艾登肩膀，薛恺废了一番力气才将那个男人从自己脸前拉开，他皱着眉看着艾登，想从对方眸中探出些情绪，但此刻自己的搭档似乎已经屏蔽了一切理智，只是用一种混沌而陶醉的眼神看着自己。

　　艾登的鼻息十分粗重，薛恺皱眉看着他，任对方把那酒意绵延的气息吹到自己脸上：“艾登……？”
　　“薛恺……”半撑着眼眸，艾登完整地叫出薛恺的名字。
　　平时的艾登从来没准确叫过自己的名字，薛恺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只感觉对方每唤自己一次，四肢便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这声暧昧满满的话刚出口，艾登便要重新凑上来却被薛恺一把按住了额头：“艾登。”
　　一头雾水的艾登垂眸看着薛恺，似乎有些烦躁。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虽然尚有理智残存，但薛恺知道如果眼前的男人坚持，他绝不会拒绝。

　　“我知道。”疲惫地哼了一声，艾登道。
　　“你是不是喝迷糊了？男女都不分了？”薛恺坚信自己搭档不是那种酒后人畜不分的类型，他也坚信艾登不弯。

　　听到这儿，艾登唇角忽的露出一笑，慢慢将头伸向前，一点点抵在薛恺肩窝上：“我知道，我酒量还不至于那么差。”

　　“为什么这么做？”薛恺感觉自己这话问得很蠢，酒后的逻辑不需要解释，因为——本来就无逻辑可寻。
　　“你也没拒绝，不是么。”艾登忽的抬了头，鼻尖蹭了下薛恺的鼻头，像是撩拨对方般，但他却没再靠近。

　　薛恺视线滑落在艾登嘴上。

　　该死。

　　他凑上去吻了下艾登半张的唇，但很快便撤开了。

　　艾登皱眉看着薛恺，两个人视线相对，大概有五秒左右的沉默，便各自重新凑上粗暴地拥吻。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就顺理成章，一切结束后已经过去将近半个小时。

　　薛恺感觉那天两人一同去追那毒贩子流的汗都没这几十分钟来的多。

　　艾登敞着胸口，闭着眼睛，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惫，他凌乱的发梢在薛恺看来十分迷人——薛恺承认这可能只是酒精作祟。

　　没再说话，艾登胸膛的起伏由剧烈慢慢变得稳定，薛恺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睡着了，他从沙发上坐直，转头看着侧躺在自己身边的搭档，神色有些复杂。

　　这一夜的意乱情迷他没觉得有什么突兀，事实上在吻艾登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莫名有种归属感。
　　薛恺先前没搞清楚自己是什么性取向，他认为之前喜欢上叶承也可能只是某种生理错觉，但这一晚和艾登的融合让他彻底确定了自己的性向。

　　现在唯一遗留的问题就是——艾登是怎么想的？
　　薛恺没法确定艾登对他的感觉，更没法搞清这一晚对艾登来说意味着什么。

　　两人搭档很久，从没有过越轨的暧昧，就是最普通的简简单单的哥们儿相处，平时也很少有偏轨的玩笑——但即便如此，先前和对方的亲吻爱抚并不让薛恺感到陌生。

　　这倒是怪事。

　　视线落在茶几那空酒瓶上，薛恺沉默着——他不愿把这一晚的事情全归结为“酒后乱性”，但从逻辑上看，这又是唯一的解释。

　　艾登稳定的呼吸在耳畔响起，薛恺又看了对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起身走进对方卧室，顺手拿了条毛毯便盖在对方身上。
　　整理了凌乱的衣领，薛恺准备重新把自己衬衫扣上时意识到两颗扣子被那野蛮的男人扯掉了。

　　苦笑了一下，他摇了摇头，只能任上面的衣襟敞着。
　　在沙发上重新落座，薛恺百无聊赖地翻起艾登茶几上的杂志，这回，他将先前看到的那本小牛皮书翻出来，指尖在扉页上来回摩挲。

　　那昏黄的纸面让薛恺几乎能嗅到一股古老陈旧的气息，无言地注视了一会儿，他翻开那小书，看到上面有不少陌生的字符成段成段地出现。
　　大致知道那是希腊文，薛恺掏出手机查了几个词便疲惫地放弃了，他随便地翻了翻那小书，看到小书后面的几页上全是古旧的图画，最后一页的图片像是某种祭祀仪式般，他看到一个大型的五芒星，中心站着一个面朝天跪地的男人，四周有五个人半跪半趴在地，背上像是纹身般印着一些希腊字符。

　　“你还有这种癖好呢？”喃喃着，薛恺将那小书扔到一边，垂着头伸手捏了捏眉。
　　几秒后，他又看了那书一眼，先前涌上的熟悉感再次敲击着自己。

　　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书，薛恺太阳穴刺痛着，胃部也在灼烧，实在不是什么舒服的感受。
　　将先前的想法抛向脑后，他疲惫地起身，准备去冲个澡。

　　走了两步又停下，他转头望向沙发上睡得很沉的艾登。
　　犹豫了一下，他折回去躬身，单手蹭入艾登发梢，在对方太阳穴留下一吻。

　　做完这动作，他又直起了身体，自己似乎也有些迷茫——似乎那吻对方的动作只是一种习惯。

　　晃了晃脑袋，决定将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当一种发泄，薛恺调整好心情，便重新往洗手间而去。

　　**

　　次日艾登醒来，感到太阳穴有些刺痛。
　　他伸手探上额角揉搓时，却发现自己身上被盖了条毛毯。

　　立刻停了动作，他环视四周，意识到薛恺并不在客厅。
　　眯着睡意惺忪的眼从沙发上挣扎起来，艾登掀开毛毯，拱起身体，手掌按上面颊来回揉搓着。
　　深深吸了口气，他抬头望着自己屋子，用晨起的嘶哑声音唤了一句：“Kay？”

　　话音方落，他忽的听到自己大门一声响，几秒后，他看到薛恺提了个塑料袋拿着俩咖啡杯走了进来。
　　嗅着隐隐飘来的咖啡香，艾登视线落在薛恺脸上，和对方对视着，想寻找昨晚给对方留下的冲击。

　　不过让他很意外，薛恺并没避开他的视线，只是像平常那样冲他举了举咖啡杯，道：“我买了早餐，你去洗漱，等下来吃。”
　　“Kay。”看着薛恺把东西放在茶几上，艾登唤了一声。

　　“全名。”把咖啡杯放在艾登面前，薛恺轻声道。
　　“？”皱了下眉，艾登没明白对方意思。
　　抬了头，薛恺冲艾登扬了扬下巴：“叫我全名。”

　　艾登：“……”

　　和对方对视了一会儿，薛恺唇角升起来，道：“别怕，你能发出那个音。”
　　“shi kay。”
　　“不对。”薛恺摇头，“你昨天说对过。”

　　艾登脸上空白和惊讶的表情让薛恺莫名想打人。

　　“shiii kayyy”艾登加重了自己的口音。
　　摇着头，薛恺走到艾登身边坐下，无奈道：“刷你的牙去吧。”

　　意外地望着薛恺，艾登愣怔了一会儿，道：“我们……不谈谈么？”
　　“谈什么？”薛恺捣鼓着塑料袋里的热狗，视线落在那有些黏连的外包装纸上。
　　“昨天的事。”艾登微微调整了一下身体，意识到自己此刻连条长裤都没穿，于是顺手扯了先前的毛毯盖在腿上。

　　咬了口热狗，薛恺没看艾登，咀嚼完毕后才浅声道：“你想谈什么？做的细节？”
　　艾登：“……”

　　薛恺继续若无其事地啃着热狗。

　　“kay，昨天的事我——”
　　“别道歉。”薛恺打断艾登，又咬了口热狗，“发生了就发生了，不用纠结。”

　　安静地观察着薛恺悠闲地啃热狗，艾登沉默了一会儿，苦笑：“我没想道歉。”
　　薛恺没理他，但是吃热狗的速度开始不自觉地加快起来，几乎是野蛮地开始往嘴里塞。

　　“至少发生的时候，我没想。”艾登盯着薛恺缓缓道，“但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如果昨天的事帮你发泄了，也好。”

　　薛恺手上的动作瞬间全部停下，热狗卡在嗓子眼，他突然感觉有些噎。

　　艾登已经起了身，大步向洗手间迈去。
　　那一瞬间，薛恺忽的感觉有些挫败。

　　费劲地将嘴里那口热狗咽下去，他无言地看着茶几上的咖啡纸杯，安静地听着不远处洗手间传来的洗漱声。
　　就那么等了一会儿，直到洗手间流水的声音消失了，薛恺忽的面无表情地从茶几前起身，转而向洗手间大步流星而去。

　　片刻后，他硬生生拉开卫生间大门，看着里面正用毛巾擦脸的艾登，一言不发地站着。
　　听到声响，艾登停了动作，有些意外地望着薛恺。

　　艾登湿漉漉而凌乱的金发在昏黄的洗手间灯光映照下显得莫名的光滑、耀眼，那双碧蓝的眼眸直直注视着薛恺，让他倏然感到一股冲动。

　　“‘但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这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艾登微微皱着眉，脸上稍有疑惑：“……”

　　和艾登对视着，薛恺看了一会儿，忽的意识到了什么：“对不起，”他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忽的有些卡壳，像之前那该死的热狗般梗死整个嗓子。

　　他知道艾登早已猜出他先前对叶承的想法，所以对方那么说完全没错。
　　倒是他现在像个蠢货一样跑来质问对方的行为实在是不符逻辑。

　　兀自揉了揉头发，薛恺又看了眼艾登，草草道：“我可能酒还没醒。”勉强挤出一抹干笑，“你先洗漱。”
　　“Kay。”

　　薛恺望向艾登。

　　“昨天谢谢你陪我。”直直盯着薛恺，艾登真挚道。
　　“你心情好些么？”薛恺强迫自己迎上艾登目光。
　　“比起昨天，好些。”

　　“那就好。”薛恺转身便打算离开卫生间。

　　“Kay。”

　　背对着艾登，薛恺颇为烦躁地闭了眼。

　　“我昨天那么做，不是为了发泄什么。”

　　艾登的声音悠悠地传来。

　　点了点头，薛恺没转头看对方，只是道：“等下吃完饭一起去詹妮弗那边看看，可能有新线索了。”

　　他不知为何此刻的心情如此憋屈。

　　视线定格在薛恺背上，艾登停顿了一下，点头：“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