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C逍遥

39、38度

　　叶承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是在一间陌生的卧室中。
　　四肢软绵绵的，头脑酸胀疼痛，他挣扎了一番才想起来自己此刻是在廖哲修的卧室里。

　　不知睡了多久，叶承只能模糊地记得自己先前被廖哲修抱去那酒吧洗手间时的情形。
　　脑袋肿胀不堪，叶承慢慢坐直了身体，伸手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着先前的事情，但当思绪闯入自己不知廉耻地将脸埋入廖哲修颈窝时的情形，叶承便猛地晃了晃脑袋，一脸狐疑地呆坐床面，一时不知该如何梳理思绪。

　　几分钟后，卧室门微微打开，廖哲修端了杯热水用一种探寻的眼光望着他。
　　此刻，廖哲修穿着一件颇为宽松的白T恤，一条灰色睡裤，面色看上去也像是刚醒的样子。

　　和廖哲修对视了三秒，叶承忍不住开口：“我们——从那个地方出来了？”
　　进了房间，廖哲修慢慢走到叶承床边，将那杯热水放在叶承床头：“昨天的事情了。”
　　“你怎么——”关于前一天的记忆如同一团浆糊，无论叶承怎么回忆，就是想不起两人是怎么混出来的。

　　笑了笑，廖哲修单手顺入睡裤口袋：“集会结束了之后我就带着你从厕所出去了。”耸肩，他道，“没什么高智商的逃离措施，就是趁一帮家伙神志不清带着你混出来的。”
　　叶承：“……”

　　虽然他想不起来前一天的细节，但关于前一天自己的状态，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尤其是……某个地方的状态。
　　至于想从廖哲修嘴里问出这种细节的同时又要避开尴尬，叶承明白他的问法大概需要些技巧，于是兀自垂了头开始研究该怎么组织语言。

　　见叶承又陷入沉默，廖哲修观察了对方一会儿，慢慢走到叶承床边，在他床沿坐下，用一种相当认真的眼神望着他：“在想什么？”
　　瞟了廖哲修一眼，叶承没敢让视线在对方脸上停留便又转移了视角：“我昨天，没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听到这儿，廖哲修顿了顿，唇角浮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你指什么？”
　　能看得出来眼前男人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叶承瞪了廖哲修一眼，径直道：“我猜那种进门的药剂里很可能有花汀迷药的成分，我——”感觉廖哲修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暧昧，叶承不悦地垂了头，“——也没办法控制什么。”

　　“看不出来么叶医生。”廖哲修语气里满是调侃，“你浪起来也是一套一套。”
　　“呃、啊？”
　　“昨天，还不知道是谁对我投怀送抱。”挑着眉，廖哲修用一种捉弄的眼神望着叶承。

　　叶承脸上那点镇定全数消散。

　　“没办法，很显然不帮你解决一下问题你就不会从我身上下来。”廖哲修唇角已经咧到耳朵根，“所以我只能帮你了。”
　　整个人已经进入一种愕然状态，叶承吊着唇看了廖哲修半天才嘶哑道：“解决……问题？什么叫你帮我……解决问题？”
　　耸肩，廖哲修冲叶承身下某处扬了扬下巴：“字面意思。”

　　肩膀触电般抖了一下，叶承注视着廖哲修，俨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观察着叶承眼中精彩的情绪转换，廖哲修欣赏了一会儿终于绷不住地仰天长笑。
　　呆若木鸡的叶承看了对方半晌才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叶医生。”手一掀直接把盖在叶承身上的被子揭开，廖哲修道，“如果我真想对你做什么，你怎么可能是现在这种衣衫整齐的样子？”
　　叶承：“……”
　　“如果我真‘帮过你’，你今天就醒过来的可能性也不大。”廖哲修继续调侃，眼神满是暧昧的暗示意味。

　　叶承整张脸已经快被红晕烧成灰，他怔怔地看着廖哲修，努力表现出严肃的样子：“我没说过这是很正经的问题么！”

　　注意到叶承那憋屈异常的面容，廖哲修知道自己已经达到目的，于是也不打算再捉弄对方：“你对那药囊的反应确实比其他人要激烈些，也许你身体对这种药性更敏感。昨天的话——”想着昨天叶承趴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廖哲修道，“是硬让你把药性撑过去的。”

　　“重点、不在这个上面。”叶承一点都不想把注意力再集中在自己前一天的失态上——尤其是他不想让这臭小子看到自己的狼狈，“昨天在那里进行的仪式，你应该是有记录的吧……？”

　　见叶承这么说了，廖哲修直接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前一天两人在酒吧被发的“宣传书籍”玩笑道：“你是说‘课堂笔记’么？不好意思，我没带纸笔。”
　　视线落在廖哲修手上的牛皮纸小书上，叶承皱了皱眉，道：“你看过内容了？”
　　“看过。”廖哲修道，“不过全是些迷信的古典故事。我最开始看只是为了找找跟我妹的案子有关的线索，不过第一轮实在是没什么收获。”

　　“我想这个事情大概已经不是你妹妹一个人那么简单。”叶承望着廖哲修道，“无论我和你经历了什么，我想我们大概可以把我们知道的事情告诉警方。”
　　“我们知道的事情？”廖哲修道，“你之前不是怕‘打草惊蛇’？”
　　“呵。”听到这儿，叶承嗤笑一声，“如果那发邮件的变态和这案子有关系，我们的缄默并没换来他的‘慈悲心’，该死人还是死人，那隐瞒他的事情也没什么必要了不是么。”

　　廖哲修耸肩默认。

　　“其实我就想知道那个幕后人他——”

　　叶承一句话未完，他床头的手机忽的震动起来。
　　瞅了眼廖哲修，叶承歉意地抿了抿唇，示意对方自己接个电话：“喂？”
　　“喂，叶医生？”

　　琳达的声音。

　　“嗯琳达，怎么了？”
　　“你记得你之前让我帮你调查梅克斯精神病院内部护工的事情吗？”
　　琳达的声音很轻很脆，叶承在听完那句话后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廖哲修，想确认对方有没有可能听出端倪，但对方正巧侧着脸，并没捕捉到他的表情。

　　“嗯。”保持着冷静，叶承道，“我记得。”
　　“今天早上梅克斯精神病院一个护工因为重伤失血过多而死。”
　　叶承眯起眼：“什么？怎么——”他本来想说“死的”，但顾忌到廖哲修就在旁边，他又改口，“你简述一下过程。”

　　“媒体报道是梅克斯医院一个护工在一次护工病人的冲突中不幸死亡，不过我从私人途径调查到那护工并不是因为随机性事件而死。”
　　“所以我就问具体是什么原因？”
　　“他的老二被人咬掉，失血过多而亡……”

　　叶承：“……”

　　那消息在他耳畔回荡了几秒后，他脑海忽的闯入前一天廖哲修在办公室时调查梅克斯精神病院消息时的情形。
　　视线落在廖哲修侧颜上，不知为何，叶承在那瞬间感到了一抹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

　　D报的记者所罗门望着薛恺那愕然的面孔，当着艾登、杰尔米和其他几个路过警员的面，一脸无辜道：“薛警探，你不会是想反悔了吧？”
　　看了眼就立在自己对面一脸杀意的Lt，薛恺语气有些僵硬起来：“你是汤姆森的人，是不是？”

　　艾登在旁边读着薛恺的微表情，他知道自己搭档不是为了一时名利而出卖组织信息的无耻之徒。
　　然而杰尔米显然没有那个耐心站在两人身边继续探听虚实，他只是沉默地和脸色有些苍白的薛恺对视了一会儿，语气阴冷道：“薛恺，我办公室。”

　　“Lt，我——”
　　“来。”

　　没再看薛恺，杰尔米转身便走，任所罗门继续在走廊上捏着嗓子求独家报道权。
　　见杰尔米走远，薛恺咬牙切齿地转头望了眼面有得色的所罗门，道：“告诉汤姆森‘nice try’，不过下次还想污蔑别人，我劝他多带点脑子，免得水进得太多连他最后那点智商都泡软了。”

　　言毕，薛恺大步流星地往杰尔米方向而去。
　　艾登本想跟上，但是薛恺却吩咐他在外面等着：“你自己还有一摊子事情要处理，先别管我，等我出来了还有些话打算跟你说。”
　　艾登最初没什么想法，但对方那句“有些话打算跟你说”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于是他乖乖地立在走廊里目送薛恺远去。

　　和艾登并肩的所罗门转头看了眼艾登，刚想开口却被艾登直接举了个手掌制止。

　　艾登的眼神和手势叫嚣着“别废话，不然我打烂你的嘴”的信息，让所罗门成功噤声。

　　在门外等了将近半小时艾登才看到薛恺一脸疲惫地从杰尔米办公室走出来。
　　迎上对方，艾登道：“他说什么？”
　　薛恺道：“我跟他解释了记者不是我叫的，我还不至于蠢到这么做。”
　　“Lt信你？”
　　“信不信都无所谓了。”薛恺伸手撸起自己左边的袖子，愠怒道，“现在我们给Lt留下的印象实在糟透了。”

　　“汤姆森那边？”艾登询问。
　　“那边先不用担心。”薛恺一字一顿道，“他的账，我会一笔笔跟他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