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C逍遥

20、19度（捉虫）

　　视野内映入叶承面庞时廖哲修感到从心底松了口气，他和那焦急的男人对望了一会儿，随后视线落在站在叶承身边不远处的精神科医生还有对方身后站着的几个护工身上。
　　观察着那些护工的脸，廖哲修知道如果当天的施暴人在现场，那么对方脸上一定会有他能捕捉到的微表情，但检查了一圈，每个护工都保持着一张良好扑克脸，廖哲修并未看出什么端倪。

　　见廖哲修视线游移，叶承忍不住伸手按上他肩膀，再次问了一句：“你真的没事么？到底怎么回事？”
　　叶承这话问出口后廖哲修并没直接回答，他再次看了眼站在叶承身后的医生和护工，沉默了一会儿才对叶承道：“我没事……可能做噩梦了，据说拳打脚踢的。”回忆着当时施暴的护工对周遭同僚说的“痉挛”，廖哲修便心下一阵怒意，但他明白自己一旦表现出有任何指控医院的倾向，出院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看着廖哲修，叶承微微皱起眉梢：“做噩梦？”
　　大概是听出了叶承语气中的询问，旁观的医生随即插嘴：“廖先生半夜发生了全身性痉挛，我们不得不给他打了镇定剂才转送到这里。”

　　叶承立在原地观察着廖哲修，但对方那张脸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镇定剂？”转头看了眼医生，叶承询问，“什么时候打的？”
　　那医生看着叶承无害的面孔，迟疑了一下，道：“两天前的晚上吧，具体时间我得去看看记录。”

　　和那医生对视了一会儿，叶承忍不住有些讽刺道：“不好意思詹森医生，我对用药不是专业的，所以想请问一下大概什么镇定剂能让病人沉睡整整两天？”

　　那被唤作詹森的医生看着叶承逐渐开始染上戾气的眸，面色稍显苍白，但几秒后，他道：“用药的剂量是依据病患当时发病的情况，廖先生当时的情况其实十分紧急，除了镇定剂我们还用了针对他病情的特效药。”

　　完全可以跟这医生要具体药单，但叶承知道如果这中间有猫腻，整整两天时间内，这医院可以伪造出一份查不出任何问题的药单给自己。
　　再加上这帮医生的表现和廖哲修的反应看起来似乎并没什么非常因素，叶承感到自己可能多虑了。

　　冲那医生点了点头，叶承道：“谢谢。我可以跟廖哲修单独谈会儿话么？”
　　詹森看上去有些为难：“叶医生，廖先生怕是需要休息，等他转入正常病房的时候再……”
　　“我其实还有点好奇。”叶承打断了那医生的话，脸色和和气气的，但是语气却冷冽十足，“到底是什么样的医院会在病人痉挛时把他送到单独‘禁闭室’里？有这种必要么？”

　　“叶医生，当时廖先生的状态对自己和对护工都造成了威胁，他甚至让我们一个护工受了伤。”詹森似乎找到了立足点，“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痉挛’对你们造成了威胁？既然他病情已经这么严重了，我怕是要‘迫不得已’给他转院。”叶承稳然道。

　　“抱歉叶医生，这点我们怕是做不到。”詹森医生踢球般再次接了招，“廖先生的精神测定完全不达标，我们不能冒险将他转院。除非您愿意彻底放弃对他的监管，我们可以将廖先生转到耶律森精神病院。”

　　听着对方提到的“耶律森”，叶承记得那是座禁闭等级极高的医院，专管发狂暴力危险级更高的病患。
　　他知道如果廖哲修被转移到那里，自己几乎不可能再跟对方交流。

　　“就10分钟。”考虑了一会儿，叶承转头跟那医生道，“让我跟他谈谈，不会耽误你们多少时间。”
　　詹森医生看上去相当为难。
　　侧头看了眼那禁闭室内，叶承找到了墙角处唯一一个监视器，于是朝那边指了指，开口：“我相信你们也不用担心里面会发生什么让你们无法处理的事情。”

　　虽然还是十分不乐意，但不想让叶承找其他麻烦的詹森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允许叶承和廖哲修进行短暂的谈话。

　　待医生和护工全部撤离，叶承关好了门，随后走到廖哲修床边专门坐到背对监视器的方向，迅速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一句只有廖哲修能看到的话：

　　【他们说的都是真话么？是因为你痉挛才把你关进来？】

　　十分意外地看着叶承拿本子的动作，廖哲修愣了愣，随后挫败道：“没事，他们听不懂中文，你直说就好。”

　　叶承没回应，只是继续动笔。

　　【保险起见。】

　　难得露出一笑，廖哲修看着叶承坚持的模样，摇了摇头道：“给我笔。”

　　叶承把本子和笔都递到廖哲修右手掌边，协助着那个连胳膊都无法动弹的男人写字。

　　【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不是。】
　　【他们说的不是真话？？】叶承惊讶地快速写着。
　　【不是。】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廖哲修在纸上简述了前因后果，然后就见叶承惨白着一张脸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很惊讶么。】廖哲修故意玩笑道，【就我这张脸，有人想入非非不是很正常？】
　　叶承半分都笑不出来，一脸严肃道：【一点都不好笑！】
　　【我第一次见你用感叹号。】廖哲修那张俊脸笑得让叶承恨不起来，【叶医生，看不出来你也很可爱么。】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叶承咂嘴，【说正经的，听他们说因为‘痉挛’就把你关禁闭室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你这两天都有好好吃药不是么？按理说不太可能会发狂。】
　　【叶医生。】廖哲修无奈，【不是所有躁郁症患者都像定|时|炸|弹一样好么，而且药效也是因人而异。】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儿？】叶承道，【如果只是——】想着两天前廖哲修遭遇的事情，叶承就一阵恼，【——要对你做那种事情，他们实在没必要费这种周折。】

　　【这大概就是‘正规’医院的刺激之处。】廖哲修耸肩。
　　【你别开玩笑了。】叶承立眉，【现在想办法把你弄出去才是第一要务！】

　　廖哲修看着叶承那张焦躁脸，回忆着两天前对方摆出的严肃而专业的面孔，忍不住笑出声：“叶医生，我真应该多来几次禁闭室的。”

　　听不懂对方那话什么意思，叶承盯着廖哲修有点火：“你是不是觉得这是儿戏？？”

　　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廖哲修重新拿起笔：【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你被关着怎么想办法？？】
　　【那就你也想办法嘛。】廖哲修一副轻松的模样，【总之你不是想知道这医院这么做的原因么，我觉得我可能有些线索可以抓。】

　　叶承：【什么线索？】

　　这回，廖哲修神秘兮兮地放下了叶承的笔记本，几秒后竟将有两人谈话内容的纸扯下来。

　　“喂！”
　　“你不是要保险么。”廖哲修用两只指头费力地夹着那两张纸，“把它们撕了。”

　　不悦地看着廖哲修，叶承虽然有些抵触，但还是照办。

　　“这样才乖么，叶医生。”

　　“……”

　　**

　　清晨第一缕阳光泄入警局时，正趴在桌子上沉睡的艾登忽的被一阵来自肩膀的野蛮击打力道惊醒。
　　瞬间惊起，艾登下意识便要去够腰间的配|枪却刚巧听到搭档薛恺颇为兴奋的声音：“喂，艾登，走吧，詹妮弗已经到检验中心了。”

　　视线定在薛恺脸上，艾登反应了一下，慢慢放松了警惕，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朦胧睡眼，无奈道：“Kay，你这样会让人得心脏病的。”
　　“詹妮弗已经去了。”薛恺又强调了一遍，“走，看尸体去。”

　　坐在椅子上看着像是打了鸡血的搭档，艾登开始考虑有多少人会因为“看尸体”这种事情兴奋。
　　詹妮弗是他们队上的法医，艾登知道前一晚两人去现场侦测时并没发现和现场报告资料里提到的内容有任何不符的异样情况，于是他们决定再去检验中心的停尸间碰碰运气。
　　于是草草撸了个早饭，两人搭了早高峰的地铁前往D城的检验中心。

　　回忆着案发现场照片和尸检报告上的内容，艾登表情严肃地看着地铁窗外，冲就挤在自己身侧的薛恺道：“你知道的，受害人手上的痕迹可能只是不小心蹭上的血迹。”
　　薛恺瞅了眼艾登，眼神有些异样，并未回答。
　　艾登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提到的“victim”和“blood”已经引的他们身边几个好奇的路人朝他们投来诡异的目光。

　　谨慎地闭了嘴，艾登一直等到两人下了地铁和其余人有了一定安全距离后才对薛恺道：“如果又是个死胡同呢？”
　　“那就再找线索。”薛恺倒是没想那么多，“如果不一条条去检验，永远也不可能找到真相。”

　　并没再提出异议，艾登点了点头，随后望着前方检测中心大楼，重新陷入沉思。

　　正当两人赶路时，薛恺忽的接了个电话，艾登看着对方说了几句“嗯”，“好的”，“我们明白”的话便草草挂了电话。

　　之后薛恺爆了句粗口。

　　“怎么了？”看着对方的面孔，艾登感到一阵意外。
　　“凯尔文总警司说再给我们一周时间，如果这案子还找不到新线索，他就要让汤姆森那小子跟我们一起办案。”薛恺一脸的挫败。

　　艾登：“……”

　　关于汤姆森那个人，他实在不知从何吐槽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