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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度 ...

  •   叶承离开后,廖哲修独自一人躺在床上,面向天花板,百无聊赖地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同时回想着先前叶承在提出“职业性恋爱”时的表情。
      那个面庞白皙比他大近一轮的男人,从外表看上去甚至跟他年龄相近,廖哲修回忆着对方低沉的嗓音和那张稚嫩的面孔有多么的格格不入。

      闭了眼,廖哲修皱起眉,忽的又回忆起叶承领口上的枫叶。

      ——心理咨询需要至少有一个人是清醒的。恋爱这种事,从来都不是理智的。到时候两个人都莽撞起来,心理咨询还有什么意义?——

      “你是说两人都智商为负的时候么。”廖哲修嗤笑了一声,脑袋枕上双臂,自语般喃喃道,“我以为你们心理医生在对付病人的时候都喜欢冒险的,叶医生。”
      这话说完,廖哲修又开始思索自己要求对方答应假戏真做的动机。
      他在床上保持那个沙滩上享受日光般的动作足足有半个小时才又翻了身,同时微微睁开眼,望着天花板上雪白的灯光——

      实际上叶承从心理上承不承认假戏真做和案件的解决没有任何直接关联,对方当真也好演戏也罢,对那幕后人的计划都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廖哲修意识到自己假戏真做的提议实际没有任何必要,但即便清楚这点,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叶承似乎并没有直接点明两人都忽视的这种“必要性”,而是顺其自然地将“假戏真做”改成了实质上没什么区别的“职业性恋爱”。

      “你在想什么呢?叶医生?”廖哲修回忆着叶承正经的眉眼,“何必把自己弄这么狼狈?”
      他认为从心理医生的角度,叶承似乎并没有用理性在思考问题。

      正当他思绪卡顿时,屋内的大灯瞬间熄灭,廖哲修反应了一下,意识到已经到了熄灯时间,于是慢慢闭上了眼。
      叶承的面容还浮现在脑海,他想象着两人以这种“夫夫身份”在未来可能产生的有趣对话和互动情景,慢慢坠入梦乡。

      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多久,廖哲修被腕间逐渐加紧的力道弄得慢慢醒过神。
      一片漆黑中,他本以为会看到天花板上灯罩的轮廓,但闯入视野的却是一个壮硕的身躯径直凌驾在他的身体之上。

      刚苏醒的廖哲修还处在大脑混沌状态,但在看到那几乎贴上自己面孔的胸口时,他便立刻意识到此刻什么人正试图侵犯他。
      瞬间惊起,廖哲修抬起头便往身上男人胸口狠狠一撞,耳畔响起一阵粗糙的抽吸声,随后他便感到自己面颊挨了狠狠一巴掌。

      “安静点你这怪胎!”一句粗鄙的英文从对方口中爆出,随后对方试图去捂廖哲修的嘴,却被廖哲修抢了先机,张口便咬上那探向自己嘴边的手掌,发狠地似要撕下一块肉。

      几秒后,他听到了对方手指头那脆弱骨骼断裂的声响。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随后在耳畔响起,廖哲修感到那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瞬间开始了疯狂反攻。

      两人的厮打大概又持续了半分钟,大概是他所在的临时病房声音太大,很快廖哲修便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零碎的脚步声。
      一片漆黑中,愕然的廖哲修方要呼救便感到脖子上一阵刺痛,在他反应过来那闯入他房间的男人给他注射了什么东西后,便愈加抓狂的低吼起来。

      在房门被撞开前,廖哲修意识到自己四肢渐渐开始丧失力道,最终无法动弹,那男人迅速提好了他的裤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迎接后来冲入的护工。
      眼皮越来越重,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廖哲修听到一个气喘吁吁的男护工向其余赶到的人愤恨地陈述:

      “我在夜巡,然后听到这屋子里的响声,这病人在床上痉挛,我赶紧冲进来固定了他,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现在应该没事了……”

      强撑着意识想保持清醒,但廖哲修意识到那药效极快,没多久他便再次沉沉睡去。
      完全闭上眼前,他感觉自己看到了叶承的脸,即便他知道早已打道回府的叶承不可能再重新出现在这操蛋的医院中。

      **

      “喂……喂……黄脸的小子……是你吗……”

      耳朵眼奇痒无比,浑身的汗液像是油漆般细细侵染着每一个汗毛孔,廖哲修能感到发梢紧贴头皮时留下的黏腻感,他挣扎了半天才总算是撑开了眼皮。
      视野内又是那片熟悉的白色灯光,廖哲修微微动了动脑袋,意识到自己还因为先前被注射的不知名药物而感到思绪混沌。

      本能地动了动四肢,他意识到自己这回像是影视作品中看到的精神病院病患一般被结结实实绑在了病床上,而这房间显然已经不是之前他所在的看守相对松弛的病房。

      “黄脸小子……”

      那恼人的熟悉声音还在折磨着他耳膜,如果不是廖哲修确定自己没有发疯,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生出了第二人格。
      脑袋几乎没有多少自由的角度可以转,他费力地抬起眼,注意到那渺远的声音来自右边侧墙靠边的通气口。

      “黄脸小子……你醒了吗……你已经昏迷两天啦……”

      廖哲修又任那来自通气口的声音自顾自嚎了大概十分钟,当他确定那家伙不打算还他安宁时,只得闭上眼烦躁而疲惫地开口:“……谁?”
      此刻他能感到来自手腕和脚腕的痛感,其实他最想确定的是在自己昏迷期间,那先前对他施暴未遂的男人是不是趁机实现了对方畸形的愿望。

      下身没有什么异样的感受,廖哲修暂时决定相信自己并未受辱。

      “黄脸小子……”

      廖哲修叹气:“你到底是谁?……”

      见廖哲修彻底回应了,通气口传来的男声忽的一阵兴奋:“黄脸小子!是你么!”
      廖哲修回忆着自己在这医院认识的所有病患,并将那天在活动室时听到的声音一一在脑海筛选。

      “你是那个躁郁症的小子吧?”对方又问了一遍。
      这次,廖哲修彻底确定说话人大概是谁了——脑海浮现出那个棕发白人的面孔。

      在床上又躺了一分钟,他调整着呼吸,冲那通气口道:“是。”

      “啊,真是你。”那男人听上去兴高采烈的样子,“我们又见面了!”

      廖哲修无奈一笑。
      “又‘见面’了”这种说法他实在是不敢苟同。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前的谈话还没进行完!”
      室内的阴冷感让穿着露胳膊露腿有着点状花纹病服的廖哲修忍不住微微打颤,他此刻实在不想多花体力和无关紧要的人对话。

      “你力气倒是不小!我听说你把一个护工的手咬骨折了,他这些天基本没法干活!”

      廖哲修倒没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宣传和自豪的事情,对方这番话只是提醒了他一个陌生男人对自己差点施暴成功的情形。
      不得不说,在一片漆黑且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遭袭,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产生恐慌。

      廖哲修从来不怕跟什么人正面硬刚,但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夜他确实有瞬间的恐惧。
      而那种恐惧感让他联想到了自己妹妹死前的心情——

      对方,是否也经历过那种恐惧?绵延而对未来未知的恐惧。
      他的恐惧只持续了几分钟,而他不知道自己死去的妹妹经历了多久那折磨神经的感受。

      “黄脸小子??”

      “我在。”廖哲修实在厌恶被对方这样称呼,但他又不想编一个名字让对方有“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这种扯淡的错觉,“你直说就好。”

      “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人么?”
      “什么人?”廖哲修攥着拳头,动作轻微地试探着束缚自己手腕的束带。
      “就是那个因为打了护工被关警戒最高禁闭室的男人啊!”

      “哦。”

      他特么的一点都不关心这种事情。

      “你知道么,据说那家伙刚被关起来就自残,整张脸都被毁了,不能说话,牙被拔光,像个没下巴的丧尸,搞得连他亲妈都不敢认他!”
      “是么。”廖哲修侧过头心不在焉地回应着那棕发白人,视线却落在束带的扣口上,斟酌着该怎么样才能巧妙地把手腕滑出来。
      “他是我见过最勇敢的男人!是我们躁郁症的救星!”

      廖哲修几乎要翻眼皮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暴力反抗和躁郁症有毛线关系。

      正当他在研究那束带时,禁闭室的大门忽的传来一阵铁栓声。
      瞬间便停下了动作,廖哲修调整好姿势平躺在床上,摆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闭上眼,但他的神经却完全紧绷起来——

      他知道此刻四肢被束的自己不可能再有力气抵挡那施暴人第二次攻击。

      那通气口的棕发白人声音似乎也知趣地停下,唯一响彻屋内的便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背后一点点浸满冷汗,正当廖哲修考虑着是用头还是用牙来攻击新进的不速之客时,他却忽的听到一个精神科医生的声音。
      他认得对方的声音。

      “廖先生,你醒了吗?”

      廖哲修决定装睡。

      “廖先生,你瞧,叶医生来看你了。”

      几秒后,廖哲修听到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迈入。

      “廖哲修?”确实是叶承的声音,对方似乎很担心,“你没事吧?”

      廖哲修在那瞬间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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