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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西天沉落的茜色,将碧绿的叶,都染上了一层金霜。
      一阵冷风吹过,金霜烁烁影动,朱朱小姑娘瑟瑟发抖。

      “我虽然不受宠,可我爹有的是银子!他孩子不多,我也能换不少银子,你把我的侍女放了,不然……我一个死人,是换不到银子的!”
      贼首舔了舔后槽牙,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朱朱握着匕首,死死的闭上眼,狠心往脖子里送。
      贼首眼神一变:“我答应!”

      脖子蹭破了皮,朱朱哭的更凶,手腕却更有力:“还有,……呜呜呜……还有我的奶妈妈,还有奶哥哥……这些人,他们不值钱,呜呜呜……呜……嗝儿……你把他们都放了!”

      贼首笑着点头:“姜姑娘,你见我伤人杀人了吗?我们虽是流寇,却取财有道,只要令尊钱财给的足够,在下言而有信,保证姑娘毫发无损,完璧而归!”
      朱朱连连点头:“那你快把我的随从都放了……”

      贼首引她说话,示意后面的手下悄悄靠近。
      这贼首一双眼睛生的十分明亮,柔缓说话时,神色越发诚挚。朱朱本就脱力,又从没见过这么狡猾的人,一时不查,已被身后的一个黄衣毛贼夺下匕首,反剪双手制住了。

      黄衣小贼哈哈大笑,伸手在她下巴上抹了一把:“老大,你别说,这富贵人家的小姐,就是滑溜!比那嫩豆腐还滑呢!”
      姜似练耳中嗡鸣,浑身无力,刚想起来,就被身旁的棉棉捂住口,不许她再出头。

      贼首冷哼一声,狭长的眼往上一挑:“行了,别弄她了。去把那婆子绑过来,给姜姑娘收拾一下。”
      黄衣贼匪啧啧两声,道:“老大别不是心疼了?我摸几下,又不动真格,怕什么?”
      贼首收刀的手微顿,冷笑:“这丫头是个烈性子,你少招她。要是她想不开咬舌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可没了。”

      “女人都是些软骨头,我就不信,她真敢自尽!”黄衣小贼伸手捏着朱朱的脸,正要说什么,突然心口一痛,一支短箭透过胸口穿出,扎在他面前一个小贼的手臂上。

      黄衣贼瞪大眼睛,还未反应明白,指着面前的人道:“你,你,你手中箭了!”
      话音落,人也跪倒在地,吐血而亡。
      对面的小贼大叫起来,利箭破风声此起彼伏,朱朱身旁不断有人倒下。

      贼首拔刀拨开几支羽箭,眼尖的瞧见箭羽上的“沈”字,当即高喊一声“撤”!
      朱朱吓坏了,泪流满面,动也不敢动。贼首一把将人抓过来,抡在马背上。

      棉棉骤然发作,踹开面前两个贼匪,抢过大刀就砍。箭雨不断,贼匪们不再恋战,纷纷跨马跟着首领撤退。

      转眼间,就只剩下一地狼藉,和东倒西歪的家丁们。
      崔妈妈捡起匕首就跟着棉棉一起追过去,语无伦次的喊着朱朱儿,救命等等。
      此时,虽乱成一团,但贼匪们专心撤退,城中守卫专心追敌,很快林中便只剩下被打伤的姜家家丁。

      朱朱被那贼匪掳走,姜似练忧心似焚,咬了咬舌尖,勉强站起来,摇摇晃晃的靠在树干上。

      片刻,听见崔妈妈的呼声,越来越近:“谢天谢地,表少爷竟然来的这般巧!朱朱儿,没事了,到了山阴,嬷嬷给你做糖球吃。”
      这便是脱险无事了!

      姜似练心下一松,迷迷糊糊的迎上去,冷不丁就撞在一颗宽厚的“树”上。
      这“树”生的朴实无华,姜似练早就不清醒了,打算绕过去,刚抬起头,又一头扎进“树”怀里。

      这“树”好不开眼,也不让路,反倒不耐烦的冷笑一声,随手一抓,提着姜似练的衣裳,信手施为,如拈花拂衣一般——
      将人拨到了一边。

      姜似练那一点余力,早就站立不稳,干脆利落的摔了,——正脸朝下。
      惊起一滩尘土。

      崔妈妈尖声大叫:“我的娘啊,表少爷!您怎么把三姑娘给扔了!”
      姜似练彻底晕了过去。

      原来,这个投怀送抱、一身香味儿的娇娇,才是姜三。

      谢缜碾了碾手指,鼻尖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异香。他不露声色的看了看哭啼不止的朱朱和躺在地上装死的“姜三”,眉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这个“智勇双全”的哭包子,只是个忠心护主的丫头。
      真正的三姑娘倒好,让一个丫头涉险,自己躲在一旁相安无事,倒是吓晕了过去!

      来救人的,便是山阴侯之子谢缜。
      天色已晚,姜家一行伤的伤,乱的乱,也不好再走。便在林子里就地安札,明日一早直接进城。

      姜似练这么一晕,直到半夜,才被棉棉发现。
      本来又忙又乱,崔妈妈还要清点伤员财物,以为姜似练只是惊吓过度睡下了。等半夜棉棉起来,见姜似练额头上满是汗珠,脸色苍白,再一细看,才发觉脚踝上被擦出好大一条口子。
      伤口虽然不深,血也已经止住了,可人还在高热。

      崔妈妈吓坏了,几乎魂飞魄散,连忙避着人,去找姑表少爷谢缜。
      谢缜皱了皱眉:“发了热?是着凉了吗?怎么早没发现?”

      崔妈妈面红耳赤:“老奴本,本来是伺候大夫人和大姑娘的,大姑娘出嫁之后,我才去三姑娘身边伺候……”所以,论感情,三姑娘本就不如大夫人和大姑娘,她伺候起来,也不够细致。
      “那两个丫头,也是小,一时粗心,没照看好姑娘……”

      谢缜冷道:“我们一行,也没有大夫。再有两个时辰,天也亮了,到时,再进城找大夫诊治。”

      崔妈妈急道:“不成啊!我们姑娘热的厉害,腿上还有伤,像是被什么暗器伤了……”
      谢缜垂下目光,往她脸上淡淡一瞥。
      崔妈妈连忙收声,片刻,小心翼翼道:“实在是三姑娘自小体弱,经不得半点折腾。”

      崔妈妈前头带路,谢缜见一路无人,一言不发。那两个侍女都不在,想来也是被崔妈妈支开了。
      崔妈妈四下警惕的望了望,小声道:“三姑娘发热,一身是汗,不便见风,还请您上车瞧瞧。”

      谢缜面无表情的上了车,一掀开帘子,便闻到一股时浓时淡的异香。伴着车内的热气,一时竟仿佛置身一片暖洋洋的花房之中,群芳荟萃,氤氲出一片花色。
      年轻俊逸的侯府公子再次皱了皱眉。
      他借着灯火一瞧,那小姑娘被人拿锦被团团裹住,面色苍白,双唇发青,一身虚汗,竟然是真的病了。

      谢缜伸手胡乱把了一下脉,饶是不精医术,也摸出来脉象混乱的很。
      他自言自语:“莫非是吓病了?”

      崔妈妈:“三姑娘小时候,抓过蛇,打过猴儿,胆子不小的。该不是表少爷扔她那一下,把人摔坏了吧?”
      谢缜一抬首,凉凉的瞥了她一眼。
      崔妈妈赔笑道:“不是,自然不是,只不过,理应,不是这么容易吓病的。”

      谢缜问:“伤口在哪?”
      崔妈妈顿住,内心稍有些挣扎。
      伤处在脚踝上,外男见了自然不好。

      可这位三姑娘自小多病多痛,长大以后才好了些。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等到城里,起码也是三个时辰开外了。名声这东西固然要紧,可若和命比起来……
      崔妈妈忙道:“表少爷先转过身去。”

      谢缜早转了过去,身后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传来,突然,一股更浓的异香,直直闯进心口处,乍然一下。待要捕捉是何种香气,那香味便骤然淡化了开去,捉不住,摸不透了。

      崔妈妈道:“好了。”
      谢缜转过脸,这老妈子竟然又给姜三穿好了鞋袜,双手捂住腿脚,真正只露出了伤处那么一点。

      “姑娘睡下了,丫头们以为她是累了,也没来打搅。伤口自然也没包扎,这会儿已经不流血了……”
      谢缜脸色微微一变:“是迷药。”

      她是被暗器擦伤,可这迷药分量不大,最多半个时辰也该醒了,万万不会如此。倒像是她体质特殊,对迷药不服。
      谢缜也见过,有人闻了一点天仙子的气味,当即口舌发青,厥过去,差点直接见阎王的。

      他心里一急,拿过杯子,便喷了一口冷水在姜似练脸上。
      崔妈妈:…… ……

      姜似练皱了皱眉头,仍然不醒。
      谢缜也没辙了:“这般没用!一点迷药就……罢了,我带她连夜进城寻医,你们等天亮之后,和沈校尉一起走。”

      正要出去,姜似练模模糊糊的张了张嘴。
      崔妈妈“哎哟”一声:“我的姑娘,是渴了是饿了?”
      姜似练艰难的张了张唇:“……药……”
      崔妈妈:“要什么呀?姑娘你说啊!”

      姜似练:……要的就是药了!
      她神智迷糊,早就有些清醒了,可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那个字含在嘴边怎么也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

      谢缜将崔妈妈推开,手持一壶温茶,一半都泼在了姜似练脸上。
      崔妈妈:“姑娘……表少爷,我们姑娘……”
      谢缜淡然的将耳朵贴在她唇边,沉声问:“姜三,你说什么?”

      姜似练被温水一激,清醒少许,集中全身气力,恨恨的咬出一个字:“药!”
      崔妈妈这才恍然大悟:“姑娘说药!姑娘带了药……我们姑娘精通医术,在府里还给马儿接过生……”
      谢缜头疼:“什么药?在哪里?”

      崔妈妈兵荒马乱,又是一阵好找,将一个药箱摸出来。谢缜辨别了几瓶,不过是些常备药丸,最后才挑出一个不起眼的白色小瓷瓶。
      瓶子一打开,便有一股清冷药气冲出来。

      原是卖药翁的“大还丹”。
      崔妈妈大喜,忙用开水化开,晾温之后,一点一点给姜似练喂了下去。

      谢缜下车时,那两个侍女还没回来。
      他这一来一去,逗留了许久,竟也没有惊动旁的人。可见崔妈妈倒是个,真心为她的贴心人。

      虽然服了药,但谢缜仍不大放心,直到半个时辰后,崔妈妈又来传话,说是三姑娘已经清醒好转,自己又配了一副散剂服下,如今精神大好,吃过米粥重新睡了。
      谢缜听她言语,对姜三的医术极其有信心,便道:“既如此,明早不必叫她,让她好好歇息。等巳时(9点)再启程回城。”
      崔妈妈连连点头,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识趣的回去了。

      离去前,谢缜欲言又止,到底叫住了崔妈妈:
      “崔妈妈,三妹妹身子弱,又对许多药物不服,车中最好是不用熏香,连衣物等等,都只用樟丸,别用香薰。”
      崔妈妈一愣:“没有啊,我们姑娘不喜这些香粉,平日里,最多带一点薄荷在身上。”

      谢缜:“既然没有,怎么车中一股……咳,香气?”
      崔妈妈疑惑着:“熏香是不用的,不过,表少爷既然说有,莫非,是姑娘身上的药气?”
      谢缜:…… ……

      分明是一股沁人肺腑的淡淡异香,怎么就成了药气?
      什么药能有这般好闻?

  • 作者有话要说:  黄衣小贼:我是一个没有名字的盒饭党……
    阿姜(嘤嘤嘤):我是一个超惨的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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