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末后，怪物对我一见钟情》春风无邪

9、第 9 章

　　# 009

　　宁幻瞥着后视镜里的庞大怪物，不知道大怪物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他，之前还会隐藏，现在似乎认为他们有了“交情”，就大方地不藏了。

　　他不想和大怪物有“交情”，但无论怎么企图甩掉大怪物都没用，只好放弃。

　　摩托车穿出一片死寂的小镇，又开进了山里，昨天不知不觉往山里走得太深，出去还得走上大半天。
　　小镇是一路唯一的镇子，再往前就又是荒无人烟的深山，地震没影响到这里，山间草木青翠，甚至还有鸟叫声，仿佛与外面是不同的世界。

　　大怪物跟在摩托车后，就像摩托车放起的庞大风筝，始终保持着一样的距离。

　　宁幻沿着山路一圈一圈往上爬，还不到晚上天就黑下来，还突然响起了雷声。
　　树影挡住了天空，他抬头隐约看到了满天的乌云。

　　下一刻，啪嗒啪嗒的雨点就落下来，像盛夏时急来的暴雨。

　　——2月怎么会有雷声？是全球地震对天气的影响？

　　他感觉地震后的天气也变得异常了，加快速度想找地方避雨。

　　然而，雨却停了。

　　他奇怪地停下车，抬头看到大怪物像第一次一样，脑袋伸过来在他上方，替他挡住了雨。

　　“嘿嘿。”

　　大怪物笑了一声，忽然伸出一条触手往前面的一处指了指。

　　这次他理解了大怪物的意思，把车骑到触手指的地方，发现路旁边有个小斜坡，斜坡上面是一个山洞。

　　他不自觉露出“得救”的笑意，大怪物倏地又把大脑袋凑下来。

　　“嘿嘿。”

　　宁幻忽然觉得这个笑声好像也没有那么毛骨悚然了，或许他可以稍微以人类的思维去理解一下大怪物？
　　于是，他把车骑到洞口，对大怪物说：“谢谢。”

　　大怪物像是很高兴似的，触手往他身上蹭过来，又“嘿嘿。”

　　“好了，我要进去了。”

　　宁幻推开了触手，下车把摩托车推进了洞里。雨不知道要雨多久，时间也下午了，他打算干脆在这里过一夜明天再走。

　　山洞不是很大，但很干燥，没有地方漏水进来。他虽然衣服没怎么湿，不过2月的天气还很冷，尤其是在这深山里下着雨，外面的冷空气灌进来会不自觉打寒颤。

　　他把包和小猫放下，准备去外面林子里找点木头为生火，大怪物堵在洞口，忽然伸进来一条触手挡住他。

　　“我要去找柴生火，让我出去。”

　　大怪物把触手展开，一堆干枯的树枝倏地落在他面前。

　　“嘿嘿。”

　　宁幻惊住了，大怪物不只给他找避雨的地方，还预知了他的需求。
　　他是不是小人之心了？大怪物真的是友好的怪物，和另外的怪物并不是一个种族的，对他，对人类都没有伤害的意思？

　　甚至他感觉大怪物在讨好他！

　　大怪物的触手拍了拍地上的枯树枝，像是在叫他快去生火。

　　宁幻决定先不想了，大怪物帮他干活，他省心省力，一天也是赚的。
　　他果断地捡起大怪物送来的树枝生火，火堆燃起来时，洞里顿时一片暖光，小猫在火边惬意地趴着。

　　他忽然有种回到怪物入侵前的错觉，拿出包底的折叠桶去洞口接水，接满后倒进塑料袋里架在火上烧热水，又把矿泉水连瓶放进去加热，接着又拿出几根火腿肠，放在火上烤。

　　小猫闻到火腿肠烤出的香味，绕着喵喵直叫，还伸爪往火里掏。

　　宁幻得新拿了一根剥给小猫，“这是你的。”

　　外面的大怪物像是想加入他们，把一根触手伸进了洞里，贴在他腿边蹭了蹭。
　　他转头看去，“你要吃吗？”

　　触手又往他腿上蹭过来，他试探地回手摸了一下，触手说不出是什么，冰凉却不冷，好像是摸到了什么，又像什么也没有。

　　大怪物对宁幻的示好很兴奋，触手又缩小成了脚腕粗，缠上了他的腿。

　　宁幻抬眼往洞外望去，大雨丝毫没有变小，一片哗哗的水声。他突然想大怪物淋在雨中，关心地问：“你会冷吗？”

　　大怪物的触手忽然全缠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都裹起来。
　　宁幻吓了一跳，不过大怪物没再有别的动作，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大怪物说：“放开我，我不冷。我是问你冷不冷？”

　　“宁——幻——”

　　大怪物突然叫出了宁幻的名字，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松开了触手但没完全从他身上离开，轻轻在他腰间和腿上缠了一圈。

　　宁幻呆滞在了原地，又想起了昨晚的梦，梦里大怪物也叫了他的名字。
　　大怪物是真的知道他的名字！是因为有什么特殊能力？所以知道？

　　宁幻觉得异常，可大怪物像是在拼命表达对他的友好，触手绕着他的腰伸上来，在他脸颊上蹭了蹭，就像只讨好主人的狗一样。

　　他惊奇地盯着触手脱口而出，“你是想和我交朋友？”

　　“宁——幻——”

　　怪物像是在回应他，又叫着他的名字，缠着他的触手轻轻地摩挲起来。

　　“你是真的想跟我做朋友？”宁幻觉得大怪物有些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你要和我做朋友”幼儿园小朋友才会说的话。
　　他伸出手想表示一样人类的友谊，腰上那条触手忽然伸向了暧昧的地方。

　　——这是干什么？

　　宁幻蓦地把腿并过来，转眼往洞外凝视过去，又想大怪物可能并不明白这是不能随便碰的地方，昨晚那只是他做的梦。
　　于是，他当作没事发生，推开触手说：“好了，我要准备休息了。”

　　大怪物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把触手收走，宁幻吃了点东西，喝了半瓶热矿泉水，用塑料袋烧出的热水洗漱，最后把包放在火堆旁边，靠过去睡了。

　　火堆还没熄，山洞里被烤得很温暖，大怪物在洞口挡住了风，他很快就睡着了，然后又做起了梦。

　　梦里触手又伸到了他身上，缠绕着他摩挲，温凉的触感钻进了他的衣摆里，大脑的感官神经仿佛被什么攫住，带着他沉进了说不出的欲望深渊。
　　他耳边还响起了大怪物的声音，“宁幻——宁幻——”

　　宁幻想挣开，一定是因为睡前大怪物那条触手，才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可下一刻他被缠得更深，仿佛坠进了无底的深渊再也无法出来。

　　“放过我！”
　　“宁——幻——”

　　宁幻没有被放过。

　　第二天，下过雨后太阳出来了，晨光从洞口洒进来，刚刚照到了宁幻的脸边。

　　宁幻醒来第一眼望向了洞口外，没有看到大怪物，看到了被阳光照透的树荫。他狠吸了一口冷气，脑中又浮现出昨晚的梦。
　　他可能真的疯了！不然怎么可能又做那种梦！梦里的感受此时还真实地在他脑子里。

　　他不爽地揉了揉头发，小猫从他怀里钻出来，像是在问他怎么了地叫了一声，“喵？”

　　他清空脑中的画面，把小猫放下，往洞口出去。

　　雨后晴朗起来的山林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被阳光穿透的树叶透着暖人的颜色。

　　忽然，大怪物的触手伸来来，蹭在他身侧。

　　宁幻吓了一跳，大脑的第一反应是想起他做的梦，倏地跳起来离开了触手。
　　触手却在他面前展开，放下来几个野果，接着又蹭到他腿上。

　　“嘿嘿。”

　　宁幻盯着触手，“你是在叫我吃吗？”
　　城镇水果早就消失了，这是他22天来头回见到新鲜水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青青白白的外表看起来挺可口。

　　——应该没毒、吧？

　　宁幻捡了一个扔在昨天接雨水的桶里洗了洗，试探地咬了一口，还挺甜的，伸手拍了拍蹭着他腿的触手，“谢谢，很好吃。”

　　大怪物好像很高兴，大脑袋低下来注视着他，忽然又叫了他的名字。

　　“宁——幻——”

　　宁幻脑中蓦地响起梦里叫着他名字的声音，顿时果子也不甜了，大怪物也不可爱了，他觉得没法面对大怪物了。

　　“宁幻——”

　　大怪物又叫了他一声，忽然用触手把他卷住，“嗖”的一下把他举到了高空，正对着他，“嘿嘿。”

　　宁幻不恐高也差点被吓晕了，确定大怪物不是要对他怎么样，他平静地对如同一座大山的怪物脑袋说：“放我下去。”

　　“嘿嘿。”大怪物又笑起来，把他的视线转向了山的外面。

　　无穷无尽的群山，映着落下来的阳光，仿佛被渡了一层金，到处闪烁着鳞鳞的金光，充满让人震撼的美感。

　　宁幻转向大怪物问：“你是觉得好看，让我也看吗？”
　　大怪物的触手蹭着他，“嘿嘿。”

　　宁幻不知道是撞进眼中的景色，还是大怪物也有人类同样的审美更让他震惊。

　　直到太阳升高，阳光变得刺眼，他拍了拍触手说：“看完了，放我下去。”

　　大怪物好一会儿才把他放下去，松开了触手还不舍地蹭着他。

　　小猫扑过来抓着他的裤脚，像是以为他被抓走了，着急地，“喵喵喵！”

　　他把小猫起起来撸了一把猫头，回去洞里灭了火，推出摩托车骑上去，再次上路。

　　盘山公路一圈又一圈，蜿蜒在山间。大怪物就像盯玩具车的小朋友，伫在一旁看着摩托车一圈一圈爬上山，又从另一边一圈一圈地绕下去。

　　半天后，两边的绿树森林消失，宁幻终于翻过山，到了最后的山沟，过去就能上高速了。

　　摩托开到山沟前，他蓦地把车停住，山沟上面有座石桥，但可能年久失修，即使一不在地震带，也被巨大的震动震塌了。

　　桥下只是一条小水沟，水已经干涸了，扛着摩托也能过去，就是有点费力。

　　宁幻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想放弃车，长腿踩到地上刚要下去，大怪物忽然伸过一条触手，连他带车一起卷进去，再放到断桥对面的路上。

　　就这样一秒不到就过桥了！

　　宁幻只觉眼前黑了一瞬间，没有想到还有这么方便的方法，往上仰起头朝大怪物看去。
　　大怪物又低下大脑袋对着他，“嘿嘿。”

　　他对上了大怪物的大脑袋，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就仿佛被一团乌云挡住的太阳，可他竟然看出了一丝——

　　挺可爱的。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宁幻就觉得大怪物真的挺可爱的，关键是非常实用，找得了果子捡得了柴，打得了怪物，还能当云梯。
　　他不由地摸了摸大怪物的触手，脱口而出，“乖，走吧。”

　　大怪物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鼓舞，触手狠狠地在他身上蹭了一下，只是大怪物无法明白人类的“敏感”，触手尖有意无意地擦在他唇边。

　　“喵？”小猫伸出了脑袋不由地叫了一声，它感觉自己可能要失宠了，抬起小脑袋朝大怪物瞪去，却头还没抬到一半就害怕得缩回了宁幻怀里。

　　“够了！”

　　宁幻推开触手，启动车子开出去，出了山路不久，他就重新回到了高速，车速瞬间翻倍，一路迎风疾驰，没有再遇到过不去的阻碍。

　　他把食物大部分都留给了村子里的老人们，剩下的这两天吃得差不多了，首先要先找地方去找吃的。
　　最近的城市在怪物入侵前算得上是大城市，也就是原本的人很多，那么怪物肯定也多。

　　宁幻还是没有犹豫，下道高速，把车开进了城里。
　　然而，城里却没有他想象的满是怪物，摩托车穿梭在废墟里，一路过去一只怪物也没遇到，但这里并没有像之前的城市一样到处是黑雾。

　　是怪物都离开了？那去了哪里？

　　“哥哥、哥哥！我要吃冰淇淋！”

　　一个女童的声音突然响起，听起来5、6岁。

　　宁幻寻声看去，这里原来应该是一条商业街，两边都是商铺。前方一家商场大楼里跑出来两个人影，却不是女童，而是一个男人抱着一个11、2岁的小女孩。

　　两人刚冲出门，后面就一声轰响，商场残余的墙壁被撞出一个洞，一只巨大的怪物从洞里爬出来。

　　这只怪物有一辆轿车大，身体像条深海怪鱼，背后却长出了6根像节肢动物的足，有四五个关节，末端是镰刀一样的爪子，撑住身体爬在地上。
　　在类似肩膀的位置还有一对巨大的翅膀，全身长满鳞甲一样的黑色表皮，连翅膀也一样。

　　看了很多次，他还是无法理解这些怪物的身体构成，仿佛是随意拼凑的。

　　怪物直往前面的两人追去，男人浑身是血，肩膀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往下滴着血。

　　“若若，走！快跑！”

　　男人放下小女孩往前面推了一下，转身抡起拿的钢管往怪物冲回去。

　　“爸爸！”小女孩哭起来，愣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该听男人的话，踌躇不动。

　　“哥哥、哥哥！我要吃冰淇淋！”

　　怪物的方位又传出刚才女童的声音，这只怪物这么巨大，明显不可能像小鹏一样只有一个女童溶化的黏液，却似乎女童的性格主导了。
　　他猜到一种可能，就是融成这只怪物的其他人，可能都是疼爱女童的亲人，全都偏向了女童，才让女童影射了怪物了性格。

　　在变成怪物前，这一家人一定很幸福。

　　“若若，快走啊！”

　　男人横在怪物和小女孩之间，发现小女孩没走生气地大吼。

　　“哥哥，这个人好凶，我要把他像卫生纸一样撕成一条条！”

　　怪物又发出女童的声音，稚嫩的声音说着残忍至极的话。

　　下一刻，怪物最前的两只爪子，像镰刀一样割向男人的脖子。

　　男人拿起手中的钢管去挡，手腕粗的钢管却被怪物的爪子像削面一样，一爪斜切成了两截。
　　男人惊恐地扔下钢管，往另一边扑过去。他想把怪物引开，离小女孩越远越好。

　　怪物巨大的身体却很灵活，一下就转过身，长“腿”挡住了男人的去路。
　　男人为了躲开怪物的爪子，往旁边躲去，一头撞在墙边的垃圾桶上。

　　垃圾桶“哐”的一声和男人一起倒下。
　　垃圾桶后面还藏了一个人。

　　那人体型微胖，地中海发型，一下暴露在怪物面前，满眼惊恐。他愤恨地瞪向男人，怪男人把他暴露出来。

　　对怪物来说所有人类都是“猎物”，没有区别，没有杀到男人，再次举起爪子刺向地中海男。

　　地中海男背靠墙，怪物的爪子近在眼睛，他没有自信能逃出去。
　　眼看就要被一爪刺中，他毫不犹豫抓起摔地上的男人，当成盾牌，送上怪物的爪子。

　　男人本来就受了重伤，根本没力气反抗。
　　怪物的爪子直接刺穿他的胸膛，血瞬间如注的流下来。

　　地中海男趁机逃走。

　　“活该，活该！”

　　怪物又发出女童的声音，男人倒地再也没了力气动弹，血在他身下染红了一片地面，最后的视线朝着远在后面的宁幻看去。

　　宁幻看着男人朝他伸手，却只微微抬起了指尖，声音微弱得根本传不到他这里，只能从嘴型看出来。

　　“求、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