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美拉》怒音米

19、幸运A的A1

　　高强度的活动使A1体力不支，即使她明确知道自己的路线走向，没有足够休息她都不能继续走下去了，她怨恨起自己健康不良的身体。

　　她躲在新鲜印记一旁的树荫下，在树丛背后隐藏踪影。她没有可以补充的水分，亦缺少补充能量的任何食物；更坏的是，她剧烈运动着，先不说她肌肉怎样酸痛、怎样疲倦，她呼吸的节奏被打乱，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夹杂着争取吸入更多空气的咳嗽。

　　这简直就是窒息的感觉。

　　坐下来慢慢回复呼吸给她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在脱力的迷糊中，她听见有个声音在邀请她深入树丛间，声音来源与她应该踏上的路程是完全背道而驰的。

　　「过来吧，有话要跟你说。」

　　女幽灵说过这片森林里有着她们的朋友，这声音如无意外，就会是她所指的求助对象吧？

　　A1带着一丝信任在草丛里拨出一条自己的道路，这方向的尽头是个悬崖。光是远远的看到下面似乎一片漆黑，就大概明白到这高度肯定是掉下去足以致命的高度。她没敢接近边缘，只敢保持着距离来回行走。

　　「是谁啊？」让她过来又不愿露面，A1觉得这可能是个恶作剧。四周安静得连风吹都没有，她确认过周围都没有幽灵存在，最终还是认命的靠近崖边。

　　深不见底的悬崖突然涌出强大的寒气，一个着装华丽的女幽灵从悬崖峭壁的石缝中飘起来。这踩踏空气飘浮在漆黑之上的幽灵看似没有攻击A1的意图，她只是隔空凝视着这名有目的而来的探访者。

　　「你们缺了一个孩子，他就是B1。」女幽灵提出了意想不到的名字，这个孩子的下落确实是A1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解答出来的疑惑。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他的存在，但是他应该是存在的。

　　「你知道B1在哪？」A1急着问出这不曾见面的家人的资讯，如果这不认识的孩子还在教堂里，她将会义不容辞的跑回去救人。

　　「他虽是我的儿子，但是他同时也是实验体。具体位置我不清楚，至少我知道他正活在外面，我希望你们能找他。」女幽灵说到那个不认识的家人是个弟弟，这使长期面对着妹妹的A1感觉有点新奇。「他长什么样子的？」

　　「他和我一样在这边面颊上有烧伤，而且他所拥有的能力绝不会让你们失望。」女幽灵指了指自己脸上吓人的伤疤。

　　「能力？他和我一样都有着什么特别的能力吗？」A1没有想过除了自己以外，竟然还有其他实验体孩子有着不是正常人类该拥有的神秘力量。

　　「你们每个人都有独特的能力，还可能不只有一个。」女幽灵点中了A1的个人情况，A1正是拥有两种能力的孩子，她知道的事情很多而且真实，她掌握的情报可信度对A1来说很高。A1目前为止遇到的幽灵都是能帮上忙的好幽灵，不知道这是运气还是幽灵都是好的了。

　　「我建议你最好得快点跟上去，越是远离都心的城区就越是混乱。」幽灵靠近崖边，止步于跟崖头一步之差的距离。「这里最近能够出租马匹的地方就是那里。」

　　A1对外界缺乏认识，她没想过迎接她们离开的载具竟不完全是帮助她们的。说到底还是远离尘嚣长大的天真孩子，若是离弃她们的温室，也不一定能够敌过更为强大的恶意。

　　她的气息因为郊外清净的空气很快就能回归畅顺，她重新返回本来的轨道，赶在落日前进城。

　　最终她还是没能在夜色降临前走进城镇围墙以内。她混入进城的人群之中，踏上人生第一条走访的街道。

　　晚上是这个混乱城区最为清醒的时候，很多不能在阳光下暴露的生活方式都在纵容罪恶的黑夜中得到默许，因此庞大的人口流动使寻找几个身高跟桌子差不多的小孩子变成了难事。

　　她这年纪的女孩子在这么危险的街上行走，不少贪婪的目光往她身上投放。她恃着能够保护自身的能力而没有管太多他人的视线，她只是到处问幽灵有没有见过一架没有马夫驾驶并载着三个孩子的马车。

　　相比起活着的人类，已经无欲无求的幽灵很多时候还要更诚实。她就凭着一些善良幽灵提供的资料，找出了刚失去老板的旅馆。

　　明明应该是最热闹的时间，这旅馆却冷清得连灯火都没点上，亦没有任何人声传出。按照路上遇见的幽灵们的指示，那奇怪的马车确实是停在这旅馆的门前，然而这里半个人影都没有。

　　A1在旅馆的门前乱转，发现了那匹熟悉的马匹正在马厩里安静地喝水，它旁边架着那板车，能确定C1她们就是到了这个地方，只是不知道她们移动到哪里去了。

　　她检查板车，看到用血迹写着的“D1”。这让她担忧而愤怒，想到她们可能遇上可怕的事情，才会导致连这么小的D1都只能用这种方法留下证据，她狠不得马上把坏人们抓出来烧死。她紧握拳头，试着走进旅馆找人，却被路过的人好心提点阻止了。

　　「这里下午的时候死了人啊！旅馆老板被杀死了，现在他的手下都在城里到处找凶手呢！」

　　死了？难道是她们做的？

　　A1想起漂浮在悬崖中的女幽灵曾经跟她说过其实大家都有着各式各样的能力，也许出于面对极大的压力和恐慌，使她的妹妹爆发出潜能了。

　　「凶手是谁？长什么样子的？」A1急于确认那些孩子们的行动有没有被看见了，她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急躁，追问着这个路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问问这里的乞丐，他们的消息总是最灵通的。」路人给她提建议。

　　A1在路边找到一个老乞丐，当然她问的不是凶手身份这么表面的问题。「请问你知道那车上的女孩子们遇到什么事情？又跑到哪里了？」

　　老乞丐哼哧鼻子，没有把她放在眼内。「你不是这里的人吧？不给钱就快滚吧，别在这里碍事了。」

　　「所以请问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A1是求人解答的立场，她也不好随意就使用她的热血。

　　「小姑娘你可明白这个世界里没有免费午餐吗？」老乞丐怕这个单纯的小女孩不懂他的意思，甚至都做出了表示金钱的手势。

　　不过A1的确是连这个手势的意义都不知道了。「那你要我干嘛？」她困扰地提问。

　　「你还装傻？钱啊！你要为了这个情报给我多少钱？」老乞丐开始觉得这女孩在耍他了，居然打算假装不认识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基本法则。

　　「钱？」A1总算记起了她以前在书里经常会读到的一个概念，就是金钱是在外面的世界中作为表现价值的统一工具，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标上一定数字的价格，这个老乞丐大概就是想要这种东西作为回报。但她身上完全没有这样的工具，再说她连金钱的样子都还没有见过，就算她曾经在路上碰到过，也不可能有捡起来的意识。

　　「很抱歉，我身上似乎没有这样的东西，请问我有什么能帮你做的吗？我愿意为了那些情报，给你做任何事情。」A1的态度很恭敬，这让习惯受人白眼的乞丐有点慌乱。不过听到她没钱，他非常希望赶跑这个奇怪的孩子。

　　「我免费教你一课吧，就是不能随便跟人说愿意为他做什么事情，你会吃亏的。」老乞丐想到了刁难她的方法，使她自愿离开他面前。「你都没有钱，就给我洗洗澡吧！反正看着出身并不低微的你肯定不敢碰如此肮脏的身体。」

　　「咦？只是洗澡啊？那还好吧。」A1牵起了老乞丐的手，走向那栋没有人在的旅馆。她融化了门锁，带着乞丐走了进去。

　　「只要有门锁的地方我都可以这样进去的，你请进。」A1甚至为乞丐脱下了破烂不堪的鞋子，让他在擅自闯进的旅馆房间里自由走动。老乞丐没想到这个愚笨的女孩居然有着神奇的力量，他觉得自己赚到了比钱更有用的东西。

　　A1往房间浴室的浴缸里盛满了水，她在缸边轻轻一拍，刺骨的冷水立刻就变成舒心的温水，她让满身污垢的老乞丐感受到他从未享受过的温暖。

　　「你的衣服太脏了，所以我在其他房间里偷走了衣服。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新的，请你将就点。」A1的贴心使老乞丐有点高兴又诡异的感觉，化成言语的话这大概就是受宠若惊。他没想过在死前还会有被人这样热心照顾着的时刻，他觉得时间永远能够停在这刻就好了。

　　「小姑娘，你家里有弟弟妹妹吗？」她比看起来更会照顾人，老乞丐很快就猜出她应该是家庭里的长女。

　　「有啊，就是我在找的那三个妹妹…」A1马上就把话题转回有益自己的方向。「据说好像还有一个弟弟，不过我没有见过他了。我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把妹妹们找出来。」

　　「听起来就是个复杂的家庭。」乞丐在脑袋里补完了一些很现实的故事，才想起他应该以什么交换此刻的舒适感。

　　「对了那几个孩子！你在找她们吧？」他拼命回忆起今天在街上遇到的各种细节。他不是记忆力强的人，要特地强行提取这一天遇到的人和事，还是有些难度的。「女孩子…女孩子…不对，你说的是三个女孩子吧？真的是三个吧？」

　　A1马上就吓得快昏过去。这个目击者居然这么说，是指她们分散了吗？「……是三个孩子，一个跟我的腰差不多高度，两个跟我盘骨差不多高度。」

　　「但是我记得有个很特别的场景了：一个大点的在前而一个较小的在后，两个女孩子搬着一箱货物登上通往医院的马车，前面那个的双腿还颤颤巍巍的，估计货物很重吧。」

　　「对，是很重的。」看起来她们是到了医院，A1知道那地方有很多治病救人而不是做实验的真医生，她算是能放下心头大石了。

　　能让C1腾不出手靠着物件步行、双脚几乎都要站不住了依然不肯放手的“货物”，就只有那两个孩子其中之一的可能性吧。

　　「请告诉我医院的位置。」A1对着还浸泡在浴缸里的老乞丐下跪，这番举动终于使他招架不住了。「我这种身份才受不起你的下跪，你给我起来…好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现在这个时间去医院的人只有打架的老男人们，要找年幼的女孩子倒很容易。」

　　A1奔波劳累的一天，似乎还没能就这么简单完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