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美拉》怒音米

20、温馨重逢

　　像C1这样的孩子站在行车道旁边四处张望，在他人眼中她只不过是个乞讨的孩子，自然就不会受到关注了。当她遭到第十几辆马车拒载的时候，她耐心耗尽，决定要为了受重伤的D2做点坏事。

　　她看见一辆远比起其他马车还要干净的马车即将驶过街道，看准时机，把自己的生命安全赌在不足数秒之间。她摔在马路上，眼前都是催促她逃命的马脚和车轮。

　　她赌的是车上乘客的良心。如果她计算错误，代价将会是痛苦地丧命在车水马龙的大路上，死无全尸。

　　那光洁的马车果然还是停下来了，上面一些穿着白袍的人走下来检视她的情况。她硬是用手臂和不听指挥的双腿撑起自身，直视那些人。

　　「你们能带我们去保证安全的地方吗？」C1先向他们提条件，不明真相的人们不懂她的意思，都很疑惑的看着她。

　　「我们几个孩子从可怕的地方逃跑出来，当中有个小妹妹受重伤了。」C1不想多作废话，她只把听上去最悲惨的部分告诉他们，这些衣著光鲜的人们向她们表示同情。

　　她拖着蹒跚的步伐回到D1D2所躲藏的后巷，她和D1分别从两边抬起藏着D2的箱子，为了彻底隐瞒D2身上不属于她自己的血迹，C1合上了箱盖，只留下一点点缝隙让她呼吸。

　　那些人见到她们两个在抬箱子出来的时候都不是很明白她们这样做的意义，不过还是让她们登上马车了。那些人声称自己是医生，他们现在正搬运一些重要的药物回去主要城区里的医院。

　　当其中一个医生在车厢里揭开箱盖，为里面的D2清洁和疗伤的时候，他很惊讶身上溅到的血迹基本上不是来自这孩子本身。

　　「你们都做了些什么？」这个医生强忍着讶异的表情，问看起来毫无攻击力的她们过去发生的事情。

　　「那是我们逃出来的时候没办法之下弄到的，我们生命一度受威胁…」C1知道这些医生开始怀疑她们曾经犯下罪行了，她尽力辩解，让事情看起来不可疑。

　　「我们不能带你们进都心了，只会把你们带到这城镇里的医院。」C1没有否认她们有否杀过人或者伤害过人，其他医生纷纷攘攘的议论起来，最终还是觉得不能让这低层地区的潜在危险带到他们的都心城镇上。「很抱歉我们也是要为自己的立场考虑的。」

　　C1总算渐渐理解到这个未知世界的可怕现实。按照他们的回应，这里似乎是按着地区来区分住民等级的。她们从森林里逃出来后最初抵达的城镇，应该就是最低等级的区域，而这些姑且算是帮助过她们的医生团队，大概是来自较高等级的区域。

　　有着这样的等级格差依然敢出手帮忙，他们也许才是书里所说真正愿意救急扶危的好医生吧。

　　这些医生处理好她们的伤口后，她们被医生丢在建立在贫困街区边缘的医院里。医生们留下一点医疗费，就继续行程了。

　　「难得活着逃出来，请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医生团队里的一个护士小姐向C1说出她内心真实的愿望。其他医生碍于职位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作为助手的护士就可以稍为自由一点，顺着真心给她们鼓励。

　　医生们只是外人，并不清楚亦不打算深究她们逃亡的起点。他们觉得连这样的稚女都可以坚持下去，肯定是因为命运没有在那种地方安排孩子们的死亡，而他们则是被安排到孩子们身边的天使。拯救她们的举动，也只不过是实行命运的决定。

　　白衣化身的天使们都帮忙到这个地步了，她们只能好好活着，才是真正的掌握命运。

　　D1看着医生走出医院门外，对于从今以后该靠着哪个成年人生活毫无头绪。直至今天早上起床为止，她们都是备受照顾的孩子，就因为A1和C1的私下决定，她们落到这个地步还不知实情，一直选择相信两个姐姐的D1也开始动摇了。

　　「为什么我们要离开教堂？」D1终于等到可以放慢脚步，好好质问知情的C1。「我们现在无家可归了！」

　　C1本想一直拖着她们，直到她们长大后才说明白一切残酷的事实。然而现在D1已经按捺不住极度的不安了，想想她也只不过比自己小不了几年，她还是应该说的。

　　「D1，我们都是修女和那个医生特地制造出来的孩子，他们会为了有益自己的实验牺牲我们。」C1一下子说出了好多艰涩的词汇，年幼又情绪不稳的D1显然无法理解，她觉得自己和D2其实是被她曾经最信任的姐姐们给拐走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D1在病房里闹别扭，本来还在沉睡着的D2都被闹醒了。

　　「怎么你总是这么任性啊？」

　　C1再也容忍不了D1闹脾气，她自己也是对未来没有底气的孩子，但她就是比D1和D2大，她必须装出一副成熟的样子，带领她们达成A1和她订立的共同目标，才会这么忍受着过分焦虑不安的持续，她的耐性终于禁不住挑战。

　　她一拳呼过去D1的脸上，力度之大足以把D1推开跌坐到地上。此刻D1只是感觉到痛，她脸上跟C1指节接触过的皮肤在发烫。

　　「你们…都做了什么？」A1终于和她们重逢了，岂料一上来就目击了争执现场。

　　这值得期待的重逢在此时只显得尴尬，却是最好的下台阶。

　　因为疼痛，也因为满腔不安和委屈，D1率先跑到A1跟前抱着她大哭，A1也如同平日安抚她哭闹的时候，以既定节奏轻扫她背后。

　　至于C1也因为已经承受太多强行压抑的压力，最终还是像个要强的普通孩子那样站在原地泣不成声，A1也朝她招手，示意她也可以过来。C1得到了撒娇的准许，放松了自己，扑向A1宽大得可以容纳两个孩子埋头的裙摆。

　　「呜呜…A1听我说…嗯…C1她好过分的…呜呜呜……」「明明最过分的是你…呜哇……」

　　A1紧紧拥抱着两个孩子，在她们耳边低声细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们没有错的。」

　　又安抚了她们好一会儿，A1看向早就坐在病床上静静地围观的D2，她身上固定用的绷带使她看起来似乎是最受伤的，却是最安静的。

　　A1替那俩孩子拭干了泪眼就把她们放一边冷静冷静。她走到D2的床边坐着，触摸她身上的绷带。「很痛吗？」A1很心疼的问着这个最不吵闹的孩子，D2摇了摇头作为解答。

　　「是D2保护了我们…才会这么伤的…呜…她本来明明就是受伤最少的……」D1在止住抽泣的呼吸间跟A1断断续续的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你们每一个都很厉害啊。」A1试着鼓励大家重新萌起士气。

　　「C1在我不在的时候很努力照顾好大家了，谢谢你。」坐在墙角消沉的C1没有想过会得到赞赏，她惊呆了，望着A1的微笑不知所措。

　　「要不是D1用血写下自己的名字，我都不能追踪到你们了，所以我也谢谢你。」D1总算是破涕而笑，自豪的挺起胸膛接受A1的褒奖。

　　「最后D2，你成为了大家的英雄呢，真棒啊。」D2听到这么高度的赞许罕有的表现得害羞了，她把自己身体埋在被子下，假装谁都不能看见她面红的样子。「我只是…觉得很生气…然后我都忘记发生什么了……」D2小声辩解着，但是这话被A1完整的听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第一个理解到自身能力的是最年幼的D2，不过这力量的代价太大、太痛苦了，得好好教她控制情绪。

　　A1把还在彼此闹着别扭的C1和D1拉了过去床边，连同床上躺着的D2，她张开双臂环抱三个孩子。

　　「我啊，最喜欢的就是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