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融雪》云散茶香

30、归来

　　洛泱看到西门吹雪的时候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周身剑气四溢却半点生气也无的人，竟真的是那个身姿绰约的白衣剑客？
　　洛泱的心脏疼得说不出话来。他揪住自己的胸口大声喘气了几下，拨开叶孤城的手坚定地、毫不防备地朝那个人走去。
　　西门吹雪还站在当初那个洞口处，他的眼神很冷，不同于以往尚有一丝人气，更像是剑锋的冰冷。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什么也没能倒映出来，像是一片无底的深渊，触之即坠，万劫不复。
　　他的表情平淡，四周的剑气却暴乱无比。并且像是体会到了主人心中的绝望，一日比一日狂躁，一日比一日杀气四溢。
　　他的视线落在了前方，好似在等待着什么人，又好似什么也没等。
　　他就这样默默守在这里，前后加起来已经是第九个日落了。
　　洛泱的身上已经多了许多伤口，是那些剑气割伤的。他毫不在乎，这些能有多疼啊，怎么可能比得上心口传来的车碾火烧的疼痛，怎么可能比得上西门吹雪的痛苦呢？
　　洛泱的身上已经布满了血丝，但他终于来到了这个人身后。所以他伸出手，紧紧抱住西门吹雪的腰：“抱歉。我回来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西门吹雪漆黑的眼珠动了动，他冰冷的眼神突然有了一丝波澜，有些迟钝地、机械地低下头，看着那双环住自己的手。
　　“对不起。”青年在他的耳边轻声地呢喃着。
　　西门吹雪的目光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他周身的剑气也起伏不定，竟是开始狂乱地绞杀着一切活物。
　　叶孤城不得不退了出去。他看着剑气中心，那两个交织在一起的身影，心底突然就有了些遗憾。
　　洛泱说他从未像西门吹雪一样入过世，可他又何曾想过，若不是遇上了他，西门吹雪从何入世？而现在，见识过这样出色的人以后，他叶孤城又到哪里再找另一个洛泱入世呢？西门吹雪，不过是比他幸运一点罢了。
　　叶孤城深深地看了那两人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终究是，迟了一步。
　　洛泱身上的伤口又多了些，他的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但他不敢放手，仍旧死死地抱住这柄疯狂的利剑，试图传递一点温度过去。
　　西门吹雪的眼神终于重新沾染了人气。他周身的剑气开始消散，理智也开始缓慢地回笼。
　　洛泱的身体有些发软，他恍惚间只记得要抓牢这个人，所以他把头搁在了西门吹雪的颈边，以支撑自己逐渐无力的身体。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白衣剑客的脖颈边，将他冰冷的世界逐渐染上了一丝温度。西门吹雪的嘴唇动了动：“洛泱？”
　　“嗯……西门......我回来了......”说完这句话青年的身体就再也控制不住地向后软倒下去。
　　西门吹雪兀地睁大眼睛，回身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他来不及沉溺在这个人归来的喜悦中，就差点被入眼的情景吓到心脏骤停。
　　浓稠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青年身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红色的液体从伤口处流出，染湿了整件红袍，也将红色带到了他的白衣上。
　　青年的头低垂着，脸上的几处红线还在滴着血，先前抱住西门吹雪的手垂了下来，整个人靠在白衣剑客的怀里，无声无息。
　　西门吹雪原本已经平息的剑气又开始动荡起来，但只一瞬，他又硬生生将之按捺住了。一口血从西门吹雪的嘴里喷了出来，这是强行阻止剑气暴走的代价。
　　西门吹雪提气，抱着人迅速奔向了最近的医馆。
　　洛泱被放到了柔软的丝被上，伤口被上了最好的药，可血还在滴。西门吹雪喂了他整整一碗止血的汤药，血仍旧没止住。
　　西门吹雪的眼底泛起了明显的痛苦。他拿着那条雪白的毛巾捂住青年的伤口，可洛泱身上的伤口太多了。
　　西门吹雪突然想起了洛泱曾经说过的话，“你的剑气有点奇怪，好像有点别的东西”。
　　他的心底浮起一丝希翼，他将掌心覆在了青年的手臂上，运行功法试图将缠在伤口上的剑气打散。
　　意外顺利地，剑气被打散了。
　　西门吹雪将洛泱身上所有伤口的剑气都除了个干净，青年药人的自愈力很快发挥了作用：血止住了。
　　西门吹雪心神一松。九天来的疲惫和绝望已经掏空了他的精力，他带着怀里的青年往后一栽，昏迷了过去。
　　洛泱比西门吹雪先醒。没了剑气的困扰，这混身上下看起来刺目的伤势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晚就可恢复的小伤。他醒来的时候看见了身侧还在沉睡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容貌其实很出色，五官端正，棱角分明，眉宇间自带三分冷意。不睁眼的时候，像是一位高贵的富家公子，可一睁开眼，那双眸子里的锐利就让人忽视了他的外表。
　　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青黛色，乌发旖旎地散落在玉枕上。呼吸浅浅，表情宁静，像是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巨石，安稳地睡去。
　　洛泱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心疼地摸了摸他眼底的青色，而后又流连地落在他的脸侧。
　　他被叶孤城算计了。他根本就没有把他的消息送到西门手里，所以西门才会在醒来以后那么痛苦。
　　是他的错，他早该知道叶孤城的道是无情之道，竟还天真地以为叶孤城会及时把消息送到西门手里。对叶孤城而言，西门吹雪是他认定的对手，他认为剑客不该有牵挂，所以他也不想让西门吹雪有牵挂。他或许不会主动出手，但阻拦个两三天却是能做得出来的。
　　洛泱又想到了西门吹雪毫无生气的模样，他心口一窒，眼底不可遏制地流露出几分痛苦来。
　　西门......西门......
　　洛泱的手指不自主地蜷缩了起来。
　　“抱歉......抱歉......”洛泱抵在西门吹雪的肩膀处，用一种嘶哑而压抑的语调轻轻呢喃着。
　　一双手覆在了洛泱的头上，他怔怔地抬起头，对着那个不知何时醒来的白衣剑客。
　　西门吹雪的眼里有了些笑意，他侧过身来环住了洛泱的腰，另一只手轻揉地顺了顺青年的软发：“没关系。你没骗我。”他还是等到他了。
　　洛泱的眼睛突然就有了湿意，他狠狠往前一栽，扑到西门吹雪的怀里：“我不会骗你的。”
　　西门吹雪的眉宇柔和了下来：“我知道。”
　　西门吹雪抱着洛泱又睡了过去。
　　房间里另外两个人由始至终没有发出过声响。他们等到床上两人睡去，才彼此相视一笑，缓缓退了出去。
　　陆小凤和花满楼昨晚得到西门吹雪出现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他们猜到了洛泱的归来——毕竟西门吹雪前几天疯魔的状态，他们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除了洛泱，没人再能让西门吹雪从那走开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所以他们听到西门吹雪抱着一个人进了房间，还不准任何人进去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
　　至少人活着回来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在楼下等。等啊等，等到了日落月升，西门吹雪房间的门都没再打开过。陆小凤心里咯噔一下，就开始紧张了起来。
　　若是洛泱情况稳定，西门吹雪一定会下来要粥。可西门吹雪没有。
　　陆小凤开始觉得事情不妙。于是他带着花满楼去敲了西门吹雪的门。
　　没有人回应。
　　陆小凤又叫了西门吹雪和洛泱的名字，也没有回应。
　　陆小凤破门而入，很快就发现了倒在一起的两个人。他有些心急地找来了大夫，在听到大夫说“他们一个有些失血，另一个精力耗尽，稍微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方才放下心来。
　　陆小凤将两人搬上床，盖上被子以后，怕两个人再出什么意外，就和花满楼一起呆在一边等着人醒过来。
　　结果人是醒了，却根本没看见他两。陆小凤有点心肌梗塞。
　　但最后他还是笑了，人醒了就好。
　　他和花满楼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这两个人。
　　“花满楼，我们也去找个客栈睡吧！”陆小凤缠着花满楼离开了。
　　风中似乎还传来了花满楼拒绝的声音：“你自己去！”
　　“你说过心悦我的！”
　　“那不代表我想和你一起睡。”
　　“花满楼，花七童，哎哎！等等我！”
　　月色朦胧，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