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案奇谈》即鹿比虞

5、悲剧的爱

　　池煜祯一直不怎么去中都，不仅仅是耿耿于怀当初池珩渊的死，更是因为中都日新月异、人口剧增，虽然是龙脉所在，生灵太盛了也利于修行。

　　凭空幻化的五雷法令闪着盈盈白光凝在掌心，兵随令转将逐令行的字样流转着如同紫色游蛇的光芒。池煜祯把法令重新锻刻一遍，一如往常扔进了紫府深处。

　　从当年池珩渊殒身雷劫之中以后，天雷已经变成了池煜祯心头的梦魇。即便现在他能驱动雷劫，也断然不用。

　　在飞机上的时候，池煜祯想起了上午和谢必安一起的时候接到的那个电话。

　　林婉柔承认曾经对胥佳石的尸体做出的事情以后，池煜祯通过内网要求之前的六起案子的相关尸体也进行检验。虽然不是所有的尸体死亡时间都有误差，但是第一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却向前推了三天。

　　张大壮的死亡时间就这样变成了3月25日，而这一天本来只是平淡无奇的一天，结合了池煜祯选出来的恶性游戏相关新闻大量搜筛选之后却发现了蹊跷。

　　黎阳是今年的二月5号发生的车祸，跟他同学校同楼层的张大壮在黎阳死后的第四十九天被人杀害，让池煜祯不得不想起了一件旧日习俗。

　　头七、二七、三七……传说中人死之后中阴身会盘桓在世间七七四十九天。如果是含恨而去或者是心有仇怨，在七七那一天死去就是一种偿还。

　　众生于生死之中挂相踟蹰，困顿迷茫，时刻被事物缠绕而解脱不得，不是例外，更没有例外。

　　因为网络数据系统的庞大，俞舒林查询到了黎阳的母亲因为骤然失去儿子而心理崩溃，辞职离开了原本的外贸公司。而她之后的IP登陆过暗网，跟几起案子的发生地都高度重合。而且通过天网的辨认，在案发现场附近频频出现的那名妇女在身形上跟黎阳的母亲有一部分的重合。

　　这位失去孩子的母亲，内心潜藏的痛苦幻化成了一只魔物，亟待择人而噬。

　　池煜祯闭上眼睛，等待着飞机落地。

　　赵新雅是被周围的霉味熏醒的，迷迷糊糊的晃了晃头，四肢被绑住的感觉倏然唤回了她的神智。发酸发涩的霉味充斥鼻腔，让赵新雅眼睛都红了，几乎要掉下泪来。

　　几团塑料袋在地上扔着，不远处的麻绳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空洞的白墙阴恻恻的将室内围成寒凉的牢笼。

　　赵新雅费尽全力的扭头看绑着自己的绳子。同样是粗糙的麻绳，但是绑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垫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所以赵新雅并没有感觉到摩擦的疼痛。

　　我不是在乌姨那里吃午饭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赵新雅悚然一惊，后背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嘴被布条塞住，只能“呜呜”的惊恐的看着周围。

　　“小雅，不要慌也不要叫，这周围没有人，不会有人听见的。”乌雪梅推开门走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针筒。

　　“呜呜唔咦泥觉哄么（乌姨你做什么）？”赵新雅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乌雪梅手里的针筒拼命往后蹭，马尾辫被挣扎中蹭散了，几缕被冷汗浸湿的发丝黏在脸上。

　　“别怕，这只是正常的葡萄糖而已。小雅，乌姨是不会害你的，乌姨只是想让小雅当个乖孩子，不要不听话。”乌雪梅扯开嘴角微笑，看着赵新雅的眼神中充满喜爱，目光呆滞的看着赵新雅，好像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赵新雅一个人。

　　赵新雅因为坐在地上的缘故第一次看清乌雪梅笑着的时候眼里的幽深，不寒而栗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呜呜，唔咦八幺唔咦八幺（乌姨不要，乌姨不要）。”赵新雅浑身战栗，止不住的摇头，悲切恐慌的眼泪滚滚而下。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乌雪梅的眼睑失望的垂下，颧骨的肌肉抖了几下，攥着拳头走了出去，回身闭上门。

　　空旷的屋子里没有别的东西，连墙角都包上软包，赵新雅呆滞的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呜咽出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池煜祯下了飞机，先行赶往十三处。还没到门口，一条信息就挂着红字到达了他的后台系统。

　　“中都大学学生赵新雅失踪，据舍友说她钟爱电子竞技，半年之前加入了GHM电子竞技俱乐部疑似与前七起案子有关。”

　　池煜祯眉梢一冷，把玻璃桌上的物品都挪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展开了一张地图：“从暗网的IP分析和动机来说，目前锁定的嫌疑人就是黎阳的母亲刘秀玲。如果说刘秀玲真的是为了黎阳的死亡而迁怒周遭的人，那么受害者必然和黎阳生前的游戏有很大的关系。她接受不了黎阳的死亡，故而将愤怒全都堆砌在了游戏上面。”

　　“但是之前的几起案子，出了张大壮和胥佳石被确认是黎阳游戏里面的队友之外，和黎阳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茫茫人海中她是怎么搜寻目标，怎么下的杀手呢？”

　　“这些先放在一边，赵新雅也是个年轻健康的青年女子，刘秀玲是怎么不惊动任何人带她离开了中都大学？”胡玖薇从小黄鸡里冒出来，拧着眉开始登录后台系统。

　　“很简单，赵新雅觉得刘秀玲是熟人而且毫无威胁。一个女孩子会对什么人没有戒心？”池煜祯眉心一跳，“查一下中都大学的宿舍管理员、食堂阿姨，有没有没有请假就不来上班的，所有的人员都发过来……可能长相不像刘秀玲，做了微调。”

　　“为什么不是老师？”胡玖薇问了一句，手中却没有停，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通知科里的人员都询问相关联系人。

　　“刘秀玲本身就职在贸易公司，辞职之后混入学校，并没有担当老师的资格，反而是宿舍管理员和食堂阿姨可能性更大。”池煜祯拿着笔在地图上划出半径，声音平静。

　　屋里一时寂静下来，只剩下胡玖薇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找到了！”胡玖薇骤然一声惊叫，把电脑转过去推向池煜祯，“一同失踪的还有中都大学食堂的顺菜阿姨，初步调查任职期间登记的身份信息是假的，身高体重与黎阳的母亲刘秀玲高度相似。但是长相却并不一样，显然是有整容的痕迹。”

　　“走，我们去中都大学！”池煜祯抓着外套起身，脚步一顿，声音低低的响在胡玖薇耳边。

　　“去申请配枪！”

　　胡玖薇一怔——十三科一直接手的是超自然案件或者疑难案件，并不硬性规定不使用法术，怎么这次突然申请使用配枪了？

　　“什么也别问，直接带枪。”池煜祯剑眉生寒，大步出门。

　　胡玖薇心里一寒，利落的去申请配枪，甚至从十三科带了俞舒林和陈毅等七八个人一起走。

　　到达中都大学，池煜祯吩咐俞舒林和胡玖薇等人去寻找化名为乌雪梅的刘秀玲，并搜查他的住处，自己带着陈毅直奔当时黎阳和张大壮的寝室所在的楼层。

　　白色的封条还粘在黎阳的寝室门口，居然是学校的封签，可见是学校为了避免不良影响和学生恐慌把原本住在这里的学生都迁走了。不远处斜对角的寝室也被封着封条，应该是第一个死者张大壮的寝室。

　　两个封条的形状一样，上面印的封签内容却截然相反。整个楼层静悄悄的，像是一个扩大版的坟墓一样森冷而安静。

　　站在张大壮寝室的门口，池煜祯喊了一下陈毅在封条上加了一个十三处的印章揭下封条，掏出手套鞋套进了屋子。

　　作为一个化学狂人，陈毅身上总是带着各种试剂，虽然案件报告中说寝室并不是第一现场，进了寝室陈毅还是第一反应掏出了鲁米诺试剂。

　　“……”池煜祯眨眼，止不住疑惑陈毅的芥子空间是不是满满的化学试剂，按照元素周期表排列，一边在屋子里观察。

　　中都大学的寝室都是上床下桌的设计，男孩子的宿舍一般衣物较少，虽说会有些杂乱，但是自己要找东西的话却能找到。

　　张大壮的床位是紧靠着窗户的那一个，如果他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应该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警方已经将张大壮所有的遗物都整理归档。

　　当初没有发现的话……

　　池煜祯往窗边走了几步，在紧靠着张大壮床位的窗边护栏底端一阵摸索。

　　一个不同于护栏被腐蚀的光滑凸起引起了池煜祯的注意，池煜祯眼睛眯起来，用力在护栏上面一掰。

　　这是一个裹着保鲜膜的铝箔管，应该是用易拉罐改造的，表面刷了一层和护栏一样颜色的油漆，巧妙的藏在了护栏的弯折处。池煜祯小心翼翼的把中间的纸取出来看，瞳孔一缩。

　　这是一张GHM俱乐部的惩罚通知单，张大壮作为预备队员因为刻意扰乱秩序触碰高压线的缘故被GHM惩罚过，而惩罚通知单最后的队长签名就是黎阳。

　　“原来促使你心中恶魔觉醒的诱因就是这件事情吗？”池煜祯喃喃一声低语，拨通了胡玖薇的视讯。

　　“翡翠明珠花园小区近期缴纳了物业费和水电费用却一直没有人居住的住户挨个盘查，失踪的赵新雅就在那里面。”

　　池煜祯的声音带着冷冽传来，胡玖薇抖了一抖，迅速往翡翠明珠小区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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