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案奇谈》即鹿比虞

44、快乐凶手10

　　看完楼层导航平面图的池煜祯不知道打通了哪一处任督二脉，带着胡玖薇往宿舍楼飞奔。胡玖薇一脸迷茫地跟在池煜祯背后，只能看到池煜祯奔跑中扬起的一缕发丝。

　　一溜儿跑上四楼，池煜祯喘匀一口气，从楼道尽头的窗户开始往外跳。

　　“池哥？！”

　　胡玖薇一脸着急地伸手想拉住池煜祯，就见池煜祯两脚一蹬，稳稳地站在三楼的平台上。回头看胡玖薇，池煜祯还有点狐疑：“玖薇，怎么了？”

　　“池哥，你不是人造革，是真皮。”胡玖薇舔了舔嘴唇，“发现什么了？”

　　“稍等一下，去把樊彰叫来，带着他的勘察箱。”池煜祯弯下腰，在平台上开始摸索。胡玖薇眨眨眼睛，回身敲419的门。樊彰和谢必安同时抬头，胡玖薇一努嘴：“嗯，老大叫你。”

　　“好咧！”樊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勘察箱，转身出门。谢必安的手机叮咚了一下，暂时却没有时间看。

　　池煜祯带着手套，跪在平台边缘。经年无人打扫的平台积满了灰尘，染得池煜祯的裤子上一边斑驳。扭头咳嗽了几声，池煜祯干脆掏出口罩来带上。

　　这个平台说是三楼的平台，其实是在三楼和四楼的中间。四周的墙面修建的不高，只到腰际位置。平台上面有很多各式各样的塑料瓶、垃圾袋、包装纸、甚至还有几只看不出颜色也凑不成双的袜子。

　　拧开一个又一个塑料瓶，池煜祯眯着眼睛往里看，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头也没抬：“樊彰，找一下这些塑料瓶子和包装袋里面，可能会存有信件或者纸条。”

　　“你怎么突然觉得这里面有东西？”谢必安站在池煜祯身后的瓦片上，“是我遗漏了什么吗？”

　　“我找到了一个西林瓶这事儿你知道的吧？”池煜祯一面嫌弃地冲着谢必安翻了个白眼，一面继续拧瓶盖，“那里边的纸条你也看见了，交叠的长方形和转角曲线，类似于几何图样对不对？”

　　“你解开了？”谢必安皱眉，“那张纸条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来我也不明白那张图到底有什么指向，但是刚才我去找孙建国的时候，在他的桌子上看到了一本卷了边儿的《AutoCAD 2012中文版机械设计》。”池煜祯喉咙有些痒，清了一下嗓子克制着自己咳嗽的冲动，“从孙建国的办公室出来，我又看到了教学楼的平面图。从视觉上，就能知道那张纸条跟教学楼里用来指示方位的平面图是一样的材质。这两个方向已经足以推断了。”

　　“所以你确认，那张纸条是从一张平面图上撕下来的，指示的位置正好就是女生宿舍的三楼平台。”谢必安还是觉得有些地方存在疑问，“如果这个西林瓶真的是刘樱儿的，她为什么用这么隐秘的方式呢？”

　　“为什么这么费尽周折地藏匿东西，我现在还不知道。”池煜祯拿起一个“XX奶优”的瓶子，不透明的瓶盖上有一个小洞。晃了一下发现瓶子里有东西，池煜祯眼底的光芒一闪，拧开了那个瓶子。

　　“咔哒——”

　　一个被塑料包裹的小纸卷掉出来，池煜祯和谢必安对视了一眼，和凑上来的樊彰一起，展开了那个纸团。

　　“我为什么还活着？如此肮脏的世界，我看到了灵魂在枯萎，最明亮的光下是最深的黑暗。尽管我曾冒失莽撞，但我既不是个说谎者也不是个懦夫，而我的心所犯下的罪孽，我的笔是不会去否认它的。可我撬开的不是纯洁的心灵，而是魔鬼的宝典。如果爱，请干净地爱，把爱情献给爱情。”

　　“但这一次他知道了世界上没有言语能够指称它。他明白了它源自创伤，人人都经历过，孩子对它尤其敏感。我是幽灵。穿过悲惨之城，我落荒而逃。穿过永世凄苦，我远走高飞。我一直卑微的生存，没想到经历的痛苦，也仅仅只是属于时间的细微记忆和线索。”

　　池煜祯和谢必安开始对视，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恍惚。

　　“不能单纯凭借我们的感觉臆测，通知痕检部门，试试能不能提取指纹和残留物。”池煜祯眉头紧锁，“提取指纹之后，交给文字检验那边验明是不是刘樱儿自己写的。”

　　“《新爱洛伊思》、《飘》、《好人难寻》、《神曲》。如果这个纸条真的是刘樱儿留下的，难道她跟她的老师……”樊彰咬住嘴唇，“我们探查了刘樱儿的社会关系，当初分局也对她周围的人进行过询问，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提起这件事呢？”

　　“大学这个环境，可以说是一个社会的缩小版，但是跟真正的社会毕竟还有所不同。”池煜祯缓缓直起腰，“学习环境、人际关系、竞争对手以及每一所大学的游戏规则各不相同，但是有一点，每个大学都是一样的。”

　　“哪一点？”樊彰还是不解，小心翼翼地装好纸条，半蹲着看池煜祯。

　　“就是关于恋情。有的时候学生们对于八卦的喜爱程度，远远大于对于课本的热情。”池煜祯想起什么一样无奈地一笑，耸耸肩转身，“现在所有的一切还只是我们的推论，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汇总所有的证据，晚上回去开会。”

　　“池哥……是想起什么了吗？”樊彰挠了挠下巴，注视着池煜祯的背影。

　　“可能是想起曾经了吧，走了！”谢必安往后仰仰脑袋，示意樊彰回去。

　　“谢组长等一下！”樊彰猛地伸手扯了谢必安一把，指着平台角落，“谢组长你看这里，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谢必安被樊彰一把险些拽倒，顺势半跪在平台上，顺着樊彰指的方向看过去。

　　池煜祯从平台钻回楼道之后，就顺着楼梯下楼。走过楼下小花园的时候在一棵已经凋谢的枫树下面站住。

　　从兜里掏出一把螺丝刀，池煜祯顺着枫树走了两步，找到树干上的信箱，开始拆除。

　　公益信箱是源城大学启动的一场校内活动，美其名曰“给未来的自己一封信”，信件全部收集起来，等毕业的时候才能打开。少男少女心中温馨的美梦和对未来的憧憬以信件的形式被承载，谁又会想到，同样的牛皮纸信封内，会不会承载着难以宣之于口的恐惧。

　　“就是他！那个男人在那里！”一个突兀的男声响在身后不远处，带着嘈杂的议论声和脚步声，甚至还夹杂着几声快门的声响。

　　池煜祯并不喜欢八卦，也就没有回头，继续拧着信箱上面顽固的螺丝。一个矿泉水破空而来，正摔在池煜祯的脚下。

　　瓶盖没有拧紧，水洒出来，溅湿了池煜祯染满灰尘和污垢的裤子，甚至有几滴溅到了池煜祯脸上。

　　池煜祯有些疑惑地回过头，还没看清身后站得是什么人，一个拳头冲着池煜祯就打了过来。

　　“啪——”

　　池煜祯伸出手，还包裹着层层纱布的手隔着橡胶手套握住了袭来的拳头。池煜祯把螺丝刀揣回了口袋，面容平静地望着眼前的男生。男生身材很高大，比池煜祯还要高出半个头。他的脸涨得通红，当然并不仅仅是被池煜祯握住拳头的缘故，而是因为心情有些激荡。

　　“偷袭者？”池煜祯看着眼中充斥怒火的少年，眉毛一挑掀了他一眼，“怎么，你的情书在里面，所以才来阻止我拆信箱吗？”

　　“你这个杀人狂，是你杀了步彩！”男生奋力扭着自己的胳膊，却始终没有办法把手从池煜祯手里挣脱出来，“放开我，我要替步彩讨回公道。”

　　“嗯？”池煜祯维持着桎梏男生的姿势，有些迷茫地表示疑问，“谁跟你说是我杀了步彩？检查机关还要证据呢，你嘴巴一开一闭，我就是杀人凶手了？讨回公道——你以为仗着年轻力壮，就能以暴制暴，随便向路人寻仇吗？”

　　“学校贴吧里面都有人拍下来了，昨天不就是你送步彩回了学校吗！”男生似乎因为自己打不过池煜祯显得恼羞成怒，大冬天地额头上都看见汗珠了。

　　“学校贴吧？你已经是个大学生了，难道不能明辨是非吗？我如果是杀人凶手，不潜逃不毁灭证据，忙着在校园里面拆信箱？”池煜祯更加疑惑了，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个不停。池煜祯放开男生的手，接电话：“怎么了玖薇？”

　　男生似乎觉得池煜祯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内心的激愤还是让他很不相信眼前的男人，揉着手腕愤愤地盯着池煜祯。

　　“老大，不知道是谁在微信朋友圈里发了一篇文章，说你身份不明，潜入校园，很可能跟步彩自杀的事情有关系！”胡玖薇克制不住的音量从听筒里传出来，背景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微信朋友圈？”池煜祯无奈地撇嘴，“追溯源文件和IP地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晚上局里集合汇总线索。”

　　挂了电话，池煜祯看着眼前站着的男生，突然计上心来，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