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案奇谈》即鹿比虞

43、快乐凶手9

　　这个小小的西林瓶里，只有一张纸条。

　　一张手指宽的纸条，交叠着线条和几个几何图形。纸条的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从一张完整的纸上面撕下来的。纸质有些发滑，是镀膜的哑粉纸，经常用做海报、画册的印刷。

　　药瓶没有药品说明，里面还有一些棕黄色疏松块状物。池煜祯带着手套倒了一点捻开，粉末也呈现棕黄色。

　　拍了照片传给陈毅，让他查一下药物的种类。池煜祯把药瓶装在证物袋中，揣在了口袋里。尽管暂时想不到这张纸条的指向，但是池煜祯却在包裹药瓶的塑料袋上看到了“塔克”的字样，斜靠在树上准备搜一下跟这两个相关的信息，池煜祯扭过头看到了匆忙往宿舍跑的胡玖薇。

　　手臂勾着树枝一荡，池煜祯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胡玖薇面前：“玖薇，让你查的监控查到了？”

　　“查到了一些。”胡玖薇捧着一个文件夹，有点担忧地觑着池煜祯的脸色，“步彩跟你是在楼下分开的，分开之后步彩就进了宿舍楼。在上楼的过程中只是跟擦肩而过的几个女孩儿打了招呼，去了一趟卫生间，就径直到了419宿舍，这个过程中没有再接触过其他人。”

　　“那419宿舍当时有人吗？”池煜祯问到，“我当时赶到419宿舍的时候，宿舍门口围了很多人。”

　　“这个不知道。”胡玖薇面露难色，“毕竟是女生宿舍，只在楼梯的附近有一个摄像头，还是对着楼梯的方向。419宿舍几乎在四楼的最西边，摄像头根本看不到。”

　　“看不到？”池煜祯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刘樱儿的事情才发生不久，甚至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明确的结果，419宿舍按理说应该是封禁的状态。”

　　“我已经问过学校这边，419宿舍确实一直锁着，同宿舍的几个学生除了步彩和孙长宁之外都已经迁到其他的宿舍居住。”胡玖薇转了转手腕，“但是步彩有宿舍的钥匙，她如果自己想进去，也是可以的。”

　　“步彩是因为被我们救下，所以一直在医院养病。孙长宁是什么情况？”池煜祯皱眉。

　　胡玖薇抬起头：“听监控室的老师无意中提了一句，孙长宁是刘樱儿自杀的时候报警的女孩，存在受了刺激回家修养的情况。我也核实了孙长宁的请假条，确实是病假。但是我暂时还没有联系孙长宁的家长，需要现在就联系吗？”

　　“先不用，等必安他们看完现场，会统一联系相关的学生。你先跟我去找一下孙建国吧。”池煜祯摩挲着手指，“孙建国作为辅导员，对步彩和刘樱儿的事情肯定比我们知道的多。而且……他是在我之前就到达现场的人，他在现场的进出情况，按照流程也是要记录在册的。”

　　“支竹还在整理影像资料，如果有新的发现会随时通知的。”胡玖薇应了一声，跟着池煜祯往辅导员的办公楼走。

　　辅导员其实就是大学的班主任，不过不同于初高中的班主任还有授课的任务，大学的辅导员主要是纪律和思想上的关注。当代大学生相对而言思维更活跃、想法更立体，所以跟年龄太大的老师容易造成隔阂。

　　也许就是基于这一点，源城学院的辅导员大多比较年轻，其中以孙建国为首的一批老师为最。

　　池煜祯敲响办公室门的时候，孙建国正在刷贴吧。

　　听见敲门声，孙建国抬头看见池煜祯，孙建国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扣，拿书盖住，很着急地起身：“池警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您现在不是应该在现场侦查吗？”

　　“我想起那天在医院，我们之间被打断的对话，所以过来见一下孙老师。”池煜祯走进办公室，闻到一股清甜的香气，神色平静地站定，“当时我本来想要向孙老师了解一点事情，但是被突发事件打扰，今天也许是合适的时机。”

　　胡玖薇和孙建国都不是蠢人，对于池煜祯说的突发事件心知肚明。步彩那天的过激反应历历在目，胡玖薇闻声抬眼观察孙建国的表情，逆着光看不清晰，也觉得孙建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把文件夹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胡玖薇开口帮腔：“孙老师，不请我们坐一下吗？”

　　“哦哦，两位警官请坐。”孙建国往后挪椅子，还给池煜祯和胡玖薇倒了两杯水，“池警官想要问我什么？”

　　“我的同事上次也跟孙老师聊过，孙老师说刘樱儿经常被欺负，我能了解一下她的成绩吗？”池煜祯微笑着说。

　　“啊？可以的。”孙建国从自己书架上抽出了一个本子，本子打开是密密麻麻的字，顺着学号翻了几页，孙建国把本子递给池煜祯，“这是我们班上学生的基本资料，池警官可以随便看。”

　　“这么看上去，刘樱儿的成绩好像很不错啊。”池煜祯倒是没有乱翻，只是单纯地看了看刘樱儿的成绩栏，“孙老师很用心啊，学生的资料都是手抄的。”

　　“其实大学的辅导员，跟学生之间总是有些距离的。我做老师的时间不长，就只能以勤补拙了。”孙建国不好意思地笑笑，“再有就是学校的教务系统不是很好用，所以我没事的时候，就会把学生们的成绩什么的都整理记录一下，也算是心里有数。”

　　“那天我的同事还说，孙老师是个负责的人呢。”池煜祯和善地笑一直挂在嘴边，“今天我是在女生宿舍楼上见到的孙老师。孙老师一个男老师，去女生宿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啊。”

　　“额，这个……”孙建国喝了口水，“学校最近组织了一个‘宿舍装饰大赛’，今天我们班上的女生去买了一些装饰材料，又比较沉。我今天正好在底下宿管处值班，就帮她们拿上去了。毕竟都是女孩子，力气也小，说出来了我也不好拒绝。”

　　“具体班上购买材料的女孩子，我们这边也会着人问询，这个就请孙老师理解了。”池煜祯摸了摸下巴，“还有一点事情需要孙老师帮忙。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419寝室引起了围观，还想麻烦孙老师，写下当时在现场的学生名单。”

　　“这……”孙建国有些为难地回望池煜祯，“池警官，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当时我很震惊，实在不能保证在场的学生都记得啊。再说，那一层宿舍楼并不全是我们班的学生，有好几个我也不认识啊。”

　　“没关系，孙老师只写您现在还能记住的就可以了。”池煜祯从胡玖薇的文件夹里抽了一张A4纸递给孙建国，“毕竟客观上，今天的案发现场进出人员太多，孙老师能写下名单，警方排查起来也会简单一些。”

　　“既然能帮上警官，我就试着写一下吧。”孙建国拿着笔，在指尖捻了一下，伏案写下了一串名字。

　　出了孙建国的办公室，池煜祯站在走廊上，脚步有些踟蹰。

　　“池哥你怎么了？”胡玖薇差点撞在池煜祯背上，往旁边蹭了一步。

　　“我在想刘樱儿。”池煜祯捏了捏后颈，稍微缓解了一下脖颈的酸麻。

　　“刘樱儿怎么了？”胡玖薇迷惑不解，“刘樱儿自杀的事件确实有疑点，但是她还能帮咱们破了今天的案子不成？”

　　“也不是没有可能。”池煜祯脸上的笑意潮水一般的褪去，“玖薇，查一下批号为MZHY1385702的注射用甲氨蝶呤进入本市的大致时间。注射用的甲氨蝶呤是医保甲类处方药，购买和使用应该都有记录。”

　　“注射用的甲氨蝶呤？”胡玖薇皱眉，“甲氨蝶呤的应用还算广泛，但是跟抑郁症没有直接的关系，你是怀疑这个药是刘樱儿的？”

　　“暂时还只是怀疑，还要查一下才有实在的佐证。”池煜祯揉额角，“这个案子给我的感觉与以往不同，无论是步彩还是刘樱儿，都对周围的人和事抱有很深的绝望。况且大学又是人流非常密集的地方，如果我们不能查到真相，对于学生们的惶恐和不安根本无力排解。”

　　“如果身着警服不能保护人民，那么我们的存在将毫无意义。”

　　“这个我明白，池哥放心好了。”胡玖薇很郑重地回答，迈开步子往楼下走。走出几步发现池煜祯没用动，转身疑问：“池哥，你怎么了？”

　　“这是办公楼的平面图？”池煜祯站在办公楼门口，低着头看摆在展台上的平面图。

　　“是啊。因为这边大学总是承接很多外来的考试，所以每一个楼区都有一张平面图。”胡玖薇点头，“这张图有什么不对吗？”

　　“我知道药瓶里面那张纸是什么了！”池煜祯骤然抬头，迈开步子跑向女生宿舍，“走，我们先会宿舍楼。”

　　“哎，池哥！你等等我啊。”胡玖薇没跟上池煜祯的脑回路，把文件夹往胳膊下面一夹，跟在池煜祯后面匆忙往宿舍楼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