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案奇谈》即鹿比虞

42、快乐凶手8

　　轻松安逸的大学校园中，突兀地响起一个尖利充满恐惧的女声，“有人自杀了”五个字像是披上恐怖表皮的利箭，在短暂的寂静之中爆发在女声宿舍里。

　　池煜祯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宿舍楼里有个声音喊有人自杀，心跳霎时就漏跳了两下。

　　掏出警官证在宿管面前一晃，池煜祯拔腿就跑。宿舍楼的楼梯并不算宽，跑上楼的过程中好像撞到了几个女生，匆忙说着“对不起”，池煜祯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419宿舍的门口。

　　然后他就看见，躺在血泊里的步彩。

　　步彩静静的仰躺在血泊里，头冲着宿舍的门，右手握着一把插在胸前的水果刀，手边不远处的木偶娃娃沾满了灰尘。她身上藕荷色的外套被血浸染成深沉的褐色，奶白色的针织衫有线头被扯开。扎得整齐的丸子头也散了开来，粘腻地贴在脸颊上。左手紧紧地攥着，流出的鲜血在地上蜿蜒出丧心病狂的妖异。

　　那双洋溢着青春独有气息的眼睛已经黯淡到毫无光彩，池煜祯眨了眨眼睛，觉得鼻子好像不舒服。

　　围观的女生们从短暂的惊呆当中抽离，战战兢兢地打量着再次蒙上血色的419寝室，交头接耳地和朋友窃窃私语。

　　“这不是前几天请假的步彩吗？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了，她还跟我打了一个招呼，吓死我了。”

　　“自杀在宿舍楼里面，有点过分吧？”

　　“她不是自杀嘛，为什么会有警察啊？”

　　“你还不知道啊，贴吧已经曝光过一遍了，听说之前步彩请假就是因为自杀未遂呢！”

　　“这个寝室好邪门啊，已经死了第二个了。之前那个刘樱儿的事儿，到现在还没查出来呢。”

　　“真的假的，你别瞎说，不会这么恐怖吧！”

　　“骗你们干什么，之前刘樱儿跳楼的时候，贴吧都有图呢，后来不知道怎么删了帖子。”

　　“啊，你别胡说，你一说我都不想住在这栋楼了。”

　　周围的议论纷纷太过嘈杂和纷乱，池煜祯沉默地挤过神色各异的人群，用颤抖的手试了一下步彩的脉搏。

　　指尖之下触及的皮肤尚有余温，却再也没有活泼地跳动。池煜祯敏锐地感觉有哪里不对，却始终难以整理脑海中驳杂的念头。

　　思维突然毫无征兆的“咯噔”一下，池煜祯垂下手，缓缓地站起身，回头在喧嚣的人群中找到孙建国和宿管老师两张的脸，对着同样震惊的两个人沉声：“疏散学生，联系警方，两位老师在这里干站着能做什么？”

　　“好，好的。”宿管老师如梦初醒地飞快跑出去，孙建国愣了一下开始疏散围在寝室的学生。池煜祯坚定地关上门，隔绝了所有含着探究或者恐惧意味儿的视线。

　　一扇门就此关上，池煜祯的冷脸太过于威慑，没有人企图进入这件寝室。池煜祯从兜里翻出鞋套和手套带上，联系了谢必安让他尽快赶来，打开配置的DV摆在桌上，却并没有先动手查看现场。

　　盘腿在门口坐下，在保证自己尽量少破坏现场的情况下，池煜祯低着头，凝视着血泊里的步彩，内心将自己的私人情绪试图一点一点封存，直到连呼吸都恢复了完全地平静。

　　谢必安赶到419寝室的时候，带着痕检科把房门上的指纹和各种痕迹提取，再推开门就看到坐在地上的池煜祯。池煜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唇色却是显而易见的苍白。

　　“阿祯，你还好吗？你……”谢必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组织语言。

　　“林浩固定原始现场，配合痕检科观察地面鞋印放置标尺，搭建板桥通道。刚才这里聚集了很多学生，可能对案发现场造成了一定的破坏，大家注意甄别线索。”池煜祯猛地一摆手，把谢必安未尽的话都堵了回去，站起身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工作，“樊彰和玖薇去宿管那里拷贝监控视频，查看步彩进入宿舍之后的行动路径，尤其注意进宿舍这一路上，步彩有没有跟别人进行过交流。”

　　“是。”收到指令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池煜祯，只看到池煜祯紧抿的下嘴唇。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执行力飞速催化着他们的行动，按照池煜祯的指示展开现场侦查。

　　“清秋，深呼吸，稳定你自己的情绪。”池煜祯转头，对着颜清秋，“我和步彩在楼下分别只有不到一小时的时间，确认死因很关键。”

　　匆忙赶来的颜清秋听池煜祯的，扭过头深吸一口气，踩着板桥通道来到步彩身边，纤长的手指碰到步彩的时候整个人战栗了一下，咬着嘴唇开始检查尸表特征。

　　陈毅站在池煜祯身后握拳，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提着侦查箱开始提取现场的血迹、唾液。

　　而池煜祯此时慢慢退出了房间，转身来到了隔壁的420宿舍门口。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过后，一个娃娃脸的小姑娘来开了门，她怯生生地觑了池煜祯一眼：“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去问别人吧，好不好？”

　　“你们和步彩都是管理系的学生，我知道你们是11点半下课，没有看到案发现场的情况很正常。我只是想觉得，你们住在419寝室的隔壁，可能会害怕，大家都还好吗？”池煜祯放缓语调，跟刚才在步彩寝室的冷脸判若两人，就像一个邻家哥哥一样。

　　“我们……”女孩支吾着说不出话，带着警惕和防备看着池煜祯。

　　“别担心，我只是警方的心理咨询师而已。这样的案件发生于近在咫尺的地方，你们害怕是正常的。”池煜祯透过窄窄的门缝儿看到女孩儿身后的宿舍，拉着窗帘的屋子中间，桌子上乱七八糟地堆砌着零食和杂物。

　　女孩儿瑟缩地抖了抖，欲言又止地咳嗽一声。池煜祯退后了一步看着他，冲着女孩儿摇了摇头。

　　身后的宿舍似乎发出几声嘈杂地抱怨，女孩飞快地回望一眼，连语速也快了起来，“我们都没有事，谢谢警官。”

　　宿舍的房门就在眼前闭上，池煜祯收敛神色，表情平静地走回了419宿舍。

　　“阿祯，你来看这里。”谢必安虽然不忍心这个时候让池煜祯再看步彩，但也不得不开口叫唤，“这个人偶娃娃的布条被撕碎了，但是现场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断裂的纤维。而且现场步彩的脚印少，集中在了靠窗户的这一边。”

　　“人偶娃娃？”池煜祯皱眉，“步彩的脚印集中在靠窗户的这一边，但是这个床位并不是步彩的，而是刘樱儿的。”

　　这个木偶娃娃是在学校后面小吃街上抓娃娃机里的，池煜祯还记得抓到娃娃的时候步彩多么开心，转眼娃娃还在，可是步彩已经不在了。而且步彩对于刘樱儿的事情内心有深切的恐惧，她会主动围绕着刘樱儿的床位转悠吗？

　　颜清秋轻轻打开步彩紧攥着的手，化了一半的水果糖散发着甜香，静静地躺在步彩掌心。池煜祯蹲下身，隔着证物袋把那块糖拿了起来。

　　这是昨天池煜祯给步彩做记忆追溯的时候，为了表达奖赏的意思给步彩的糖果。池煜祯喉结动了动，幽深的瞳孔深不见底：“我要去见一见孙建国。”

　　“孙建国？”谢必安微微皱眉，“我也觉得有点不对，步彩死的时候除了赶过来的宿管、学生还有你，孙建国也在现场。你是说他跟步彩的死有关系？”

　　“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步彩的死和孙建国有直接关系。但是作为诱发步彩第二次自杀倾向的人，又恰好出现在今天的案发现场，这样的‘巧合’不能这么轻易放过。”池煜祯淡淡地说，“玖薇那边调集监控应该已经快好了，逐帪分析就交给你们了。”

　　“你放心去问吧，这边现场已经封锁了，痕检和清秋都要忙一段时间。”往门外推了池煜祯一把，谢必安体贴地背过身。

　　虽然池煜祯一直表现得很冷静，谢必安依旧看透了他内心的追悔和难过，也同样清楚池煜祯对于查清真相的执着。

　　谢必安了然之后选择了无条件地支持，就像早上把车钥匙放在池煜祯手里的时候一样。

　　池煜祯一言不发地转身下楼，走到宿舍楼下小花园的时候却顿住了脚步。

　　他现在站着的，是一开始跟步彩说会等她回来的地方。从这个地方抬头看，池煜祯惊讶地发现，一颗歪脖子树叶子都已经落得干干净净。而从那两根枯瘦的枝干空隙里往上看，正对着419宿舍的窗户。

　　步彩握住水果刀的手势闪烁在眼前，池煜祯蹬着树干开始往树上爬，手在树枝上一寸一寸的摸索这。

　　“啪嗒——”

　　枯瘦的枝干上有一个很小的凹陷，池煜祯侧着身子费力地把手伸进去，能清晰的感受到粗糙的木质划在手背的砂砾感。池煜祯皱眉在凹陷当中狠命地扣了一下，一个被塑料层层包裹的小玻璃瓶子出现在眼前。

　　是一个西林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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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只能两天一更了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