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之光（弱强/美强/病弱攻）》木勺姐姐

4、第四章

　　跨级辞退一个耍流氓的仓库管理员的事情，很快就被周衍淡忘了。
　　新的娱/乐/城开业，这几天来他几乎不眠不休，要应酬的人太多，前来捧场的权贵也络绎不绝。人脉和资源到了他这种程度，往往不需费力，生意就像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
　　周衍还不到三十岁，就已经身处从未有过的高度，而且一路上升，从未体验过草根阶层创业者的挫折和绊跌。
　　这样的顺风顺水，靠的倒不全是自身的实力，他家世雄厚显赫，祖辈和父辈积累下的资本，已经足够他做任何想做的事。
　　但他也绝非扶不上墙的纨绔少爷，他有头脑有能力，也有一心往高处爬的魄力，所以机会和财富一向都为他大开绿灯。
　　今晚是新店的开业晚宴，周衍喝了不少，便让保镖跟着提前离场，刘秘书和司机已经在车边等候。
　　车开了一段，周衍隔着车窗似乎看到了什么，忽然道，“停车。”
　　司机立刻刹车，车子停在一家西点烘焙店门口。
　　那烘焙店是金隅集团旗下的连锁品牌，主营天然乳脂蛋糕，走的是质优价高的高端路线，不接受加盟，但体量庞大，在B城开了很多家，街头巷尾随处可见。
　　刘秘书有些奇怪，“周总，您这是要......”
　　周衍没说话，直接开门下了车，刘秘书忙跟在他身后。
　　圣诞节前一天的夜晚，烘焙店正在搞节日促销活动。几款畅销的蛋糕直接被摆在了店铺门口，旁边立着“圣诞新品直降XX元”的易拉宝；店员们也穿上可爱的动物人偶服，向路人派发蛋糕宣传册和彩色氢气球。
　　店员们远远见一个西装革履、高大英挺的帅男人走过来，都有点懵，只觉那男人气质高雅、贵气十足，怎么看也不像那种在路边买蛋糕吃的平民百姓，所以连气球也没敢往他手里发。
　　穿着兔子服的年轻女店长犹豫了一下，才招呼道，“先生您好，欢迎品尝本店圣诞新品，‘小猪威廉’朗姆芝士蛋糕，添加马斯卡彭乳酪与波多黎各朗姆酒......”
　　“这位是金隅集团的董事长周先生。”刘秘书打断了店长的推销，亮出名片。
　　“啊......周、周先生......”女店长震惊地看了看名片，又看了看周衍，反复看了好几遍，也不敢相信真是董事长大驾光临。她这家店虽属金隅旗下，但中间隔了无数层子公司和分支机构，大老板一声招呼不打就过来，简直和古代皇帝微服私访差不多。
　　周衍淡淡道，“你们去忙吧，我随便看看。”
　　店里上下知道董事长莅临，谁还敢“去忙”，有人搬来软椅，有人端茶倒水，统统围上来殷勤伺候。
　　周衍却没有坐下，还是站在店门口，抬手指了指马路对面，问道，“那个人，在那里多久了？”
　　“啊？您说的是......”
　　女店长朝着周衍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个人站在路灯下面。
　　隔着一条马路，车子川流不息，一辆接一辆飞驰而过，车流的空隙间，依稀可见那人皮肤雪白，面容秀美，身形也是修长纤瘦，是个模样极美的青年。
　　青年手里拿着烘焙店派发的氢气球，不时往店铺的方向张望，寒风一吹，就微微瑟缩起肩膀，似乎很冷，等待了很久的样子。
　　刚巧有个女人牵着个小女孩，从青年身前走过，只见那小女孩忽然驻足，扬起小脸，指着青年手里的气球说了句什么。
　　那青年听了，便露出浅浅的笑容，笑得温柔又好看，仿佛要暖和了这凛冬的寒夜。
　　青年蹲下身，把气球系在女孩手腕上，气球飘飘荡荡，煞是好看。女孩一下子开心起来，挥舞小手和他道别。
　　女孩牵着气球走远，像是牵走了一个心愿。
　　而后一台大巴车呼啸而过，再看去，又只剩青年一人站在原地。街灯明暗，有一点橘黄的光，落在那张漂亮的脸上。
　　“那个人啊......”女店长想了想，有些了然道，“是了，应该是在等蛋糕降价的客人了。”
　　“降价？”周衍对基层店铺的促销制度并不十分了解。
　　“是的，周先生，咱们店里的蛋糕为了保鲜，晚上十点之后就会八折促销，有些客人为了折扣，就会专门算准时间过来买。”
　　“其实嘛，也没差多少钱，但有人就喜欢贪这点便宜。”女店长露出不屑的神情，忍不住小声嘟哝，“现在还不到九点，等那么久，冻也要冻死了吧？穷人的时间就是廉价呢。”
　　周衍看了一眼站在夜风里的青年，而后视线收回来，说道，“现在就降价吧。”
　　“诶？”女店长没听明白。
　　“现在就降价。”周衍想了想，又说，“打一折。”
　　周衍对于蛋糕的价格，并没有确切的概念。他几乎什么都不缺，平时也很少亲自花钱，不用他多言，就自然有人会将一切打点妥当。打八折还是一折，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他猜想，肯为了那点折扣、在冰天雪地里苦等一晚的青年，应该很在乎这其中的差价。
　　但他又不能直接白送，那样似乎太折辱对方的自尊心——他还记得那人饿得脸色发白，却宁愿在垃圾堆里翻过期的三明治，也不肯吃他一顿晚餐。
　　“一折？！”女店长大惊失色道，“这、这不合适吧......成本都回不来，要亏大钱的......”
　　“你们店里差的帐，总部按原价给你补上。”
　　女店长小心翼翼地说，“周先生，要不......我们免费做个蛋糕，给那位先生送过去，您看这样行吗？”
　　周衍脸色沉下来，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刘秘书最懂察言观色，狐假虎威地瞪了一眼女店长，强横道，“周总让你打一折就打一折，哪有那么多废话？亏也亏的是金隅的钱，你唧唧歪歪做什么？还是说，你这店不想开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女店长连忙说，“因为现在正是销售高峰，库存也充足，如果忽然打这么低的折扣，可能会引来客人哄抢，万一发生事故之类的......”
　　刘秘书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叫保安过来维持秩序。”
　　女店长虽然心里泛嘀咕，但老板的意思又不能违抗，只好喊店员临时加急写了几张海报，贴上了“直降一折”的标签。
　　果然，降价没几分钟，烘焙店就被客人围得水泄不通，大多数人都难以置信地吵嚷着，“真的全场一折吗？！”、“什么情况，老板疯了？！”、“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嘛！”......
　　冲进店里的人实在太多，一眨眼的功夫，几款畅销蛋糕就被抢得七零八落，周衍不知道青年要买哪样东西，于是让店员把店里每种单品都留了一样，卖到只剩一份时，就会告知售罄。
　　刘秘书凑到周衍身边，指指窗外，问道，“周总，要不要我去把那位先生叫过来？”
　　刘秘书说的自然是站在马路对面的青年。自家老板做到这份儿上，做下属的就算再怎么迟钝，也该知道老板并非无聊到要玩什么全场一折、跳楼狂甩。
　　周衍男女通吃，这在商界已经不算什么新奇的秘密。刘秘书隐约记得前段时间老板视察基层，顺便救下了个差点被人侵犯的美貌青年，他再看看远处站着的那位，可不就是同一个人嘛！也难怪老板会来了兴致，那人长得的确漂亮，连刘秘书这样的直人看了都难免心动。
　　周衍却摆摆手，“不用，他会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