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之光（弱强/美强/病弱攻）》木勺姐姐

5、第五章

　　平安夜做活动的商铺着实不少，但是像这样割肉一般吐血甩卖的店家真是闻所未闻，尤其还是个定价一向高冷、以高品质闻名的品牌名店。
　　夏生隔着一条马路，也吃惊地发现店铺在搞一折促销，他记得这家店是十点以后才会打折，而且也从未有过如此夸张的优惠力度，一时也搞不明白怎么回事。
　　他本来是想给夏小落买个生日蛋糕，小落点名要那个小猪威廉，找遍整条街，只有这家店有售，估计是买下了独家授权。蛋糕的价格不算亲民，他于是就在附近等待晚间折扣。
　　夏生一进店，女店长就像早有预料似的，热情洋溢地上前迎接，“先生，需要点什么？本店平安夜特惠，仅限今晚，售完即止哦！”
　　店里的客人摩肩接踵，女店长眼里却仿佛没有别人，横穿过几条长队，直奔夏生而来。
　　夏生被这架势搞得受宠若惊，思索了一下才说，“我想买那个小猪威廉的芝士蛋糕......”
　　“好的！这就给您包好，请您这边结账。”女店长抬手示意了一下店铺最里面，一台没有客人排队的收款机，那机器上分明贴着“故障”的标签。
　　“不、不用排队吗？”夏生又不是瞎，收银台前的客人们个个满载而归，都在排队等待结账。
　　女店长意识到自己似乎殷勤过了头。不让这位先生排队，似乎意图太明显；若是让他排队吧，又怕怠慢了老板的“目标客户”。店长有点拿不定主意，只好去寻求老板指示。
　　“请您稍等一下哦。”
　　夏生顺着店长离去的身影，才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不远处，面容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谁。
　　男人跟女店长说了句什么，而后便朝他走过来，微笑道，“这么巧。”
　　“您是......”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才道，“我叫周衍。”
　　夏生这才想起那日在仓库的事情，有些尴尬道，“啊......周先生......”
　　周衍却看不出局促，反而落落大方地说，“上次的事，都没有来得及和你好好道歉。”
　　“那不是您的错......”夏生连忙说，“多亏您解围，是我应该多谢您的。”那日他实在羞愤难当，身体又不适，浑浑噩噩就逃走了，哪还顾得上和出手相救的周衍道谢。
　　说话间，店员把蛋糕盒递到夏生手上，半透明的盒子包得十分精巧，里面的蛋糕也是小孩子最爱的款式，柔白微黄的奶油裱花错落有致，小猪威廉就趴在奶油花中央。
　　夏生走到收银台前结账，周衍也和他一起站到了队尾，队伍很长，看样子要等上一阵。
　　周衍看了看他手里的盒子，问道，“你喜欢这个？”
　　“是我妹妹喜欢，明天是她的生日。”夏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又问，“您也来这里买蛋糕吗？”
　　“嗯......是。”周衍随手从身边的货架上拿了袋小点心，笑了笑道，“刚才路过这里，看到在打折，就进来了。”
　　夏生没想到这种有钱人居然也跟普通市民一样会抢打折品，不由觉得新奇，忍不住说，“是呀，这家店从来没有打过这么低的折扣，也不知今天怎么这么好的运气。”
　　周衍微笑，“可能老板遇上了什么开心事吧。”
　　夏生也很开心，“也许吧。”能用这么低廉的价格，买到妹妹憧憬的蛋糕，怎么想都很幸福。那位遇上开心事的老板，可真是位大好人呢。
　　刘秘书在不远处八卦地偷听，脑内忍不住咆哮，我们家老板遇到的“开心事”，就是你啊，小傻瓜。
　　从降价到现在也才十几分钟，货架已经几乎被扫光，但还不断有客人进店，挤破脑袋也要抢到打折货。夏生被冲进店的客人蹭了一下，脚没站稳，后退了一步。
　　周衍伸手扶住他，“小心一点，这里人多。”
　　“谢谢......”夏生倍加小心捧着手里的盒子，只要蛋糕别被撞翻就好。
　　周衍的个子比夏生高了不少，又站在后面，人流一挤上来，夏生的后背就不可避免地靠上周衍胸口。
　　夏生有些不自在，连忙站开了一点，转过头，红着脸道歉，“对不起啊，人太多了。”
　　周衍低头看他，温和道，“没关系。”
　　“对了。”周衍又说，“见了你两次，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夏生。”语毕，又解释道，“夏天的夏，生命的生。”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队伍终于排到收银台，结完帐，周衍说道，“这么晚了，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不用麻烦了，我家就在前面，走两步就到。”夏生指了指街道尽头那片矮房。
　　周衍也没再强求，礼貌地和他道了别。

　　圣诞节这天，纷纷扬扬下起了雪，城市的屋顶全白，给夜空镶了一道素银边。
　　又是下雪，又有蛋糕，夏小落这生日过得甭提多开心，手舞足蹈地吃成了个奶油小花猫，连夏生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不得不说，高品质的蛋糕，自然有它昂贵的道理。那奶油清爽顺滑，戚风层绵密柔软，混合着轻乳酪夹心，入口浅醺，酒香，微苦，带一点淡淡的柠檬酸涩。
　　也不知是不是店员粗心，夏生本来买的是六寸的小蛋糕，店员却给他装了个十寸的超大号。他买时没留意，回到家才发现尺寸不对，这么大一个蛋糕，他和妹妹两人就算吃到肚歪也吃不完。
　　夏生把剩下的蛋糕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里，嘱咐道，“小落，蛋糕在冰箱里，你饿的时候拿出来吃，一次不可以吃太多哦，不然会闹肚子，知道了吗？”
　　夏小落舔着嘴角的奶油，眨眨眼睛，“知道啦知道啦。”

　　可是蛋糕这么美味，五岁的小孩子又哪里有自控力？
　　夏生第二天晚上下班回来，就看到冰箱里一片狼藉，硕大一个蛋糕早不见了踪影，只剩个托盘歪歪斜斜扔在那里，上面还粘着奶油的痕迹。
　　夏生惊道，“那么大的蛋糕，你都给吃了？”
　　夏小落自知犯错，扑进夏生怀里撒娇道，“哥哥对不起，小落全都吃光啦，没给哥哥留......”
　　夏生哪里是想吃蛋糕，他是担心夏小落的胃，那么小的孩子，可别吃出毛病才好，眼见妹妹的腹部微微涨起，不禁担心道，“吃那么多是要生病的，你撑不撑？难不难受？”
　　夏小落笑嘻嘻地摇头，一副“只要有的吃就开心”的调皮模样。夏生还是不放心，去药店买了些儿童消食片，哄着她吃下。

　　果不其然，夏小落当天夜里就开始发烧，上吐下泻，小小的脸憋得发紫，夏生吓得不轻，连忙给她喂药，可胃药吃下就又被呕出来。
　　“呜呜......”夏小落含含糊糊地哭着，“肚子疼......”
　　夏生眼看不能再耽搁，当即抱起小落往医院跑。
　　可此时正是深夜，外面还下着大雪，公交早就停运，出租车也没几辆。
　　极端天气里，叫车的人格外多，偶尔有台空车经过，街边等待的人就一哄而上，轮番争抢。夏生哪里抢得过，站在雪里等了好久，也没能拦下一辆车。
　　他心急如焚，只能一路冒着雪往前走，走过了几个路口，离医院还有好长一段距离，若再打不上车，只怕真要耽误小落的病情。
　　睫毛似乎挂上了雪水，眼睛有些看不清路。夏生不得不暂时停下，抱着小落的胳膊渐渐没了力气，心脏也突突直跳，疼痛开始在左胸蔓延。
　　“哥哥......”小落把头埋在他怀里，哭道，“我难受......”
　　“小落再坚持一下，哥哥这就带你去医院。”
　　夏生现在真恨自己这颗不争气的心脏，偏偏要在关键时刻给他找麻烦。
　　他定了定神，腾出一只手压住狂跳的胸口，提起一口气，重新抱起小落往前走。
　　一辆又一辆载客的出租车从身边开过去，正在焦急的时候，终于有辆车在他前方不远处停下。
　　夏生害怕又被别人抢了先，连忙快步上前，打开车门就坐进去。
　　“师傅，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瞎啊？这车跟出租车长得很像吗？”
　　夏生一愣，左右看看，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急昏了头，竟把人家私家Benz当成了出租车。
　　“对不起......我没看清楚......”夏生又是失措又是狼狈，只能连连道歉，慌忙地擦去自己蹭在座椅上的雪水痕迹。
　　心脏还在抽着疼，血液仿佛流不到胸腔，呼吸都有些困难。他微喘着抱起小落，正要开门下车，却听见身后一人道：
　　“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