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竹笛儿

8、第八幕

　　（又过三年）

　　旁白：战争一触即发，其实，自1927年南昌起义的第一声枪响开始，祖国的主导权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说的就是这个时候。军人和医生显得尤其珍贵，已经不需要国家号召，不需要苦学多年。所有不论男女老少，成年或者未成年，都自发得加入了各地部队。国在家在，因为希望也就在他们所追随的前方。此时的灵犀李通他们，三年里却已经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次的枪炮，见过无数次的鲜血和逝去的生命了。

　　沈碧心：（边行军，边叹）我终于知道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当年刘姐姐一定是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那般义无反顾。

　　顾灵犀：（有点复杂得感叹）是的，国难当头，每个人都得出力，而我们所学的，更该如此，我们已经来了三年了…（又笑道）当年你可说什么你没来支援是祖国痛失英才，如今祖国非常珍惜英才你了，这不，还有几个后辈需要你碧心英才多多提点？（笑看着新入的卫生女兵）

　　碧心：（忽的笑出来，也回忆起当年）是是是，本英才很满意了！（几个女兵也跟着笑）

　　小兵：（焦急）顾军医，沈军医，二队的又伤了很多人，你们快随我过去看看吧！

　　灵犀、碧心（都眼神一凛）：走。

　　二队的不是他们主要跟的兵，但战场上哪有那么多顾虑，都是我方军。可情况不太妙，二队的刚刚和日军打了一场地雷战，损伤惨重。到处都是断胳膊断腿的士兵嗷嗷叫唤。他们是最普通的人，也是最勇敢的英雄，为了新的祖国，他们付出了自己永远的健康，甚至生命。

　　再看多少次，都无法看习惯。卫生女兵摁住最近的一个伤者的身子，灵犀麻利得清楚伤口，尽量减少痛苦。

　　灵犀：（眉头皱起来了）还有麻沸散吗？他需要截肢。

　　二队的军医：（难过得说）没有了，物资还有三天才能到，现在只有止血的药。

　　灵犀：（打量着患者，说）你的腿被 / 炸 /弹 / 炸断了，现在一定要截断以免感染，可现在没有麻药了…

　　伤兵（虚弱）：谢谢医生，我可以的，保下我的命，我就很心满意足了。

　　旁白：没有麻沸散，就等于活生生得剜下一块肉，何况他已经这么虚弱了，新跟来的女队医眼泪在打转转。灵犀拍了拍她的肩，碧心会意，留下小姑娘旁观，自己先带人去包扎其他人的伤口，四处嚎哭一片，如同人间地狱，可医生们要克服自己，碧心和灵犀一起随队三年，绝望中亦生出勇气，新来的卫生兵更是要一点一滴得见识这个过程，克服自己的悲伤恐惧愤怒，专业又争分夺秒得从死神处夺回人命。

　　灵犀：（分散注意力）你很勇敢，叫什么名字？

　　伤兵：（虚弱）我叫阿毛，打仗打的家破人亡，就剩下我一个了，我什么都不怕…如果死了，就让我葬在这块土地上。

　　（新来的女卫生兵手不抖了，此刻敬畏多于恐惧，她慢慢得帮助灵犀按住阿毛的身体）

　　灵犀（低声说）：阿毛，你是好样的。（说着右手起刀落，左手立马撒上止血药，绑上止血带）

　　阿毛：（一瞬间爆发哭号，过后痛的直吸冷气，但也是轻多了）啊——（痛苦得转几个音）！！谢……谢……

　　灵犀（很累）：好好活着阿毛，等到看新中国的那一天。

　　旁白：灵犀和碧心带着女兵们帮助二队的医生一起，日日夜夜，如果前线是军人的天地，那这里就是他们的战场。在没有麻沸散的情况下，抢救的工作更加困难。条件简陋，很多人都挺不住了。可医生们更累，不光是眼力，心力，还有他们难以争的生命。

　　终于，熬到物资到来，前线也力挽狂澜打了一次胜仗。不管是军人还是军医们，全部驻扎大山里，做一次修整。

　　李通（踏着军靴走过来）：累吗？

　　灵犀（一口喝尽壶中水，眼中有深深血丝）：累，怎么不累？但我最希望的是结束，是再也没有伤亡。所以我们得熬，一起熬。

　　李通：（赞许）你真的是成长了很多，虽然你一直都很勇敢，可我还记得当年那个在医院里迷路的小姑娘，现在啊，是彻底长大了。

　　灵犀（怀念）：是啊，（语气直转）只是你怎么感叹得如此老气横秋呀？李通你的变化更大吧，同样迷路的小男孩，现在的一队军士长？

　　李通：（难得露出尴尬的表情）原来是两个人的黑历史啊，那个，我现在方向感已经很好了。

　　旁白：是啊，这么多年，李通已经是第一分队的一级军士长了，别说迷路了，杀下的敌人，立下的军功已是无数，这么多年，灵犀看着李通一路走来，看着他一点一点坚定做到年夜里所说的话。军人医生，他们永远这样并肩向前，永无畏惧。

　　碧心：（忽然插入，大大咧咧得打断）来来来，现在难得休息，不聊血腥谈点希望，我来说点题外话啊，我说这仗都打了三四年了，你俩也认识了这么，这么久！（用手比长度）我想说李大军士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你对咱们家灵犀是有意思吧？战场上可是有今日没明日的，若是你喜欢灵犀，就当众求婚表白呀，人生苦短，生死无常，战场上的人更是快活一日是一日，这样，这样，看着我都着急。

　　灵犀（脸通红，打断）：你别说了。

　　碧心（看李通的脸色）：我偏要说，凌羽那病弱书生都被灵犀你托付给云茵大小姐好几年了，他俩现在，指不定在哪儿躲着呢。而且，我看这都几年过去了，你也早就放下了呀。为何不看看眼前人呢？你俩战斗目标一致，永远跟随，永远相伴。传出去，是最好的一段军婚佳话！灵犀，乱世无常，难出有情人，如今这么好的人一直在等着你，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灵犀：……

　　李通：（解围笑道）现在国未定，何以家为？战场上朝不保夕，我们几个旧识能在一起，聊聊希望，一起前行，就已经很好了，实在不到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起身）你们好好休息，我再去看看其他兄弟的情况。

　　旁白：说着就体贴得离去，其实他在军中事务繁忙，就算是旧识，也没有必要常来军医署，灵犀不傻，知道他当年为保护她提前做的入军决定，执意要跟她一个队的爱护与心意，更知道这些年的默契和一直的保护照料，灵犀不禁陷入了思考中…

　　——

　　旁白：好景不长，这次的修整不久，天公就不作美，连着开始下暴雨。

　　贵州多是穷山恶水，地势险峻异常，连绵的暴雨不仅会让他们所在的山麓更加曲折难行，物资更难补给，更重要的山里常会因此出现塌方的现象。敌军在外，天灾在内，李通这次打仗举步维艰。

　　（军帐内）

　　李通：（皱眉）鬼子们离我们多远？

　　小队长强子：报告，鬼子们就在山外潜伏，在东侧20里处。

　　李通：我们此时执行任务完毕，应该立马与主力回合。同时这片山脉此时也不是我们的庇护所了。我们得依次突围，（冷静用手比划路线地图）强子，你带着一队人从西侧试探，磊子，你带着一队人从南侧走，熊子，你护着受伤的兵和军医们凌晨从北侧……

　　（齐声道）“是，军长！”

　　夜晚

　　灵犀：（忽然闯入帐篷，质问）我听说你要自己带人去东侧正面迎战鬼子？

　　李通:（诧异）你这是在担心我？（安慰道）别担心，我们分头行动的目的就在此，如有意外情况，也会损失放到最小。

　　灵犀：（眼睛直跳，紧盯）损失最小的意思是，你们队要作为牺牲吗？

　　李通：不一定，不过伤员与队医一定优先，我们战士死在战场上是光荣，可是你们还有更多新的希望。

　　李通：（思索道）可能要辛苦医疗署的人连夜赶路了，我派了最擅长隐匿的熊子带你们走，但仍不能保证十足的安全，你们最好趁着深夜……

　　灵犀：（打断）你，还是打算自己垫后？

　　李通：（正色）这是场恶战，不存在谁垫不垫后的，而且情报虽说是东侧，但实则各个方位都可能有伏兵，不可懈怠半分。

　　灵犀知道他所说的都是事实，也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不会玩什么保帅弃卒，只会奉行最简单的强者保护弱者，自己永远承担最凶险，一马当先。

　　灵犀：（咬唇）你，你还带着那个平安扣没？

　　李通：（楞了一下，缓缓从怀中拿出）在着呢。

　　灵犀：（郑重）一定要平安！

　　李通：（笑意深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