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荼》君越贤

39、039

　　为什么不去？
　　宁娇自己都很难想出一个理由来。
　　这段日子一来，宁娇常常会想起一句话——以色事人者能有几时好？
　　能有几时好？

　　宁娇实在是没有信心，凭自己的一张脸，去牢牢抓住虞渊的心。
　　倒不如早早收了心，不去妄想奢求那些求而不得的东西。
　　宁娇走到床边坐下，道：“殿下如今忙于国事，我怎好去打搅他。”

　　阿兰心中暗急，道：“殿下忙于国事，定然疲累，良娣更应该关心才是。”
　　宁娇诧异地看了阿兰一眼，道：“我能关心什么？殿下的饮食起居自有专人操持。”
　　阿兰讪讪道：“也许……也许……”

　　宁娇斜眼看阿兰，略带怒意道：“平日里也不见你如此多话，可是有什么事？”
　　阿兰似是松了口气，道：“良娣聪慧机敏，奴婢什么事都瞒不住你。是殿下那里的章公公透了信儿，让我劝你去殿下那儿……”
　　宁娇一眼过去，道：“白天怎么不见你说？”

　　外头虽还没下锁，可天已经黑了，宁娇这会儿若是出去，像是去和谁幽会一般。
　　想想就有些刺激。
　　这样刺激的事情，还是留给别人去做吧。

　　阿兰解释道：“奴婢也是入了夜才见的章公公。”
　　宁娇一想不对，连忙问道：“章公公现在人呢？”
　　章明恩肯定是得了虞渊的授意才来的，难道就为了传几句话？
　　阿兰脸色泛青，道：“章公公已经回去了，他还得伺候殿下。”

　　宁娇不信，问：“你骗我呢是不是？你说，外头有谁在。”
　　阿兰脸都快绿了，她快走几步，亲手推开门，道：“良娣你亲自看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宁娇先是看了一眼身上的寝衣，心里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迟疑地走到门边，宁娇见外头伺候的人全不见了踪影，转身问：“人呢？啊……”
　　虞渊拦腰抱住宁娇，埋怨道：“阿荼好狠的心，我不来见你，你就不会来看看我吗？”
　　刚才有那么一刻，宁娇的双脚离了地，她后怕地抓住虞渊的手，心慌地道：“殿……殿下？”
　　虞渊发出得逞的笑声，“是我。”

　　宁娇简直要被这样的惊喜给吓懵了，“殿下你……”
　　虞渊一把抱起宁娇，道：“阿荼不来见我，我只好过来，让阿荼好好看看我。”
　　宁娇双脚沾到了地，将头靠在虞渊的肩膀上，道：“我这样……背对着殿下，要怎么才能好好看殿下呀……”

　　听到宁娇那娇娇软软的声音，虞渊没有就此失了心魂，放开宁娇。
　　“别想从我手里离开，别想。”虞渊喃喃自语道。
　　这几日，虞渊其实没时间多想，可他还是抽空想了想，为何他会对如此地在乎宁娇。

　　许是因为第一眼就入了心。
　　许是因为虞渊在宁娇身上耗费了心神，却没有得到相等的回报。
　　又许是……虞渊早已“爱”上了宁娇。
　　只是虞渊尚不愿认清这个事实。

　　虞渊失笑不已，道：“都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我数年未见，阿荼可有想我？”
　　宁娇抬起头，努力看向虞渊，道：“自然想，我在想当日殿下为何一言不发地走了……”
　　为何？

　　虞渊微微失神，可能仅仅是因为，他在宁娇身边时，没有保留一丝一毫的警惕，全然放心的将自己暴露在宁娇眼前。
　　“殿下那番举动，可是给自己招了好大一个麻烦。”宁娇看够清虞渊脸上的表情，才说出接下来这段话。

　　虞渊收紧手臂，沉声道：“居然打趣到我身上来了，看我怎么罚你。”
　　宁娇在虞渊那充满侵略的目光下，慢慢收回视线，道：“殿下想罚我，哪需要什么理由。”

　　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虞渊已将宁娇带至床畔。
　　阿兰等一干侍女，早已退下，并十分贴心地将门掩好。
　　两人就这般和好如初。
　　虽然宁娇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他们是怎么闹了矛盾。

　　等天色由暗转明，东宫里的人见太子从宁良娣屋里出来，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太子有打过宁良娣，那怎么可能。
　　宁良娣还没进东宫，太子就上心不已，怕是宝贝还来不及。
　　想是看差了。

　　只有萧燕婉深信不疑，虞渊这般悄无声息的去宁氏那儿就是证据。
　　若是没有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这般行事？

　　虽说今日是他与汪芷行大礼的日子，但虞渊并没有整日都呆在东宫，他反而一早就去前朝会见大臣，处理国事。
　　宁娇懒洋洋地枕着手，如云般浓密的秀发松松一扎，依然铺散在身后，眉梢带俏，眼角微红，她轻轻一动，肩头的衣服花落，露出身上些许红痕。

　　整好衣服，宁娇轻轻干哑的嗓子，道：“那块浸了凉水的巾子来。”
　　宁娇动动微肿的双唇，眼中尽是水色。
　　这一次，虞渊倒是记得说一声，让宁娇好好躺着，不必起身。
　　宁娇轻咬下唇，她宁愿今早起来送一送虞渊，这样虞渊好歹不会太过分。

　　阿兰就着阿夏端来的盆，拧干盆中的帕子，敷在宁娇双眼上。
　　“得消了肿才好上妆，我再躺会儿。”宁娇抚着眼睛上的巾子，没有力气地道。
　　阿兰道：“奴婢先去准备今晚要穿的衣物，这里留阿夏和阿姜伺候。”
　　宁娇：“嗯……你去吧。”

　　阿夏和阿姜同是贴身伺候宁娇的侍女，听称呼就知道，她们一个姓夏，一个姓姜。
　　这两人年纪比阿兰小一些，性子却沉稳，做起事来有条不絮，没有一丝急躁。
　　阿夏脸上红红，道：“良娣的衣服散了，奴婢给您穿好。”
　　宁娇揭开眼上的巾子，道：“嗯……”

　　阿夏扶宁娇起身，埋着头，一声不吭，但手上的动作却极快。
　　阿姜双手接过挂在宁娇手里的巾子，道：“巾子摸着有些温，奴婢拿去过一遍凉水。”
　　这两人伺候的太过尽心，宁娇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宁娇也不想开口，昨天虞渊实在是有些过分，到现在她身上有些不适。

　　脸上潮红未退，宁娇连出去的勇气都没有，不然那些过来人一看见她这张脸，定然能猜到她昨儿夜里经过些什么。
　　宁娇心里有些乱，她能感觉到虞渊昨晚的失控。

　　阿夏和阿姜默不作声，她们见宁娇那失神的模样，只以为宁娇是在伤心。
　　殿下昨夜还宿在这儿，今日又要接新良娣进宫，换做是别人，心里也会不好受的。
　　宁娇倒没想那么多，她早就想过，进宫以后会是个什么情形，她又怎么为了这种事伤了自己的身体。
　　又躺了小半日，宁娇才起身梳洗。

　　汪芷天不亮就已起身，她身上的病，似乎更重了……
　　陆姑姑带人推开门，见汪芷一脸憔悴，道：“今日是良娣大喜的日子，奴婢现在这儿向良娣道喜。”
　　汪芷喉间微动，道：“起来。”

　　陆姑姑隐隐约约觉得不对，汪芷这声短而快，像是在极力隐藏着什么。
　　“良娣该轻松些才是，今日的一切全为你而准备，你无需烦心。”陆姑姑宽慰道。
　　汪芷烦的正是自己，她鼻子有些堵，这会儿闭紧了嘴，都有些喘不上气。

　　陆姑姑看汪芷兴致不高，道：“奴婢先让人给您洗漱，您再慢慢用些吃的，有奴婢在呢。”
　　汪芷红了眼眶，她晓得这是她最后一次说出实情的机会。
　　“陆姑姑……”这一声，汪芷没有隐藏。

　　声音低哑无比，鼻息声不断，收音的时候汪芷喉间一痒，终于忍不住一咳。
　　陆姑姑放下手里的东西，战战兢兢地道：“良娣你的声音……”
　　汪芷强忍泪水，道：“我病了。”
　　身上那股劲儿一泄，汪芷的病容再藏不住。

　　陆姑姑一个没站稳，差点儿平地一摔。
　　“快，快去禀告惠妃娘娘。”陆姑姑扒住其他人的衣服，踉踉跄跄地道。

　　今天这日子，是圣人定的，绝无更改的可能，仪式还得进行。
　　只是汪芷病成这样，虞渊肯定是不能近身的，一切都只能由汪芷一个人完成。
　　惠妃做主，请了太医院的太医，给汪芷诊治。

　　掀了盖头，入口的不是合卺酒，而是一碗苦药，汪芷心里比黄连还苦。
　　“事有凑巧，也是难免的，良娣你切勿挂怀，喝了药早些睡下，这病才能好。”陆姑姑叹道。
　　汪芷戚戚哀哀地道：“殿下呢？”

　　陆姑姑强作笑颜，道：“殿下去了宁良娣那里。良娣切勿多心，今日是个好日子，总不能让殿下……殿下……”
　　汪芷咽下口中的药汁，道：“我懂的。”
　　陆姑姑长舒一口气，道：“奴婢先下去了。”
　　要不是汪芷病的实在厉害，陆姑姑也不会跟着一块儿来东宫，她可不是东宫的人，自要回自己的去处去。

　　宁娇房内，虞渊一身新郎官打扮，站在宁娇眼前。
　　“那日未曾仔细瞧，今日一看，殿下穿这一身可真精神。”宁娇夸赞道。
　　虞渊取下头上的大冠，道：“我穿这一身来，就是想让你看看。”
　　宁娇接过虞渊手中的冠，问：“如今看过了，该要如何？”
　　“你这人怎么……”虞渊不满意地道：“你怎么就不吃味儿呢？”